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次日晨曦洒满屋内之时,沈安宁缓缓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而这一回,没有像上回那样惨烈。
身子除了略有些酸涩外,远不如上回那样刺痛和劳累。
上一回,是她身心抗拒的后果,加上那日罕见的疯狂和狂巅,是身心俱震后的疲累和消耗,而这一回,比上一次更要契合和适应了。昨夜一幕幕涌上心头,算不上接纳和接受,却也算是一种妥协和放任吧,她放任自己去享乐,去放纵,在陆绥安身下。肉,体的放纵,让她有短暂的麻痹感,一时间,让她忘记了前世的痛苦,和眼前的挣扎迷惘。
只是,彻底欢愉过后,却是更大的空虚和迷茫如影随形。
说不上喜欢或者厌恶,但昨夜那种延伸到每一条骨头缝都在颤抖,都在战栗的快慰,确实是两世都不曾尝过的欢愉。她是女人,她也有享乐的权力。
既然逃不过,那至少在这一世在对方身体尚且干净之前,用一用又何妨?
沈安宁用平生最大的力气给自己一点一点洗脑着,教唆着。
直到一点一点平复了心境。huye.org 红尘小说网
这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彻夜劳累,这会子只有些饿了,正要起身下榻之际,只见外头响起了一阵动静,不多时只听到春淇的声音响起了起来,道:“咦,倚红姐姐,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片刻后,便见沁园大丫鬟倚红的声音响起,笑着打趣道:“怎么着,妹妹不欢迎不成?”
春淇曾是沁园的丫鬟,与沁园走得近亦是情有可原,二人在外头寒暄打趣了一遭,后头的话语听得不算太过真切,隐隐听到“太太”“大奶奶”之类的的话语。不多时,春淇等人进来了,见沈安宁已穿戴整洁了,立马吩咐人将膳食送进来,同时笑着道:“夫人,肚子定是饿坏了吧,这是方才倚红姐姐送来的,说是太太特意吩咐送过来给夫人滋补身子的。春淇意味深长的说着。
昨儿个世子留宿夫人屋子里,半夜又叫了水,这事瞒不住沁园,看来他们二人昨夜同房连萧氏都知道了。这是陆绥安回京后,两人的第二次同房,亦是成婚这大半年来,夫妻二人第四次同房,因为他们并不勤,侯爷陆景融又一直盼着他们能有所出,故而萧氏一直极力撮合和催促着他们二人。前世,每一次同房后,只要当晚陆绥安留宿并叫了水,次日沈安宁醒来后,都会收到萧氏送过来的滋补品,无一例外。是以今日看到这份燕窝后,沈安宁倒也并觉得不意外。
视线一时朝着盅碗里头看去,是一份血燕,燕窝炖烂了,入口即化,上头撒了些枸杞装点,看着倒是清淡养生。实则沈安宁并不太喜欢食用燕窝,觉得有股子淡淡的腥味,不过她前世身子败坏得厉害,重活一世,她想要将身子骨养好,好让这辈子能多活几年,这样想着,便举起勺子将透明的燕窝送入了嘴边。却在入嘴的那一瞬,不知为何,手中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
前世每一回事后萧氏都会送上燕窝给她滋补身子,这个念头不知为何,骤然在心头涌出,并让她神色一凛。没有任何原由,没有任何征兆的,就那样突如其来的令她生生停止了手头上的这个指令。
前世,整整七年里她都无所出,虽前世她跟陆绥安在房事上不算勤,可夫妻二人到底同床共枕了七年,一年总能有个好几回,后来在长辈们催得厉害之时,在成婚第二年的一整年里,他们稍微勤了些,那一年陆绥安每月都来过她的屋子里,然而整整七年下来,她竟只怀过一次身孕,是的,前世沈安宁怀过一回,却在仅仅才一个多月时,连她自己都不知怀孕的情况下竟莫名其妙的直接小产了。
她当时还以为来了月事,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肚子越来越疼,疼得钻心,疼得一丝不同寻常,将大夫请来诊断一番后才知竟是滑胎了。那是整整七年里沈安宁仅有的一次怀孕,整个过程她都浑然未觉,竟觉得就像是假的,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自那以后,整整七年里头,肚子里并再未曾有过一次动静了。
那个时候,沈安宁还以为是自己身体的原因,是因言宴一事受了打击,又因侍奉两个婆婆,卑微疲累至此,可是田地里长大,山林里乱窜过的沈安宁,至少在成婚后的头一年里,她的身子还没有败坏到那个地步啊。她能怀孕,亦至少证明她的生育能力并没要任何问题啊!
