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被关在牢房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心里却充满了担心,她担心沈诺轩,担心沈煜尘,担心静贵妃,也担心皇后娘娘……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从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可是,却只能恨自己无能为力,被人陷害,却还不自知。
“七爷,宫中各处可安排好了?”权熙问着,对于朝中的安排,他并不是很感兴趣,可作为玉蘅斋的右使,他对宁霜的安全却更加关心。
“如果不出意外,明日大概会有结果。子谦,朝中如何了?”也不知沈诺轩是不想谈论宁霜的话题,还是确定已经将宫中的事情安排好万无一失,他并没有在宁霜的事情上多加纠结,只是转移了话题,继续之前没有谈完的事。
“回七爷的话,贲启轩入朝,的确能看出很多问题,至少祺王殿下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莫子谦说着。
“三皇兄那边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老四和老六……”沈诺轩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莫子谦他们都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人说,四皇子曾偷偷去见过贲将军,却不知所为何事。”莫子谦回答着。
“你们不知道,本王知道。阿宁此次入狱,也和这件事有关,不过没关系,老四那边你们注意着,这几日阿宁出来,老四就威胁不到她了。”沈诺轩下了命令。
权熙、诸葛瑾和莫子谦等人全都点点头,表示明白。几人借着密道悄悄从轩王府离开,不让别人察觉出任何端倪。
王府中是这般境况,可宫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静贵妃的静颜宫里,皇后娘娘、凝妃娘娘和齐妃娘娘等后宫一众妃子都在,看着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静贵妃,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素日里称姐姐道妹妹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出了事也来看看,场面上的功夫做足了,让人心里舒服,可宫里谁不知道,人心薄凉,此刻脸上的不忍是不是装的,还无法下定论,还不知道别人在背地里怎么取笑呢。
静贵妃到底在这深宫过了几十年,表面的功夫做的也很足,满心的感动,口中连连道谢:
“皇后娘娘,臣妾素日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如今出事了,才看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皇后娘娘对臣妾的好,臣妾一直谨记在心。”
“静贵妃这话说错了,都是皇上的女人,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以六宫和睦为目标,静贵妃妹妹如今身子不爽,少了个能陪皇上聊天解闷的人,本宫心里也难受。”皇后娘娘说着。
虚与委蛇的话,谁都会说,两人面带笑意,你来我往,齐妃想插嘴,却一直说不上话,凝妃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若非因着后宫姐妹一场的情面上,她是绝对不会来的,静贵妃素日里也没少挑她的刺,亏得是她平日里行为没什么差错,不争不抢,却也让她们安心了不少,才能保持着这份安宁。
静颜宫里倒是一派热闹
,正在几人说话间的时候,皇后永福宫里的江公公来报,说是环碧斋死人了,死的是打扫环碧斋的一个宫女,死状和之前静贵妃娘娘口吐鲜血的时候一模一样,现场,也发现了一盆依兰依兰。
江公公此话一出,静颜宫里的一众女人都惊讶了,静贵妃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皇后择一脸平静,不动声色,齐妃惊讶,反倒是凝妃娘娘,才是最正常的一个,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统领六宫,现在接二连三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还是去看看才是。”
“凝妃说的没错,静贵妃,你好好休息,凶手害了你,还敢在宫中作孽,本宫绝对饶不了他。齐妃、凝妃,你们几个,都随本宫去看看。来人,摆驾环碧斋。”皇后起身,朝着屋里一众人说着,率先走出静颜宫,由江公公领路,朝着环碧斋的案发现场走去。
那宫女果然如那天静贵妃口吐鲜血的模样十分相像,趴在桌子上,手中还拿着抹布,桌旁的地上,放的是一盆脏水,看来是在擦桌子,眼前的景象一目了然,就是宫女在打扫的时候忽然暴毙,倒在桌上不治而亡。
“启禀皇后娘娘,这就是打扫环碧斋的宫女小琏,发现她的是同屋打扫的小燕,今日本是小燕当值,小燕却有些不舒服,请小琏帮忙,可是小琏却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小燕今日来到环碧斋,才发现小琏以已经死了。皇后娘娘请看——”江公公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指着不远处案几上放着的一盆依兰依兰。
