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带着苏瑾来到一处土洞之中,二人如释重负,躺在土洞的低洼处,皆是胸膛急剧起伏,显然是累的不轻。
周英强撑着一口气又爬了起来,砍了一大片干草铺在洞外,这才放心下来,他爬回苏瑾身边躺着,这个年轻人已经熟睡过去,背上自己这个两百斤的大汉逃命,和玩命没什么区别。
他解开左臂的布料,整个左臂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上半部分只有一些血肉挂在上面,周英自嘲的笑了笑,这一个手臂一天变了三个颜色,从红黑肤色到苍白无血色,现在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这个手臂已经不能要了。周英眯着眼睛,将布料平铺在地面上后捏了捏自己的左臂,毫无知觉,连麻木的知觉都没有了,他好像还很满意一般点了点头,抽出腰间的大刀,吐了口吐沫在大刀之上,这可是淮安军马探子手中最锋锐的利器,当年淮水大战,南朝那边就传过一一首歌谣,专门吓唬半夜不睡觉的孩童。
“南楚军,南楚军,南楚士卒水里寻,水里寻,水里召,召不到南楚头颅,尽数死在淮刀中。”
南楚士卒擅长水战又如何!还不是通通死在淮安大刀之下?
周英眼晴都不眨一下,一刀砍在上臂!锋利无比的淮安大刀几乎没有停顿,就将周英的手臂与分离开来。
“嘶!"
周英倒吸一口凉气,头顶汗如雨下,他情不自禁的啐了一口,“他娘的,怎么还那么疼!”
他匆忙抓一把干草敷在断臂上,又用事先铺好的布料紧紧包晨住,本来就没有多少鲜血的断臂又流出不少血迹,最终浸透了干草后再也没有向布料“进攻”。
做完这一切,周英颤抖着腹部躺在地面上,不时的打一个寒颤,口中骂骂咧咧的呢喃道:“老子是死是活,也做不成马探子咯。”
丛林中,西蜀叛军的搜寻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本来搜寻血迹的十余人全数停在一颗木灌旁,这里是血迹的终点了,那两个敌军探子好像在这里人间蒸发了一般。
叛军标长沉着脸走了过来,一马鞭甩在最近的士卒身上,那个士卒无端遭受横祸敢怒不敢言。
队长蹲在那滩血迹旁,习惯性眯着眼睛,他淡淡说道:“一群废物,十几双腿追不上两个瘸子,蜀王养你们何用,以这一片木灌林为中心,再调几队人过来给我搜,放走一只苍蝇,你们全都自裁谢罪吧。”
众人都清楚这个队长的来头,那可是蜀王身边的武将,好像是受到军师的发配才来到士卒中担任一个小小的队长,平时那些管着一百多人的屯长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更何况自己这些小兵小卒。
队长潜出所有手下后他又在这片木灌东望西瞧,现在他可以百分百断定,一定是两个人为伍,而且其中一人受了重伤,没有受伤的是一个新人,在这木灌之前露出了不少蛛丝马迹,这个木灌之后就连踩踏过后的草地都好像被重新打乱般杂乱不堪,让人看不清他们是往那个方向走的。
队长脑海中慢慢浮出一个画面,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个中年人艰难前进,年轻人因为没有经验一路上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中年人强行在这里挣脱年轻人摔落在木灌上,斥骂年轻人的无心之举,然后中年人带着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方走去,年轻人在前打草,中年人在后方毁去痕迹。
“可你为什么不向西而去,向西过桥之后斩断桥梁,而后再向北奔走,越过山丘后就天高任鸟飞了,你是想到了我会派人向西堵截你吗?”仿佛那个“中年人”就站在标长的面前,队长对着空气说道。
在队长的世界里,那个他所想的“中年人”已经具现在他面前了,但是“中年人”一言不发,只是嘲弄的看着他。
队长又询问一遍:“难道西边山丘之上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或者你觉得这些密密麻麻的灌木可以当你们的的藏身之地?”
“中年人”依旧一言不发。
队长顿时气冲心口,接连不断的鞭子打在他的身上,“中年人”带着嘲弄的表情散去,标长揉了揉脸,那个带着血迹的灌木已经被自己打了个稀巴烂。旁边搜寻的士卒看向这一幕暗暗吞了口口水,“传闻这位将军被鬼上身过,难不成是真的?”
和他走在一起的士卒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呵斥道:“禁声!你不要命了!”
叛军队长耳尖一动,他头也没回的轻喝一声:“你们两个,过来。”
“被你害惨了!”
那个士卒责怪一声,二人慢吞吞走了过去,“队长!”
叛军队长站起身来望向西方,他吩咐说道:“你们再去通知一队人马,赶往西方,特别是山丘之上,好生探查。”
两位士卒暗中松了口气,点头领命,正当二人正要回营的时候,标长的声音又传入他俩的耳朵之中。
“再敢乱嚼口舌,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去吧。”两位士卒逃也似的快步走开。
山丘之上,淮安军马探子的两位队长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已经偏西,于将军说过,傍晚时分回渝州复命,但是此时他们却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其中一位队长说道:“来时五十人,现在仅有四十八人,诸位看看自己的同袍到底是谁没有回来。
“第三伍刘彪报!”一个体型魁梧的汉子站出队列说道:“属下伍里的苏瑾没有回来。
“第一伍张贵报!”又站出来一人,他表情有些急切,慌张喊道:“我们伍长周英也没有回来。
马探子标长皱了皱眉,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另一位队长,后者沉吟道:“苏瑾是新兵,刚入我标,那周英是个好手,隐匿和格斗功夫十分了得,有些可惜。”
马探子标长摇了摇头“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半时辰了,不能再等了,若是他们被发现了,此时叛军估计正在往这里搜索,若是没被发现,也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我们要撤了,军情重要。”
另一位队长神色中有些不忍,但那位队长说的对,军情重要,做马探子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伙计,他咬牙说道:“撤!”
“撤!”两位标长一声令下,四十多人有条不紊的开始翻越山丘,尽管有同袍还在这片丛林山谷中,但是为了军情,也只能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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