明明她掩饰得很好,就连声音都刻意夹着嗓子呢。
裴渊又看不到她的面容,是从哪里发现破绽的呢?
沈初心中五味杂陈。
裴渊却用力往前一扯。
她一个不稳,跪倒在地上,整个人往裴渊胸前倒去。
头靠在了裴渊的肩膀上。
裴渊修长的手已经贴在了她的下巴上,沿着下巴径直往上摸去。
一根手指已经摸到了她的嘴角,有些粗粝的指腹吓得她后背一片冰凉。
她来不及反应,抬手连忙推开裴渊的手,整个人往后退去。
“公子发什么疯?我和小沈大人怎么会有关系呢?”
鼻翼间萦绕的紫藤花香味淡去,裴渊捻了捻手指,满腹的狐疑怎么也按捺不住。
他步步紧逼,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
“没有关系?那你为何会几次三番碰到我?为何要前后两次救我?”
“你的身上有着和沈初身上一样的味道,就连某些习惯都一模一样。”
“还有,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是在三元堂附近的巷子里,那是条暗巷。
你不是去买药吗?按理不会走一条死胡同,除非你刻意去那里找我。”
“还有眼下这次,你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为何上山,放着好好的山道不走,还偏偏绕道山后面。
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巧合。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巧合。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顺着打斗的痕迹找过来的吧?”
“这一切,你要怎么解释呢?”
沈初被他逼问得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
她的心跳得飞快,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和慌张,就连笑声都刻意控制着,听起来像是哭笑不得一般。
“公子你看看我这张脸,你觉得我和小沈大人能有什么关系?”
裴渊神情一窒。
他要是能看到,还用得着发出这么多质问?
难道他怀疑错了?
沈初笑嘻嘻的接着说:
“原来我和小沈大人身上味道一样,某些习惯也一样啊,莫非我和小沈大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缘分?”
裴渊拧眉,“你和沈初没有关系吗?”
沈初叹气,“我倒是盼着有关系呢。
我会出现在那条暗巷里,是因为我去三元堂为我男人买药的。
这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当然要避开人,走暗巷了,碰到公子真的是巧合。
今日我确实是沿着打斗的痕迹找来的,我打听到小沈大人得了一瓶那种药。
听说他来了后山,我就想着看能不能遇到小沈大人,求他一句话,那种药那里还有货,我想再买点。”
裴渊皱眉,“我不是给了你一瓶吗?”
沈初讪讪,“我男人说这种药市面上难买,让我帮着想办法再囤点。”
“你男人他?”
沈初哀叹,“我男人他那方面不行了。”
不知为何,裴渊听到这句话,莫名下半身有些凉。
奇怪,这妇人明明在说自己男人不行了,他凉什么劲。
裴渊冷哼,“你男人姓什么?连买这种药都要女人出面,算什么东西?”
沈初伸手揉了揉脸,才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这....请恕我不能告诉你,好歹给我男人留几分面子。”
“呵,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虚伪至极。”
沈初揉揉脸。
有朝一日你知道自己骂的是自己,不知作何感想。
“你和沈初真没有关系?”
“公子一口一个沈初,看来和小沈大人很熟,若是能帮忙引荐,再好不过了。”
裴渊沉默下来,嘴角浮起一抹自嘲。
他刚才真是魔怔了。
有一瞬间,他竟然以为眼前的妇人就是阿初。
明明今日他才见过阿初,还和阿初一起与黑衣人打斗过。
真是受伤昏了头。
他捏了捏眉心,慢吞吞地扯好衣衫,靠墙重新坐了下来。
沈初见他不再追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又无比苦涩。
好累。
她真想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告诉裴渊啊。
可是理智却又总是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她不能。
掐了掐手心,她压下眼底的酸涩,轻声问道:“公子不是扬州人吧?来扬州做生意么?”
裴渊声音幽幽。
“我来扬州找人的,我的心上人他就在扬州。”
一句话仿佛有烟花在沈初眼前炸开。
她的耳畔忽然间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虚化了。
秋塘湖上。
裴渊近的脸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脸上,声音冷然又气愤:
“沈初,说一句不想看我娶陈佳莹很难吗?”
后来,裴渊强势而又霸道地将她箍在怀里,声音低哑而又坚定。
“阿初,在扬州等我。”
他做到了。
他真的来扬州找我了。
他口里说的那个心上人,是我!
原来裴渊真的喜欢我!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清晰地定格。
沈初的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样,说不出的疼。
眼泪大颗大颗地无声滑落。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却落得更凶了,仿佛流不尽一般。
她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哭。
是因为在心头缠绕多日,起起伏伏,令她日夜难眠的那个问题突然间有了答案?
还是因为她喜欢裴渊,裴渊也喜欢他,但他们中间却横亘着她女扮男装的欺君大罪?
又或者是因为隆庆帝为他定下的那门亲事?
沈初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哭过了。
所有的纠结,忐忑不安,懊恼,患得患失,举棋不定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闸口一般。
“你在哭吗?”
裴渊察觉到了异样,拧眉问道。
沈初狠狠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抖了抖嘴唇。
“我......”
她想立刻告诉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