“皇后娘娘,这环碧斋地方偏远,平日里并无人居住,也难怪人都死了一天了,现在才发现。”齐妃娘娘掩着口鼻说着,似乎对这里的味道很是反感。
“来人呐,将这里收拾一下,本宫去禀告皇上。”皇后娘娘说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宫里是藏不住秘密的,即便是环碧斋地方偏远,可是死人的消息却随着大家口耳相传很快就在宫里传遍了,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可是,被指证谋害静贵妃的宁霜,此刻却被关在牢里。大家心里生出一些疑惑,如果事情真的是宁霜姑娘做的,那么,她是如何身在天牢人却跑到环碧斋杀人呢?而且,这一次,并没有人去内务府领取依兰依兰……一连串的疑点闪过大家的心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环碧斋的事情自然有人收拾着,皇后娘娘和凝妃等人去了勤政殿,得了安如海的通报,见着皇上,将所有的事情一一道来,却没有想到,皇上并不吃惊,反而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说道:
“安如海,将人带上来。”
安如海得了皇上的吩咐,差了两个人,架着一个女子进入勤政殿,那女子穿着粗使宫女的衣服,赫然便是静贵妃身边的奉茶宫女,小玉。
皇后等人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愣在原地,却又听皇上说道:
“你方才对朕说什么,你当着皇后的面,再说一遍。”
“奴婢,奴婢是来认罪的,皇上,静贵妃寝宫里的毒,是奴婢下的。”小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之前静贵妃被下毒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现在又出了小琏的事情,本以为事情会更加复杂,却不曾想,凶手竟然自己出来认罪,这也就意味着,宁霜姑娘,是被冤枉的……
后宫的事情,本来凭着皇后娘娘做主便可以了,可是,巧在皇上那天也在静颜宫,凶手想要谋害的不只是静贵妃,还有皇上,此事可大可小,事关皇上,皇后娘娘便不敢擅自做主。
当宁霜被人从牢里带出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皇上召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宁霜的心里有些隐隐的高兴。
“奴婢宁霜,叩见皇上——”宁霜一身素白的衣服,跪在勤政殿前,低着头,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行礼。
“前日的事情,有着落了,宁霜,即刻起,你不必再回天牢。”皇上说着,只一句话,便道出了宁霜的结局,生死一线,皇上给她留了生机。
“奴婢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霜说着,再三叩首。
心中却是想着,只要能让她出来,她便能顺藤摸瓜,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静贵妃,都别想再用这件事来威胁她。
“宁霜姐姐,小玉当日在太医署,承蒙宁霜姐姐照顾,小玉不能让姐姐蒙冤,小玉见姐姐入狱,心存愧疚,小玉不能再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姐姐,小玉对不起你。”宁霜的话音刚落,小玉却忽然开口。
宁霜惊讶地回头,看着小玉,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地跪在地上,身上的青衣已被褪去,只剩下月白色的素服,分明就是囚犯的样子,和此刻的她一模一样。
“小玉……”宁霜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这件事好端端的,怎么又和小玉扯上了关系。
“什么事情,你非得等到宁霜来了才说?现在,朕依着你的意思,将宁霜从牢中放了出来,你可以说了。”皇上说着。
他心里并不想宁霜就这么被治罪,本想观望事态的发展,可是小玉这一出,和环碧斋的小琏之死,却让整个事情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他身为皇上,也非神仙,很多事情不知,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很多事情知道了,却只能无奈地放任。
这一次,他选择顺水推舟。
小玉看着勤政殿里的众人,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末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带着一丝果断和决绝,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一时间,宁霜的脑海中却忽然闪出四个字,同归于尽。
这是要……宁霜不由得心惊,这样的小玉,一改往日温顺乖巧的模样,却不知道,还会有如此凌厉坚决的模样。
心中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宁霜正欲说什么,却听到勤政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
“静贵妃娘娘驾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