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温弘深一边说,一边摇头,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若非银杏自己就是当事人,她都要以为,自己真是那种无药可救的人了。

但跟在瞿氏身边那么多年,银杏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她硬生生等着温弘深训完话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表公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奴婢这一番过来,并不是来向您求饶的。奴婢没有犯错,何来需要您原谅一说?”

温弘深蹙眉。

“你不是来求饶,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银杏规规矩矩地一福身,方才上前拿出袖子里的银子,郑重放在书案上。

温弘深瞥了眼那几两银子,不由得冷笑出声。

“呵——你的确不是来求饶的,你是想用这点东西贿赂我。银杏啊,本公子倒是小看你了。”

银杏想笑。

她训练有素,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次她是真的没忍住,抿唇笑了一声。

“表公子多虑了,奴婢没有这个必要贿赂您。”

“这是夫人让我送您的盘缠,她看您可怜,在京师孤苦无依,特意让奴婢为您送上盘缠。”

“有了这些银子,您离府之后不至于连个馒头都吃不起。”

温弘深额上青筋直跳,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贱婢!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夫人怎么可能赶我出府!”

银杏收起笑容,恢复平静。

“表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并非是夫人赶您出府,而是您自己要离开。”

“奴婢方才听得真真的,表公子莫不是忘了?”

银杏每说一句,温弘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莫非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个局。

一个让他离开百户府的局。

可……瞿氏那蠢货,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算计他的事?

说白了,他住在京师这些年,瞿氏比亲娘待他还要好,几乎算得上是无微不至了。

小的时候还因为瞿氏太宠他,温承治还闹了一阵脾气的。

所以,绝不可能是瞿氏的算计,只能是他误打误撞,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

“夫人呢?我要去见她!”

他不信,瞿氏真会忍心让他走。

一定是这贱婢在乱传话。

银杏似笑非笑:“表公子,夫人用过晚膳,现下已经歇息了。她吩咐过,既然您不愿意留下,今夜就可以出府。”

说完,银杏拍了拍手。

“来人,帮表公子收拾行李。”

瞿氏院里的人鱼贯而入。

银杏则是直接朝书架走去。

书架下面的匣子里,就放着温弘深的家书。

他心中一惊,快步抢在银杏面前。

“书我自己收拾。”

“行,那奴婢帮您收拾别的。”

银杏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转身进了里卧。

没多时,银杏等人便打包好了包袱。

动作是飞一般的快。

银杏笑盈盈地走上前。

“表公子,行李都收拾妥当了,不知您的书收拾好了吗?”

温弘深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这个贱婢!

可偏偏,那些话的确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是他说要离开。

可他只是在气头上,随便说说而已,瞿氏如何能当真?!

当更气的还在后头。

银杏递过来的包袱又小又轻,似乎只放了几件衣裳。

他蹙起眉头。

“怎么就这么点?不是说收拾好了吗?”

银杏微微一笑,道:“看来表公子的记性的确不大好呢。当初您幼时入府,只带了三件衣裳。这里边,正是那三件衣裳,还有后来您自己用自己的银子购置的两件衣裳。”

温弘深气得要吐血。

“幼时的衣裳,我如何能穿?”

“可除了这些,院子里的东西全是府上的。您是个读书人,明事理的,难不成要带走府上的东西不成?”

“你——”

温弘深欲要发作,余光却瞥见那些个下人们都用一种鄙夷的神情看他。

他用力咬了下后槽牙,强压着怒气,沉声说:“银杏是吧?你给我记着。”

“是,奴婢会好好记着您的好。”

她会认认真真记住,温弘深是如何想构陷她的。

到死也会记得。

等到了门口,温弘深迟迟不愿离去,只等着瞿氏得到消息追上来。

但过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瞿氏始终不见人影。

该死的,那瞿氏去了一趟乡下,脑子也变得跟乡下人那般蠢笨了吗?

他都要走了,她怎的还不追出来?

“表公子。”

饶是银杏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她上前两步,挂着客套的笑。

“表公子怎的还不走?您在等什么?还是说,你压根不想走,只是想用这一招逼迫我家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银杏特意抬高了声音,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热闹。

京师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闲来无事到处逛的人。

“这不是拜在大学士门下的才子温弘深吗?”

“他要逼迫百户夫人做什么?”

“我记得当初是因为百户夫人出面,温弘深才有资格拜在大学士门下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眼狼?”

温弘深听着那些议论声,脸色一阵阵燥热。

“你这丫鬟,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逼迫夫人了?”

银杏不急不缓地说:“您若不是想用这招逼迫夫人,为何到现在还不肯离开?莫不是赖上我们了,想继续白吃白喝吧?您可是在我们府上白吃白喝多年了。”

“你、你——”

温弘深自诩是个高雅的读书人,那些咒骂的字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开口,只能气得干瞪眼。

只见银杏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

“大家伙儿评评理啊,我家夫人看他可怜,打小就让他住在府里,吃穿用度跟府里的哥儿们都是一样的。”

“结果呢?他丝毫不知感恩!”

“夫人不过是吩咐我去收拾他的书房,他见我在房里,也不知在心虚什么,转头就冤枉我偷了他的笔,让夫人发卖我。”

“我银杏自小在瞿家教养着长大,就是宫里娘娘的赏赐也得过,哪里看得上他温公子一支笔?”

“现在好了,夫人不信他的诬蔑之词,他就要用离府逼迫夫人。”

“你们说,这世上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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