前世,她陷在泥沼里,陷在迷雾中,只将所有的过错全部算在了自己的头上,亦将那次小产的过失全部算在了自己的头上,那次小产生生要了她半条命,甚至是不输于宫宴那晚,甚至是不输于失去白桃的痛,她险些一蹶不振。而今,跳出迷雾,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那么,那次小产,真的是她身子的问题,还是....还是莫非还有旁的缘故不成?
她前世,交道打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萧氏和房氏二人,余下便是一心讨好陆安然和陆宝珍二人了。
陆宝珍虽跋扈骄纵,到底年纪小,她们之间并无任何恩怨过往,加上她是陆绥安的妹妹,陆宝珍没有任何动机和可能。至于房氏,房氏虽跋扈毒辣,划薄尖酸,实则并无多少心机手段,她的恶毒心思全部一笔一划的刻在了脸上,不然,前世也不会被萧氏摁在地上摩擦了,也不会在重生后的今日,被她小小使了个手段便彻底熄火了。那么,剩下的便只剩-一
这样想着,视线微垂着,直直落到了手中这碗血燕上。
手微微一颤。
晴天白日里,沈安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生生钻了出来。
前世,她对这二人从未曾有过任何提防。
然而重活一世的沈安宁,再回看这二位时,若说有,若她要怀疑,定也是会将目光放在陆安然身上,尤其在得知了前可是,重活一世的沈安宁却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定在了手中这碗燕窝上。
然而下一刻,却见沈安宁心中轻轻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
萧氏没有谋害她的任何动机。
她到底是生母的生前好友,甚至为了照顾故人之子,不惜冒着窝藏罪犯的冒险,她将陆安然养得精细又尊贵,尽管,她养错了人。可是,心中这样说服着自己,到底将放到唇边的勺子缓缓落了下来。
“怎么了,夫人?”
见她微微蹙眉,春淇立马关切问着。
便见沈安宁淡淡笑了笑,道:
“有点烫。”
说话间,视线轻抬,朝着屋子里头扫视了一圈,问道:“小桃呢?”
春淇道:“方才还在,一转眼没见人了,应该是去厨房了。”
正说着,这时外头白桃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道:“夫人,老宅来人了,说是....说是南下的人回来了,孟管家让您回一趟。”沈安宁闻言大惊,下一刻,面色大喜立马道:“去备马车,回老宅。
话说沈安宁压根顾不上身上的疲累,立马套上马车便回了老宅,一回府便见正厅内乌泱泱坐满了人,吴有才,郝氏,贵哥儿一家子坐在一侧。另外一侧则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妇人,只见那妇人头戴碎花细布,一身粗布麻衣,脸上满是劳累后的风霜,面容清瘦,看着柔弱不堪,可柔弱中却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坚韧,像是柔弱无骨的菟丝花,外人只当她柔弱无骨,唯有攀附旁人才能得以生存,却不知她能在寄主身上一口一口吸收着养分,从而让自己茁壮成长。
那妇人旁边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容苍白清瘦,瘦得似根竹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上已满是补丁,却见他身姿挺直,脸上从容淡然,并无半分自卑谄媚之姿,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清澈中透着一丝坚定坚韧,一眼便知此人不凡。
那是一种千帆过境后的清醒刚毅,细看,还仿佛透着一丝细微孤傲清冷,不过才十二三岁,特异之处竟已初见端倪。这人便是沈牧,六年后的新科状元,未来的国之栋梁,甚至是令陆绥安都另眼相看的麒麟之才。
亦是前世,沈安宁重病时亲自寻上门来朝她特意磕头跪拜过的沈家族弟。
沈安宁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细细看去,只见他眉目间仿佛同她有些略像,小小年纪,便已眉目清朗,姿容温隽。“恩人......”
