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他去禅房里休息。”慈光大师交代道,“定是昨晚受凉了,等他醒了给他喝点姜糖茶。”
小沙弥把人扶进了禅房。
果然不久,傅景霄就醒过来,看到了房间的装修简单,他一愣立马起来。
小沙弥笑了出来:“你倒是醒来了,刚好,这是师傅让我给你喝的。”
傅景霄接过来:“谢谢。”
随后,他就全喝下去了。
“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早餐给你放在了桌上了,我要过去做早课了,师傅让我和你说,心诚则灵。”小沙弥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傅景霄回了礼。
“要是想祈福,抄了佛经送去堂前供奉。”小沙弥指了指禅房里的笔墨。
禅房除了寺内的僧侣,也会是修行香客也会在这里休憩与修行,是对佛学的一种敬畏感。
傅景霄嗯了一声,他走到了书桌面前。
书桌上放着佛经。
他坐了下来,拿起了笔,写了起来。
因为爷爷奶奶带的关系,他爷爷教导他写了一手好字,而且并不是寻常的楷体,或者宋体,而是要瘦金体。
每一个字潦而不草,字迹清晰可见,每一个字都包含着他的虔诚祈祷。
原来安静认真地做一件事情,是可以做到心无旁骛的,不被外界所打扰。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傅景霄抄完了经书,已经临近中午的时间,他却浑然不知,起身的时候,方觉得饿了,他拿了盘中的馒头填了填肚子,走出禅房。
上午进香的香客已经大半离去,午后不进香是寺内的规矩。
傅景霄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将抄写的经书放在神明面前供奉,而这上面已经有很多的经书。
过堂风吹过了,经书掉落。
傅景霄弯腰,将经书拾起来,却在落笔处看到了祈福人的名字:许今砚,八月。
她什么时候来过了这里?
傅景霄又在抄写的经书里找了一下,就看到了很多页经书,应该不止一次,她的字,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书法训练,但是却写得娟秀整齐。
僧人帮他一起整理好,放过在了神坛的案上压住。
他跪在了神明面前,祈求。
慈光大师走了过来:“施主,冥冥之中有所注定,不要寄托于神明,凡事尽力而为。”
“住持师父,对我的妻子,不是尽力而为,我想为她做尽所有的事情,只愿她能平安如意。”傅景霄颔首。
“阿弥陀佛,执着的人做执着的事!”慈光大师眼眸深沉。
遥记得不久之前,也有个小姑娘过来这里求他,他给她布置了难题,以为知难而退或者尽力而为,但她却是用尽了努力达到。
他也兑现了诺言。
“施主与佛有缘,贫僧愿为你的太太祈愿。”慈光大师盘腿坐下来,为他念经。
傅景霄跪在了莲花坐上,聆听大师打坐做课。
虽礼佛之人,不谈金钱,但傅景霄仍然为寺庙捐了香火钱,在礼佛记事簿上,他写下了一句“愿此生只要她一人所伴,若无她,便孑然孤独一生。”
这是愿,也是誓言。
这世间要认定一个人很容易,但要认定一生很难,神明面前不打诳语,傅景霄虽然不是专信佛之人,但他愿意在神明面前起誓。
临行前,慈光大师递给他了一枚福袋:“希望你的妻子能渡过难关。”
“谢谢。”他双手接过来。
傅景霄从慈山寺下山去,而程康也已经让财务安排了香火钱到慈山寺中。
他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傅景霄进了病房,就看到病床上空无一人,他一下慌神了,他立马转身夺门而出,往走廊上奔跑着。
他焦灼的神情仿佛世界崩塌了一般。
有很多不好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让他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他冲出了科室,在住院楼的楼层上跑着。
明明是秋日了,可他奔跑着,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淌下来。
他的一颗心全都悬着,紧张到恐惧,恐惧到濒临奔溃,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她,她到底去了哪里。
甚至分不清楚是虚幻还是真实?
“阿霄……”
正当他迷惘,甚至都不知道往哪儿走的时候,听到了清晰的声音,许今砚在喊他,人到了紧张的状态之后,会出现模糊的听觉和视觉感受。
他回头。
许今砚穿着蓝白病号服站在远处的尽头。
傅景霄愣住了。
“我站不住了,你能来抱抱我吗?”许今砚的声音微微减弱了。
傅景霄大概是用尽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前去,拥抱住了眼前的人,他的下颌抵住了她瘦削的肩头,那种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里,嵌入骨髓的力道。
人真实的体温充斥着他的身体感官。
她真的活过来了。
此刻,他相信神明,因为她就是自己全部的信仰所在。
“乖乖,我来了,我来了……”他的话语哽咽在了喉咙之间,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情绪里,一遍一遍重复着简单的字眼。
“我知道你会来,一直都知道的。”无论是被绑架,还是现在,她总是相信他会来的,许今砚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地笑出来的,可在他喘息之间,她不争气地落下眼泪来。
“我来晚了,我没有保护好你。”傅景霄苛责自己,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过错。
许今砚伸手用力回抱住了他的背脊,轻柔抚着他的背脊,“我好好地站在你的身边了,不要责怪自己,谁都无法预料意外。”
她呼吸有点缓。
这时,夏鹿跑了过来:“许今砚,我让你在原地等我,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你不要命了啊?”
许今砚松开手,回头看向了紧张的夏鹿。
她的人生很圆满,有闺蜜,有另一半。
“对不起啊……”她扁扁嘴,她只是看到了慌乱的傅景霄,所以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动力,已经迫不及待走向她了。
夏鹿推着轮椅过来:“坐轮椅。”
傅景霄直接一把抱起了许今砚的人:“我抱。”
夏鹿横了一眼,推着空轮椅跟在他们两个人后面,果然公主抱比轮椅更好用。
她露出狡黠的眸光。
她醒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