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少帅面临的情况的确是很让人动摇的。
外有强敌,日俄沆瀣一气。日本做空奉票,俄国出兵入侵。
内部又四分五裂,先是南京方面一毛不拔,再是元老派阻碍出兵,最后汤玉麟再来劝降。
最重要一点,现在奉票一文不值,那么维系部队的根基就散了。
有道是当兵吃粮,没了军粮军饷,谁给他卖命啊?
这种情况就怪不得少帅会考虑和俄国人和谈了。
要是和谈,接受俄国人的条件也不过是将中东路恢复原样罢了。少帅仍然是少帅,大家就当无事发生。
也就是说和谈的代价其实是很小的。
平日里各个元老派从张作霖时代就是听调不听宣的。
要是继续打下去,少帅兵力折损后。元老派会不会有人出兵反对少帅,以夺取主管三省的权柄?
少帅:“俄国人已经给出条件,只需将铁路恢复原样便可以停战。你觉得如何?对于俄国人的和谈条件。还有回旋余地吗?”
林登万:“少帅,想必您已经和驻扎伯力的外交员通电聊过了。”
少帅:“当然,蔡运升刚刚发来的电报。只等我的决策了。”
林登万:“那么蔡运升有没有和您说,谈判桌上的筹码怎么得到呢?不在战场上得到胜利,谈判的结果只有城下之盟。任前清的外交家舌灿莲花也免不了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不是外交家卖国,而是军事上无法夺取胜利,不得已而为之。”
林登万:“如果现在您确定和谈,那么外交上是无任何回旋余地的。只能看俄国人提什么条件,咱们就接受什么条件罢了。”
少帅:“那你觉得如何是好?”
林登万:“将战争继续下去,只等大军集结我便可扭转战局。至于奉票币值的情况,日本人用了手段做空奉票,我们也可以用些手段挽回奉票币值。”
少帅:“要是王永江还在世就好了,凭借他的能力,必定能解决奉票贬值的问题。”
少帅:“你在帅府的作战规划的确给了我不少信心。以往在军事上能同你一般能给我信心的只有茂宸一人。但是暂不和谈而选择持续战争状态,你有必胜把握吗?要知道,各位元老本来就不太希望与俄国刀兵相见。如果我嫡系部队损失惨重,说不定会给其他元老赶我下台的借口。”
林登万:“如果海拉尔失守,则中东路路权丧失之后果我一人承担。请少帅亲手枪毙我,以谢国人。”
少帅:“军中无戏言,真到了那一步我可不会轻饶你。”
林登万想了想,前些时候因为奉票价值的问题,军心动摇。
正巧少帅给自己来了电话。不如顺便就把奉票的问题一并揽过来。
林登万:“金融方面我也略知一二。如果少帅信得过我,不如派遣财政方面略有建树之官员至前线,或许能找出重新稳定奉票之办法。”
少帅“我先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少帅那边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少帅说的考虑考虑是指停战问题,还是指奉票问题。
‘不对,要是奉票的情况他不想让我插手,他直说就好了。’
看样子,少帅心里对于战争的信心有些动摇,万一少帅和俄国人和谈,那么前线的一切部署都将付之东流。
要劝他不要和俄国人和谈才行!
纵观现在前线与少帅最亲近的人,非刘多全不可。
林登万连忙将刘多全找了过来。
“少帅刚刚给我来过电话,说汤玉麟劝他早点和俄国方面和谈。”
刘多全:“那现在少帅怎么说?哪天和谈啊?”
林登万:“你在想什么啊,中东路一战至此,已耗费国帑三千余万。俄人派飞机在东北境内四处轰炸,军民死伤枕籍。满洲里俄军四处劫掠,老弱饿死冻毙者不计其数。松花江一战,东北海军英魂沉江。现在和俄国人和谈?”
刘多全:“可是我们只能服从命令啊。”
林登万:“作为部下自然要劝少帅做出正确决定,我决定劝少帅不要和谈。你跟随少帅多年,有没有点什么看法?”
听了林登万的话,刘多全把指挥室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只剩下林登万和刘多全两人呆在指挥室里。
刘多全:“这话说出来,颇有些大逆不道。但今天我也非说不可了。东北军在外人看来,是一支统一的军队。但是在咱们看来,不过是老帅和各位元老的利益集合体。谁能给整个东北军带来更大的好处,谁就能当东北王。其他人为了好处,也以他马首是瞻。”
“万一战争失利,东北军利益受损,这就会变成元老们赶少帅下台的借口。您若是真要支持少帅把战争继续下去,您得出面承担这个责任。不给元老们赶少帅下台的机会,这样才算是真正支持少帅。”
林登万:“明白了,我这就去把东北大学的两个记者找来。”
刘多全:“林少将....”
话一出口,刘多全又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些疏远了。
“.........老林。您可要向清楚了,万一兵败的话你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背上丢失中东路的骂名,走路上都会有人戳你的脊梁骨。”
“以你的军事才干,投奔什么地方都能得到重用。可要是背上了丢失中东路的骂名,到时候整个中国再无你立足之地。”
林登万:“现在我只想打赢中东路之战,别的事情,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两个东北大学的实习记者被带来了林登万的指挥室。
“林将军,您今天这是?”
林登万:“今天我要发表一篇文章,还请两位将好好记录。此篇文章能否发出事关中东路之战结局。你们的新闻稿,最好能广为传播。”
“我们可以用电报,将这次的新闻稿内容通报全国。如果内容比较重要的话,各地新闻报纸,必将争相转载。”
林登万:“那好,我说,你们开始写吧。”
两名记者听了一面打开录音机记录,一面将林登万的话记在稿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