这时,只见那妇人缓过神来,忽而径直砰地一下跪了下来,只连连朝着沈安宁感激磕头道:“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她冷不丁这般举动,生生吓了沈安宁一大跳,沈安宁缓过神来,立马要将人搀起。
却见这时,那年轻妇人竟猛地拉着一旁的小沈牧跟着跪下磕头道:“快,牧儿,快给恩人磕头致谢,快谢过恩人的救命之恩。”便见那小沈牧抿着唇,远远抬起头来看了沈安宁一眼,片刻后便听从地将破旧的衣袍撩开,砰地一下,双膝跪在了地上,重重朝着沈安宁磕了三个头。沈安宁立马将二人搀扶了起来,道:“婶子,这是作甚,都是自家子弟,莫要见外,莫要见外,我还小,哪里受得起身子这般大礼,真真是折煞我了。沈安宁忙将母子二人搀了起来。
的余钱亦用完了。
寒暄一番,这才问起二人现在的身世和处境,这才知当年
出事后沈二老爷的发妻改嫁一商户,结果不久商户暴毙,一家人被赶了出来,不久,沈祖母病逝,临死前为儿子娶妻崔氏,便是眼前这妇人,夫妻二人靠着沈家留下的余产过了些年,在沈牧五岁时沈病逝离去,而这些年来崔氏孤儿寡母生活,手中
孟管家派去的人寻到母子二人时,趁着小沈牧不在,崔氏正被村子里的人七八个妇人围殴,扯坏了她的衣裳,剪短了她的发,一嘴一个贱蹄子地咒骂,原来,这崔氏稍有姿色,引得村子里不少男人觊觎,孤儿寡母不免被人欺凌。孟管家派去的人将崔氏救下,将明面上在学堂上学,实则私底下偷偷去码头运货的沈牧接了回来,一并接到了京城。他们今儿个一早刚到。
听了她们母子的遭遇后,沈安宁心情久久复杂难言,却也比前世好上许多,听说前世崔氏为了供沈牧念书,改嫁给了一屠夫,那屠夫酗酒家暴,几度将崔氏打死打残,然而为了沈牧安心念书,一直生生忍着瞒着,直到忍到沈牧高中,终于撑不住撒手人寰。前世来沈家认亲,是崔氏仅有的遗愿,为了让沈牧在这世间还有一丝牵绊。
都是苦命人呐。
她们这算是苦命人抱团了么?
沈安宁心中苦笑着,面上却拉着崔氏的手道:“说到底,二爷爷一家当年亦算是被咱们家连累了,婶婶,我父母已离世,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一人,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婶婶,牧哥儿就是我的亲弟弟。”见沈安宁这般说着,崔氏当场愣在原地,然而还不待她缓过神来,便又见沈安宁继续一脸正色道:“沈氏一旗里头,我如今只剩下牧哥儿一个亲人了,今日一见,我觉得与牧哥儿十分投缘,婶婶,我想将牧哥儿过继到我拳爹名下,日后我们姐第二人一起携手挟持,一起光耀我沈家门帽,不知婶婶意下如话说,过了眼后,崔氏和沈牧二人已入了沈安宁的眼,她便也不再拖拉,径直开门见山的说着将她们接过来后,她的安排和打算。她这话一落,只见崔氏和沈牧二人齐齐愣在原地。
沈家大房一家的遭遇,崔氏亦有所耳闻,当初得知沈家还有一女存留在世,还被陛下赐婚后,崔氏亦有过前来投靠的想法,只是,那小侄女年纪尚小,又夕卜嫁他人了,他们之间虽有血亲,
却到底相隔得有些远了,再加上公公是外头的私生子,隔了好几层,种种原由,到底让她作罢了。却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沈家女竟主动寻上了门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不说,救助帮衬他们不说,竟还要....要扶持过继牧儿。牧儿那爹已经过世多年了,再加上本都是沈家人,他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许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只见崔氏母子二人一时呆立在原地,只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时,只见沈安宁径直走到了沈牧跟前,看了他一眼,忽而笑着问道:
“念过书吗?认得字吗?”
