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
江宓怔了怔,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
“你难道不想知道,方才我和外祖父说了些什么吗?”
秦巽低沉清润的嗓音中透着蛊惑,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纤细柔嫩的双手,让江宓一阵恍惚。
“当然想!”
江宓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迫切,脸色一红,掩饰般的啜了口茶水。
“你们聊了什么?”
“我们认为,江陈两家大概是站了哪位皇子的队。”
江宓的瞳孔缩了缩,她盯着秦巽,眼底飞速掠过一抹异光。
上辈子她被关在地牢,似乎也曾听过只言片语,至少陈若初是投靠了某位身份不凡的存在。
竟是皇子么?
秦巽究竟知道些什么?
秦巽看着江宓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目光幽邃,他唇角微扬,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
“陈家的情况先不论,你说你父亲为什么非要把江卿卿记在你母亲名下?”
“他若想抬举庶女,把那位姨娘扶正就好了,此事云府也不能阻拦,他为什么非要兜这个圈子?”
此言一出,江宓猛地变了脸色。
秦巽的话说的很慢,字字句句犹如一柄利剑戳破层层迷雾,把江宓的脑海刺醒。
这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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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上辈子母亲病逝后她就住去了外祖父家,后院里的争斗她根本不懂。
就连江卿卿的生身母亲裴姨娘,她都只在回府时见过一面。
这其中定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内幕。
江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回答秦巽的问题。
“所以,他们定是贪图我母亲的什么东西,这样只有我死了,江卿卿成为我母亲的女儿,才有机会拿到。”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她不敢置信的摇头。
她以前居然傻兮兮的觉得江父就是更偏心江卿卿,原来这偏心根源在于…
她死了,有些东西就能顺理成章的占为己有了!
江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既然如此,他们接下来会继续想办法除掉我…”
“你是我的王妃,他们动不了。”
秦巽轻飘飘地打断她的话,眸中带着笃定的神情:“倒是不如想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办法拿回来。”
“什么东西?”
江宓皱眉苦思,忽然,灵光一闪,她抬眼看向秦巽。
“这东西,定是在母亲的嫁妆里!”
江宓母亲的嫁妆极为丰厚,除了明面上的金银珠宝,还有地契房契和无数珍贵的古玩玉器,足够养活江家上上下下。
眼底闪过一抹怒芒,江宓豁然站起身来:“我得回去。”
江父的意图昭然若揭,分明是想拿了母亲的嫁妆,再借江卿卿的手送到陈家。
再不回去,母亲那合欢居的库房恐怕都要被搬空了!
“当然可以送你回去。”
秦巽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但下一秒却话锋一转:“不过,你最好先想清楚。”
“你手上甚至连嫁妆单子都没有,就这样单枪匹马杀回去,有什么意义?”
少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纵然重生,江宓也不是什么精通庶务之人,母亲的嫁妆更是一点都不清楚其中的底细。
那府中如今还有裴姨娘这么个掌管中馈的精明妇人,江宓就这么单枪匹马杀回去,的确有点不智。
“保不齐,岳母的嫁妆已经被他们挪的七七八八了,如今不过是补个名头罢了。”
“你的确可以去质问江家上上下下,但若是手里没点证据,谁能承认?到时候只会闹得鸡犬不宁,反而便宜了别人。”
江宓沉默了下来,秦巽说的不错,她必须要把一切想清楚,不然贸然跑回去只会打草惊蛇。
“外祖父这里应当有嫁妆单子,然后我要再联系上母亲的陪嫁嬷嬷,保护好母亲的院子。”
看着眼前的少女喃喃自语,秦巽眼里掠过一丝笑意,又出言提点。
“若是我,我大概不会着急找回那些嫁妆,而是等着看江家的笑话。”
“什么意思?”江宓茫然。
“将计就计,用那批嫁妆钓一钓,等钓出他们幕后的主子,再施以雷霆一击!”
秦巽说完这句话,又喝了一口茶水,似乎有些乏累,闭目假寐起来。
江宓忍不住咬了咬牙,心中反复琢磨着秦巽的话。
他说的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权看她敢不敢搏了。
虽然江宓重活一世,对江家人能做到心硬如铁,但若论手上的筹码却并没有多少。
江父身为尚书令,虽然只是个皇帝的秘书官,但朝中的风吹草动他是第一个知晓的。
陈若初的父亲身为兵马指挥使,手里捏着整个京城的治安管辖权。
明面上的实力就已经如此强大,背地里还有一个背景尊贵的主子,江宓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但若是这般忍了…绝不可能!
江宓握紧双手,目中坚定,思忖起自己的优势。
她才情虽然是京中第一等,但一个命格的大锅扣在她身上,又被迫嫁给三皇子这等外人眼中的阎王爷,贵妇圈普遍是对她有着同情的。
想到这里,江宓轻瞥了眼面前的男人,他正靠坐在软榻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茶盏边缘,姿态悠闲。
其实,成为三皇子侧妃这件事本身,也是她的筹码!
外祖父如今也被救了下来,老人可是当今帝师,与朝廷上很多大人物都有交往。
这样想着,江宓眼睛微亮。
她的筹码并不少,可以说若是使用得当,哪怕是江陈两家联手,也不见得能奈何她!
看着少女渐渐扬起的下颌,秦巽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么快就抓住了重点!
“敌人越是弱小,越是不能掉以轻心;越是强大,越是不能妄自菲薄。”
秦巽低沉醇厚的嗓音透着淡漠与凉薄。
“江家人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卑劣,不仅要占走你母亲的嫁妆,更是想趁机把外祖逼上绝路。”
“这笔账,可要好好想想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