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太白县拢共有十二个亭,与横冲亭和枣林镇交界的有五个亭。
起初枣林镇分地,已经有些村属于土地混杂地带。
在这些村的分地之举,无疑让其他未分地的乡民,陷入极度的不满之中。
分地之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进而又让乡民起了许多别样心思。
这些豪强一开始,还打算同这伙外地人争一争,好从分地这事中获利。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见识了分地的队伍后,他们再无据理力争的心思,只想着同这伙外地人好好谈谈。
偏偏谈也没得谈,分地的时候这群外地人极其蛮横无理,仗着乡民支持和家伙事多,竟是还强占了不少土地,更把荒地悉数给归置了。
周遭豪强敢怒不敢言,只期望日后能和睦相处。
可这才几个月过去,枣林亭熊家的坟头草都还没长出来,这横冲亭的几家豪强就被灭了。
据说杀人之前,还进行什么公审,让原先的贱民们行尽侮辱之事。
这让豪强们不能再忍,如此利益攸关之下,他们一齐向梁珩发难。
若是梁大人保证不了地方安靖,他们便不再缴纳征役和赋税。
县衙内院,被豪强们吵的头痛的梁珩,正站在一棵枯树下。
这棵枯树的一根枝丫已发出新芽,显得格外顽强。
梁珩负手而立,尽量让暴怒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伙外地人在他借粮之后,还有如此动作,说明他们极有底气。
这种底气似乎没有缘由,却让梁珩不得不多长个心眼。
他眼下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贪图小利,让这伙外地人留下来。
可这种后悔没持续多久,因为梁珩心中也很有底气,这种底气是梁家带给他的。
无论怎么说,他们梁家在关中扎根数代,近几十年的经营,更是让这四個县,早已成为梁家的基本。
这伙外地人不过是像眼前的枯树一般,虽能有个枝丫绿意盎然、惹人注目,可又怎能敌得过旁边那棵根深叶茂的大树呢?
梁珩轻叹口气,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他叫来县尉王喜,吩咐道:“点齐一千人马,找机会去把那伙狗贼分地的队伍给我灭了,为首的活口都给我带过来!”
王喜一怔,拱手迟疑道:“大人,这……还是得小心一些!”
“够小心了,让赵正和成衡一起去,他们不是想报仇嘛,便让他们点齐自家宾客一块去!”
王喜劝道:“大人,据说这伙外地人,眼下手里可已超过两千人马,这次打横冲,更是用上了云梯!咱们太白县才三千县卒,正兵不过五百人……这……”
梁珩嗤之以鼻道:“几个月的时间,他们这两千人马,不过如豪强宾客一般,欺负欺负乡民还足够,真碰上咱们的正兵,溃的比谁还快!”
王喜弱弱道:“我非是惧怕这厮,只是近些日子听多了传闻,愈发觉得这伙人极尽蛊惑之事,若是他们走投无路,行那裹挟之事,怕是整个太白县,都得被他们弄得生灵涂炭。到时候,咱们便是灭了他们又如何?大人,生养不易呀,太白县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岂能被一伙外地人毁了?”
“那你什么意思?”
“等大将军回来,届时调集重兵围攻之,保证这伙人逃脱不了!”王喜提议。
梁珩之前也抱有这种看法,可眼下却觉得,若再不有所动作的话,只会让这伙狗贼愈发猖狂。
等到他们在横冲亭分完地抽完丁,又将多上千的青壮。
他们又同马家有了一些往来,不说交情有多深,但若是真同马家蝇营狗苟,谁知道今后再想动手,马家会不会跑来说和!
更别说眼下两个亭的百姓已经受其蛊惑,若不杀光这些人,谁知这些乡民,会不会一辈子都记挂着分地。
“前方战时悬而不决,俱因各路人马各行其是,咱们不能再等了!若是再不有所动作,我怕下个月,他们又会拿下一个亭的豪强开刀!”
王喜轻叹一声,知道劝不动,只拱手道:“那大人不妨让地方各家豪强,各自联保,允许他们联而击之!”
“可!”
…………
不多时,赵正和成衡得知了梁珩将要动手。
激动之余他们忙点齐宾客,大加赏赐一番。
俗话说拔毛的凤凰不如鸡,没了土地的豪强连人家的家奴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