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工坊的时候,赵铭看到不少匠人在苏舟那儿进行登记报备。
他们都是拖家带口还换上了此前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裳强也算是新衣裳吧。
在工坊营地做工,也不是完全不能外出,只能是有公务在身时才能出去,并且需要工坊衙役随同。
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游玩。
赵铭对此欣然一笑,便要带着张家两兄弟等人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苏舟却是叫住了赵铭。
“陛下,微臣有事要和您说一下。”
“说啊,怎么?”
见对方迟迟不见开口,赵铭不禁挑了挑眉。
就见苏舟略作犹豫,还是上前几步,压低声道,“陛下,您此举固然是好意。
可是这老话说得好,这吃米带点糠,老小都安康。
这.....”
“直说吧何意?”赵铭皱眉。
是陛下,对这些丘八可不能太好啊。
咱以前在衙门里干活那是深有体会,也知道想要马跑就得让马儿吃饱的道理。
只是这人不同。
人吃饱了就犯懒,这宠狗上灶,宠子不孝。他们要的只怕会更多啊!到时候这工坊效率怕是.....”
苏舟有些忧虑,赵铭这会也明白对方的担忧。
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
“你可还听过一句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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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载千斤,掌舵一人。船头坐得稳,不怕风来颠。好好做事就行,莫要多问,另外....”
说着赵铭顿了顿,眼神示意了一下那边的匠户们。
“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母,可别把匠户当外人。”
说着赵铭挥了挥手不再多言,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陷入沉思的苏舟。
——
而这次众人则是朝着靠近巡检衙门附近的一处宅院,这里是此前县里用于暂时安置官马的马房。
占地面积不小,足有数百平,最多能同时容纳数百匹马在此借宿歇息。
毕竟偶尔也会有上官骑马而来途经此地,本地县令就得派人接待,不仅需要接待人,也许把这些贵人的马给伺候好。
进入马房,顿时就闻到一股股怪怪的味道。
这味道不像是饲养牛羊的味道,而是一种很独特的马臭味,也可以称之为马厩味。
看守此地的弟兄,并不认识赵铭,但认识张武。
这些人很多都是此前本地的衙役,最近赵铭掌权后才让张武重新将这些人任用。
说来也是离谱,赵阔当政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任用这些人。
但王铁匠一行人却认为不妥,认为外人哪有自己人用着放心,此事也就一直搁置了。
其实这些本地衙役并不排斥跟着谁效命,毕竟他们就是一些小人物,说起来在大燕朝那都算不得是个官,籍籍无名,大不了官军来了,他们再投靠过去即可。
而那些本地有点身份的官员吏员就不能这么做了。
比如那位柳县令,还有本地县丞,主簿,典史,巡检司,这些人赵阔此前还好声好气的诏安过。
结果没一个愿意投诚的,于是乎现在还在牢狱中呆着呢。
想到这里,赵铭莫名就想到柳如烟那张俏脸。
“貌似自己还同意帮忙解救她爹爹的,只是此事还得再看看,也不知道那柳县令识不识趣。”
赵铭倒是不介意放掉这个柳县令。
但这种时候,其实关着他反而是帮他,相信这柳县令也不会走。
“陛下,这边是如今已经收罗而来的马匹,此地并非那等养马之地,并无多少马匹。
目前总计也就收罗约莫一百二十匹,其中老马驽马约莫就有二十匹,剩下的真正能称得上战马的约莫也就六十匹。”
张洞玄介绍着,对此赵铭倒也不奇怪,反而觉得还不错。
老马驽马怎么了?能用那就是好马!
这又不是边境,也无需和边境那群精锐厮杀。
老子打的就是垃圾!
无非就是和这群本地厢军比烂罢了,看看谁稍微不那么烂而已。
“不过陛下,就算是如此,如今县里怨声载道,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口无遮拦,老臣恐担心....”
张洞玄有些担忧,但赵铭却丝毫不在意。
这老神棍还是话本看多了,的确话本里蕴含着不少大道理,同样如若纸上谈兵可要不得。
“可知谁在口无遮拦?”赵铭淡淡反问。
“自然是百姓....”张洞玄赶忙道。
赵铭嗤笑一声,“哦?那为何朕没看到百姓说这事?你确定口无遮拦的是百姓?”
“这.....”
张洞玄一时间有些语塞,本就只是依葫芦画瓢的人,肚子里墨水有点但不多,一时间没太想明白。
“国师啊,这百姓是百姓,这士绅是士绅,可切忌不能混为一谈!”
赵铭很清楚,这年头能拥有一匹马的绝对是妥妥的土豪,马匹就相当于古代的跑车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可是.....士绅那...那也是百姓....”张洞玄有些为难的辩解。
闻言赵铭不由很是复杂的看了看眼前的老神棍,对方一脸的正气,可惜这人似乎不太好用啊。
这是最近和那些读书人打交道多了,被忽悠瘸了?还真以为读书人是自己人?
赵铭会任用读书人,但不代表完全被这群人牵着鼻子走。
“国师可能太累了,最近此等事务,朕会交给大将军张文负责,你就好好在家先休息几日。”
“陛下,老臣不累,老臣....”
“好了!正好如今有不少孩童不识字,朕有心要广兴教化,不如这般。
朕出资在附近办一个私塾,要是国师愿意,可在此担任院长。”
赵铭觉得还是的给这老家伙找点事做,不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陛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老臣岂敢....”
张洞玄还有些不太愿意,然而赵铭一挥手再度打断。
“国师之意朕心甚慰,可是为我大乾培养栋梁之材也是重中之重。
毕竟往后我大乾势必要开科举,招贤纳士,到时候满朝文武势必从这些书院中选拔。
如此届时百官皆要称呼国师为先生,如此多年之后那也是一桩美谈啊!”
赵铭这话一出口,张洞玄顿时哑口无言,反而怎么莫名有点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陛下!老臣必然竭尽全力为陛下储备人才,为我大乾往后有源源不断的大才可用!”
张洞玄深深行了一礼,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看着老张屁颠屁颠走远,赵铭微微摇头,不由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张文和张武。
“可知我为何要这般做?”
见赵铭是对他们两兄弟询问,张武先是挠挠头,然后很大聪明回应道,
“陛下,您是看出了张洞玄那老神棍肚子里有点墨水,所以才让他教书育人?”
闻言一旁的张文忍不住捂脸,自己这弟弟还真是一点也没继承他们张家的脑子。
“咳咳,陛下,您是说让咱们远离本地那些士绅?”
“算是吧!”
对于张文的这个回答,赵铭点点头,
“不过也不绝对,你要知道,士绅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代表着是他们所在派系的利益。
这里面可能很复杂,但只要知道一点,如若下次你二人如若听到有人拿百姓说事,就得好好深思一下。
大舅这点你应该是清楚地。”
说着赵铭看向了二舅张武,对于这二舅他还是比较担心的,生怕一个不注意被那群读书人给忽悠瘸了。
读书人洗脑的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