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当了皇帝第一件劳师动众的事,不是修宫殿,也不是修陵寝,更不是修祠堂。
而是根据祖宗的礼法,重新规划了穿衣标准。
甚至为此把所有大儒叫来了应天,一群人下了苦功夫,才弄出了四本书出来。
《大明集礼》,《洪武礼制》,《礼仪定制》,《大明礼制》
因为没当过皇帝,所以才力求完美,亲自参加了一切细节的定制,也为了根除蒙元时期留下的糟粕。
汉人就该有汉人的样子。
恢复旧制,束发戴冠,才是中原人应有的面貌。
可朱元璋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煞费苦心的安排布置,竟然又苦了老百姓?
更是惹来了林澈强烈不满。
早知道如此的话,他何必费劲?
干脆撒手不管多好啊,省时省力还乐得清闲。
这招谁惹谁了?
一旁,徐达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
只能默默祈祷,隔壁少说两句。
哪有整天跟皇帝过不去的臣子啊?
差不多就行了!
然而隔壁说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绝望了。
“竟还有这事儿?”
朱樉一双牛眼瞪得溜圆,额头的血管都开始跳了,嚷嚷道:
“老头子发神经了?”
“当年自己吃的苦,如今还让老百姓吃一遍?”
“被地主当牲口奴役的日子忘了?”
“哪有这样啊!”
见到朱樉百无禁忌的样子,当哥的脸都吓白了。
晋王、燕王赶忙上前去捂嘴,硬生生把弟弟摁住了,生怕他在冒出大不敬的话。
太子则是沉着脸,肺子都快气炸了,藏在袖袍你的手止不住的打颤。
若非碍于林澈的面子,估计朱樉已经嘴巴抽上了。
“放肆。”
“你要干什么?”
“你想造反啊?”
“是不是以为父皇没到场,便无人再能约束伱了?”
“松开他。”
“接着说,孤听着。”
听闻大哥自称变成了‘孤’,朱樉立马安分起来了,任凭老三老四的钳制,不敢再挣扎搞事了。
虽然大哥的脾气温婉,但并不代表没脾气。
倘若真把大哥给惹恼了,下场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不是…大哥…”
朱樉支支吾吾的。
朱标剑眉一横,顿感血压急速飙升:
“记住你的身份。”
“你是大名的皇子,你是大名的秦王。”
“不是街边的地痞流氓。”
“林先生教了你那么久,你到底学会了什么!”
面对太子爷的怒火,众兄弟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唯恐殃及池鱼引火上身。
反观,林澈却是淡定自若,静心品茗,根本没有出手干预的念头。
朱老二这货的确欠收拾,如今有太子从旁约束管教,他只觉得一身轻松神清气爽。
“太子殿下息怒。”
“臣弟知错了。”
朱樉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方才的嚣张跋扈早已不见踪影。
见状。
太子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忍心再骂下去了,转而面朝林澈作揖:
“平时疏于管教,让林先生见笑了。”
“学生代愚弟,给林先生赔礼。”
“望先生莫怪。”
说罢。
众兄弟心有灵犀,相继上前效仿行礼。
敬意满满,不敢怠慢。
对于皇子们的毕恭毕敬,林澈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坐回去。
等众人重新落座。
林澈这才望向一脸郁闷的朱樉,不紧不慢道:
“告诉你多少遍了,以后多长点脑子,别总是脑子一热冲动妄为。”
“这方面,你老子做的欠妥当,但也没你说的那般不堪。”
“毕竟人的认知有限,做不出认知以外的事,这不能全怪他。”
“更何况,在大明立朝之初,首先剔除异族文化,大方向没错,长远的眼光也有。”
“出发点是好的,无非缺少认知,听信了儒腐的那套东西。”
“情有可原。”
“你懂我的意思吗?”
正在隔壁偷听的朱元璋的血压见了下来不少,但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了林先生说了句公道话。”
“这事能赖咱吗?”
“咱不也是第一次当皇帝?”
“哪知道乱七八糟的礼仪。”
“但是不认识林先生,咱不去请教儒生,咱还能找谁帮忙?”
“老二这个小王八蛋,咱非得扒了他的皮。”
“只要稍有点机会,就不忘编排他老子。”
听闻朱元璋的低声怒骂,徐达有些哭笑不得,谁家摊上朱老二这么个儿子,那真是享大福。
这还是有林先生带着。
如若不然的话。
呵呵。
再说回另一边。
朱樉极不情愿的喔了一声,不敢再说废话造次了,认真提问道:
“所以,把老头…咳咳——父皇定制的那些不必要的规则取消了就行?”
“讲道理,冬天不许百姓戴暖耳,属实有点过分了。”
“天寒地冻的,耳朵都没了。”
林澈无奈叹了口气,却也拿对方没辙了:
“不仅如此,还得进行全方位的搜身,去掉所有繁杂的规章制度。”
“化繁为简,以简驭繁。”
顿了顿,林澈继续道:
“比如,穿什么颜色的服饰,禁止穿黄色就行了,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留。”
“只有适当的放权出去,百姓才能活的像一个人,否则永远是被圈禁的牲口。”
“这方面能改的东西很多,等你们回去仔细研究一下,我不赘叙了。”
“回头再将其余全新的户籍制度,一起颁布下去,可以收拢人心,也算是为之前的失误赎罪了。”
朱标目光如注,眼神坚毅,郑重的点点头。
“还有,老生常谈的教育问题。”
林澈淡淡呷了口茶,又道:
“接受教育的权利,必须也要放出去。”
“大人们不在乎自己,但十分关心孩子,天下哪个当爹娘的,不是望子成龙?”
“可,一旦要是成为了农奴,便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
“久而久之,必成大患,严重影响了国家的发展,孩子才是国家的未来。”
“再长寿能活多久?”
“早晚新人换旧人。”
“倘若知识始终被门阀士绅掌握着,这个国家也就没有希望了,最终还得陷入轮回…”
说着,林澈补充道:
“当然了,我这里提到的读书学习,并非像之前宋朝那样…”
“读死书,死读书,只为了科举,鸡犬升天。”
“而是因材施教,针对性的学习。”
“至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该死的理念短期内搞不定,最少得几代人的努力才行。”
“这一点尤为关键,不然就走了两宋的老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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