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隆庆帝惊讶地看着太后,“母后为何突然有这种念头?”
太后压了压眼角,叹了口气。
“老六这孩子受伤,听说还吐了血,迟迟昏迷不醒,哀家心里很是担心。
佳莹这孩子也是个痴的,跑到哀家跟前求着非要现在嫁入睿王府,想贴身照顾睿王。
哀家既心疼老六迟迟不醒,又心疼佳莹一片痴心,这俩孩子本来就有婚约。
虽然先前佳莹惹出一场笑话,但总归是对老六一片痴心,解除婚约的事也没对外宣布。
倒不如趁这个时候给俩孩子把婚事办了,说不定这喜事一冲,老六就醒来了呢。”
隆庆帝皱眉不语。M..
老六是中毒,不仅仅是受伤,这事太后并不知道。
他不觉得冲喜就有什么效果。
见他迟迟不语,太后接着说:“哀家听说那个沈初不仅是女子女扮男装入朝堂,竟然还怀了老六的孩子。
无媒苟合,未婚先孕,这可是会影响皇族声誉的事。
如今沈初死了,此事也就作罢了,只是哀家担心老六那个痴孩子。
听说在死牢那边还吐了血,你说他不会为了沈初做出别的出格之事?
这要是倔劲一上来,一生不娶什么的,岂不是荒唐?
倒不如趁这个时候,给他们二人办了婚事,有佳莹贴身照顾,想必老六也能早日醒来。
有佳莹这么一个知情知意的人陪着,哀家不信老六还能真的无动于衷?”
隆庆帝有些心动。
男女之间嘛,无非就是那点事。
一个温柔相伴的女人陪着,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隆庆帝捻了捻胡须。
“只是这么一来要委屈佳莹了,老六昏迷着,不能亲自迎亲。
万一以后老六若是真的醒不过来,岂不是.....”
陈佳莹扑通跪倒在地上,神色坚定。
“陛下,臣女生是睿王殿下的人,死是睿王殿下的鬼。
睿王殿下若是能醒来,臣女照顾伺候他一生,若是万一,臣女也绝不独活。”
隆庆帝有些动容,“真是个傻孩子啊,罢了,既然如此,就择日让你们成亲吧。”
太后道:“也别择日了,就明日吧,既然要冲喜,自然是越快越好。”
隆庆帝迟疑片刻,点头同意了。
“朕这就下旨让礼部去准备。”
陈佳莹喜极而泣,“多谢陛下。”
太后面上也露出了两分喜意。
“既然此事说定,哀家这就吩咐陈次辅去准备。”
太后带着陈佳莹回了自己住的寿康宫。
陈次辅正在里面等消息,看到二人进来,连忙问:“怎么样了?”
太后点头,“成了,你带着佳莹好生回去准备吧。”
陈次辅松了口气,想起裴渊知道自己用死囚犯换掉儿子的事,又忍不住担忧。
“你说睿王醒来会不会......”
太后摇头,“放心吧,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已经做了陈家的女婿。
他只要不傻,就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
裴渊威胁陈家的事,在太后看来不是什么问题。
一旦裴渊真娶了佳莹,就和陈家绑在了一起。
她不信裴渊敢亲手摧毁自己妻族的势力,除非他对那个位置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她看了看陈佳莹,叹了口气。
“行了,你回去准备吧,哀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陈氏父女前脚离开,后脚隆庆帝的圣旨就到了睿王府。
明日睿王裴渊要娶陈佳莹为王妃的消息顿时传开了。
凌策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当即拎着剑就要出去。
韩枫刚从睿王府回来,一把抓住他。
“你这是去做什么?”
凌策咬牙,“我要去找狗皇帝算账,欺人太甚了。
阿初和孩子尸骨未寒呢,他就让裴渊娶王妃,若是阿初泉下有知,该有多伤心啊。
娶也就算了,为什么非得要挑在阿初落葬那日娶啊?
他这是故意羞辱阿初啊,凭什么,凭什么要这般羞辱阿初?”
韩枫紧紧拽着凌策的手臂,厉声问:“承宣在听到圣旨之后立刻就跑去宫里求见陛下了,陛下根本不见他,还命人将他打了一顿板子赶了出来。
以承宣的身份尚且被如此对待,你我又能做什么?难道要他提着剑杀进宫里吗?
你觉得你能越过宫里的重重护卫,见到皇帝吗?
就算见到了皇帝,你能做什么?杀了他吗?
别天真了,我们根本就做不到,皇权巍巍,我们怎么对抗?
就算是真的对抗了,后果也只会抱怨在阿初身上。
阿初到最后可能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这句话仿佛炸雷一般,瞬间将凌策炸醒。
他攥紧手里的剑,呆呆看着韩枫,半晌蹲在地上,哭红了眼。
“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能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阿初被欺辱至此吗?”
韩枫叹气,拍了拍凌策的肩膀。
“进来帮我磨药吧,我今日又想出一个新的药方,兴许会对睿王的毒有效。
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睿王快点醒来,若是他醒了,必然不会答应娶陈佳莹,也不会同意这般侮辱阿初。”
翌日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像要下雪一般。
沈初裹着厚厚的披风在院子里踱步。
她已经在此处被关了七日,自那日洛衡崩溃离开后,一直没回来过。
但婉秋却一直在院子里守着她,院子外还有一排护卫守着。
除了每日送进来的一日三餐,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传消息出去,反而让婉秋越来越警惕,她头上如今连个挽发的簪子都没有了。
沈初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院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
洛衡穿着白色的鹤氅走了进来,脸上的鼻青脸肿已经消失,又变回原来温润君子的模样。
只是沈初如今知道了他的为人,怎么看他这张脸都觉得恶心。
“阿初,你这几日休息得可好?”
沈初冷笑,“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关心,你将我囚禁在此处,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洛衡神色宠溺柔和,”看来你是在此处憋得闷了,别担心,再有两日我就能带着你离开此地了。”
沈初心中警觉,为何要再等两日?
“阿初还没吃早饭吧?”
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我从城内带过来的火烧和馄饨,就是我们曾一起吃过的那家早点摊子,我们一起吃点。”
他说着去牵沈初的手。
沈初往后一退,闪身进了房间。
洛衡将早点摆在桌子上,笑吟吟地说:“今日城内有两桩大事,一桩喜事,一桩悲事,阿初想先听哪一件?”
沈初冷着脸一言不发。
洛衡不以为意,自顾自道:“先说喜事好了,我们的睿王殿下今日要娶陈家姑娘做睿王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