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心头一跳,“我才没有。”
裴渊步步紧逼,“既然没有,为何又要躲着我?”
沈初张了张嘴,竟无言反驳,只能从嗓子眼挤出三个字,“我没躲。”
裴渊冷呵一声。
“既然没躲,那就请小沈大人敬业一点,不要耽误陛下吩咐的差事。”
沈初捻了捻手指,心底升起一抹怒意。
走就走,不就是一起上路嘛。
谁怕谁!
她转身同洛衡告辞,径直上了雇来的马车。
裴渊翻身上马。
一马一车转上官道。
沈初挑开车帘子,有些挑衅地看着裴渊。
“我马术不精,只能坐车,殿下若是嫌慢,可以随时骑马离开。”
裴渊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间跳下马,钻进了马车里。
“想让本皇子陪你一起坐马车就直说,本皇子可以不骑马。”
沈初瞠目结舌。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裴渊分明就是故意曲解她的话。
沈初有些气闷地转过头去。
马车里安静下来,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雇来的马车是辆普通的青帷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地垫减少颠簸,但空间却不宽敞。
此刻她和裴渊两人坐在一起,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了。
她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率先打破沉默,“殿下怎么不说话?”
裴渊挑眉,“不如我们来说说你那位洛大哥。”
“洛大哥怎么了?”
“你很了解他吗?就和人家称兄道弟的?”
“洛大哥为人仗义,温柔谦厚,心思细腻,又很会照顾人,是个谦谦君子。”
裴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温柔谦厚?一个十三岁就挤跨族里叔伯生意,抢回家产的人,你觉得他温柔谦厚?
你觉得他是谦谦君子?本皇子竟不知你看人的眼光如此浅薄。”
沈初有些气闷,想起昨夜他和洛衡的针锋相对。
“殿下为什么对洛大哥这么大的意见?他得罪过你?”
“没有。”
沈初认真地说:“既然没有,还请殿下不要背后诋毁洛大哥,我们已经结拜。
和他相交是我的私事,与殿下没有关系。”
裴渊被气笑了,“你的私事?你随意向他透露我们的目的地,便不仅仅是你的私事了。
沈初,我们要去长沙巡盐,你可知道盐政对于朝廷有多重要?
我们既然要微服暗访,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否则,一旦消息传到长沙府,你知道在那里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沈初抿了抿嘴。
如果长沙府的官员事先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他们看到的将会是粉墨太平之后的样子。
他们什么也调查不到。
她确实因为洛衡身上与湛哥哥相似的特质,而少了几分戒备。
裴渊的话犹如一道闷雷,打醒了她。
她闷声道:“这件事确实是我意气用事了,还请殿下责罚。”
裴渊愣了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认错这么干脆。
他有些意外地看过来,见沈初眉宇间满是懊恼,便轻咳一声。
“其实.....事情未必有那么糟糕,我只是想告诉你凡事警惕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放心吧,我知道一条通向长沙府的最快路线,我们不走官道,改走这条小路。
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还能提前两日到达长沙府。”
“真的?”沈初一扫刚才的烦闷,双眼晶亮犹如天上繁星。
裴渊嘴角勾了勾,“当然,本皇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倒是你,三番两次欺骗我,糊弄我,这笔账我还没给你算呢?”
沈初有些心虚,连忙递上竹筒。
“殿下说了那么多,口干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裴渊乜斜了一眼,没接,“几口水就想把先前的帐一笔勾销?”
“殿下想怎么样?”
裴渊轻哼,“给本皇子烤只熟透的兔子,要么就亲自下厨做顿饭。
不是说要堵住本皇子的嘴吗?本皇子很是期待呢,看你拿什么堵?”
沈初干笑,“一时气话别放在心上。”
她在药王谷的时候除了烤过兔子烤过鸡,真没下厨做过饭。
师兄师姐们谁也不敢让她靠近厨房。
她的厨艺是会炸锅的那种。
“气话?”裴渊剑眉微挑,“小沈大人刚才信誓旦旦的模样,还以为你很擅长呢。”
“呵呵,殿下说笑了,微臣的厨艺,狗都嫌的,要不我还是给殿下烤兔子吧。”
裴渊满意了,接过竹筒喝了两口水,又将竹筒丢给沈初。
“行了,睡吧。”
沈初早就困了,昨夜洛衡闹肚子,她几乎一夜没睡。
此刻放松下来,靠在车厢壁上很快就开始打盹。
马车内空间有限,有裴渊在,她只能坐着睡。
随着马车有节奏的颠簸,她的脑袋一点一点逐渐倾斜。
随后靠在了裴渊肩头。
感觉找到了支撑物,她的脑袋在上面摩蹭了几下,沉沉睡了过去。
肩膀感觉到忽然倒过来的重量,裴渊浑身一僵,倏然睁开了眼。
比起醒着时的狡黠机灵,气得人牙痒痒,睡着之后的沈初长睫低垂,白皙的额头慵懒的,撒娇般在他肩头轻轻蹭了几下。
他的身子顿时崩得更紧了。
似乎觉得枕头太硬,沈初眉心微拢,小声咕哝着:“好硬。”
裴渊下意识放松下来。
沈初又轻轻蹭了两下,抬手抱住他的胳膊,眉心舒展开了。
那模样真是像极了挨着主人睡觉的小狐狸。
裴渊嘴角上扬,盯着沈初的睡颜看了许久,没了丝毫睡意。
口口声声说对自己没有任何异样心思?
睡着了还不是下意识想靠近我?
身体可比嘴诚实多了。
呵~
直到手臂传来麻麻的感觉,裴渊才惊觉自己竟然保持一个姿势,两个时辰都没动。
他竟然盯着沈初的睡颜看了两个时辰!
而且还觉得新奇有趣。
裴渊再一次为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吓一跳,噌一下站起来。
砰。
头顶直直撞在马车顶上。
沈初被他的动作扯醒,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
他的眼神带着尚未清醒的迷蒙与慵懒,看得裴渊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忽然不知道强拉着沈初一起同行,究竟是对是错了?
他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狼狈,“没什么,腿麻了,我出去岂骑会马。”
说罢飞快地掀帘子跳下车,甚至都没叫车夫停车。
沈初:?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