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鹊桥

“那你就当是我的错吧,谁让你平素没个正形喜欢在旁人面前拆我台呢。”

三皇子争论道:“还说我记仇呢,我大多都向着你,只偶尔拆过几次台,这就成了你不信任我的理由了?”

“兹事体大,我可不能冒这个险,再说我也不算完全诓你,师姐的祖籍呢就是白城山,水夕音也不过是我把名字拆了拆,都怪你脑子不灵光这都听不出来。”宋汐韵无情地回怼他。

“宋汐韵,我真是败给你了。”

三皇子手里攥着酒樽直直地看着她,气绝又无奈。

“呵,你终于承认了。”宋汐韵狡黠一笑,拿起酒樽自顾自地与廿九碰杯,然后宣示胜利般地仰头一饮。

她喝的太急,几滴酒水顺着那抹了鲜艳口脂的红色唇角缓缓流到细白脖颈上,三皇子看的恍惚,喉头不禁蠕动了几下——她今晚美的十分恬静,水黄绣荷的褶衣下面搭配银朱铜绿竖纹相接的交窬裙,双臂间的妃色披帛颇似神来之笔,显得她温婉而又不失俏皮。

宋汐韵注意到廿九那定定眼神,自斟了一樽酒,戏笑道:“师姐今晚还算好看吧?”

“丑死了。”三皇子别开眼,又道:“师姐的穿衣风格还是这般,不至于十分出众也不会太落下风,真是把中庸之道贯彻到底啊。”

宋汐韵悠悠道:“那是自然,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师姐倒不用忌惮,你应该穿最华丽的裙子,我来帮你挡小人。”三皇子玩笑般地说道,心里却十分庄重。

宋汐韵只觉得廿九在映射她,白他一眼,道:“小人怎么挡小人?”

“我见青山多妩媚,谁料青山见我如小人,唉!”

宋汐韵无奈地摇摇头道:“小廿九,你不说家里出事了吗,事情都解决的怎么样了?”

见她关心,三皇子心里一暖,笑道:“现在还不太行,明年四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明年,我也有件事。”宋汐韵面上飞红,明年她要成亲了。

“何事?”

“也没什么……”

正说着忽然有个小公公站在亭外说:“三皇子出席太久,皇上刚还问起,三皇子还是快入席吧。”

“知道了。”三皇子转头跟宋汐韵说道:“既没什么事以后我们慢慢说。”

“嗯,好。”

“你总不会以为今日宴会只是单纯的宴会吧?”三皇子撂下这句话,便云淡风轻地走了,他笑的颇有深意,宋汐韵一头雾水。

这厢江曼姿看宋汐韵离席这么久都没回来,怕她惹上什么事便忙去寻找。

问了几个宫女都说没看见,江曼姿有些急了,正在这时有人喊她道:“小曼,在找什么?”

江曼姿一回头,看是刘珏倾,便没好气地说:“韵妹离席很久没进去了,我来找找她。”

“你别着急,我叫几个熟悉这里的宫人暗暗找。”说完便跟身旁的侍从说了几句话,那侍从便跑去叫人。

江曼姿稍缓了颜色,道了声:“如此便多谢小国公了。”说完便转身准备回席。

“小曼,能不能跟你......说句话?”

江曼姿身子也没转只背对他道:“小国公有什么话便说吧。”

“你让她们都下去。”

刘珏倾指的是江曼姿身边的丫鬟。

江曼姿摆摆手,示意她们到不远处避一避,又对他道:“说吧。”

“小曼这般厌恶我吗?”刘珏倾说的凄然。

“倒也没有,只是小国公身边的女子名声都不大好,我也只是怕带累名声,还望小国公勿怪。”

刘珏倾上前一步道:“那是之前,现在我不会了。”

“哦,也对,听闻小国公受神佛点化,如今醉心诗书了,小曼在此预祝小国公金榜题名。”

刘珏倾看着江曼姿的眼眸里仿佛燃着一团烈焰,道:“不是神佛点化,是想成小曼喜欢的探花郎。”

江曼姿猛一转身,正对上他那热切的目光,后退两步十分嫌弃地说:“你住嘴,少在我面前露出你那浪荡的性子!”

刘珏倾急切道:“我没有,我是真心实意的,我要真中了探花郎,小曼就多看我一眼,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心悦你,我真的爱上你了,我每天……”

江曼姿义愤填膺地打断他道:“刘珏倾,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烟花柳巷里最下作的娼妓你都能与她温存片刻,你的爱多的跟轻贱的草一样,别拿这种话来侮辱我!”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道惊雷,震的刘珏倾耳道轰鸣,他踉跄两步,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没办法死心,哑然失笑道:“江曼姿,我是个男人,京城里的公子哥儿谁没几个女的,你不喜欢我去花街柳巷我这两年都没去了,你若嫁给我,那些个通房都任凭你处置,以后抬不抬姨娘都让你说了算,你喜欢品行高洁的君子,我会学,我学着做那种人,我可以改,我真的能改,你别拒我与千里之外好不好……”

“你以为我是个什么人,是什么烂人说句改邪归正我便会信以为真的人吗?你看看你现在,除了那些攀附权贵的小人愿把女儿嫁进国公府外,哪家清贵愿把女儿说给你,谁给你的底气竟打起了我的主意,我才不会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我和小胖子的交情早从刘珏倾的浪名开始便断了,我江曼姿笃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国公还是另择良缘吧。”

“男人都会犯错,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也许吧,世上男子多凉薄,也许我终其一生都遇不到一个深情人,但刘珏倾你要知道,我江曼姿守身如玉绝不会选择嫁给一个——人尽可夫的男子。”说完江曼姿便决然甩袖而去,只留他一人在原地失神。

四周那么静,静的刘珏倾好像能听见心碎的声音,他们只如鹊桥,相逢一瞬,倏忽即散,只有一厢情愿的缘,没有厮守一生的份,余下的尽是遗憾,就像那从未圆满过的残月,就像那永难弥合的碎镜,就像他刚情窦初开便要永失所爱,怎能让人不悲叹?

可这能怪谁呢?他享受了肆意纵欲的快感,也要承担这恶名带来的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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