便见沈牧怔了一怔,良久良久,先母亲一步缓过神来,轻轻点了下头。
沈安宁便又问道:“天赋如何?”
便见沈牧抿嘴思考了一下,道:“已过了童生。”
沈安宁闻言点了点头,仿佛一脸满意称赞道:“不错,小小年纪如此,已是十分了得。”
她微微笑着,面色温和,性情温婉,面容貌美如仙,其实不过才长他三四岁,面对她的称赞,沈牧觉得略有些不大自在,忙垂下了目。这时,只见肩膀上忽而一重,沈牧猛地抬头,便见沈安宁拍着他的肩膀,忽而一脸正色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沈牧,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亲弟弟,今日起我便为你广聘夫子,重开我沈家学堂,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考上科举,
一举夺魁,为我沈家重新撑起这门楣,你能否做到?”
说这话时,沈安宁立在沈牧面前,收起了方才的温柔笑意,只一瞬间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
眼里,有种叫做器重,叫做激励的东西,在她眼中一点一点迸出。
他们明明初识,她却像是个认识了多年的先驱者,将他一点一点激励,一点一点信任,一点一点指引。一举夺魁?光耀门楣?
这样的话,这样的行径,在这样一个落魄到连饭都快要吃不起的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前,有些过于离奇过于震撼了。然而,只见此刻沈牧紧紧回望着沈安宁,在她干净又有力的目光下,竟喉头微微一热,良久良久,竟见沈牧握紧了拳头,着牙关一字一句冲着沈安宁道:“能,我可以做到。
说这话时,沈牧尚且稚嫩的身躯挺立得直直的,看着坚毅果敢,已有了几分多年后青葱苍翠之姿了。“好,那咱们便放手一搏,从此相护扶持,共同进退!”
沈安宁在沈牧肩膀下连拍了几下。
这时,只见崔氏忽而哽咽出声,竟欲再度朝着沈安宁磕头跪拜,嘴里只泣不成声道:“咱们何德何能,得姑娘这天大的恩....崔氏只觉得像是做梦似的,脑海中一度嗡嗡着,如何都缓不过神来。
却见沈安宁牢牢扶着她,笑着道:“婶子不必觉得受之有愧,咱们本是一家人,今日我赡养牧哥儿长大,他日牧哥儿托举我老,我们本该像屋外那株藤曼那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搀扶着过活。沈安宁微微笑着说着,不避不藏更不掖着,倒也十分坦荡的袒露出她的心思。
跟聪明人打交道,其实不用费太多心思,真诚往往才是必杀技
沈牧闻言下意识地朝着门外看去,只见院子一侧的老槐树上,一株爬山虎沿着粗壮的树身一路蜿蜒交缠着延伸,爬满了整棵树,爬满了整面墙,他们青翠苍劲,向阳生长。沈牧看着看着,许久,又转过脸来,看向眼前这抹倩影,良久良久,微微抿着嘴,在心中暗暗发誓道,今日你是我的大树,日后则由我来做这株大树,为你遮风挡雨。“好了,你们奔波一路,定是累了,暂且安歇几日,他日我再挑个吉日,开祠堂祭祖,那时,再为大家正式接风洗尘。”话说安置好沈牧母子二人后,这时吴有才偷偷将上回那个木匣子塞到了马车上,厚厚一沓银票
换来了厚厚一沓地契,皆是上回沈安宁指明看中的那些宅子、铺子和酒楼的地契,均是官府盖章,过了明路的其中最上头一份是鹤仙楼的地契。
沈安宁一愣,便见吴有才亦是一脸狐疑不解道:“之前一直有人跟咱们争夺这个酒楼,昨儿个去时,那鹤仙楼的人竟直接将地契交给我了,说是....说是给小姐的见面礼。”吴有才一脸迷惑不解。
却见沈安宁看着眼前的地契,微微有些惊讶,她昨日才同宁王殿下达成合作生意的共识,他今日便将地契送到了她的手里,倒是雷厉风行。她便也不推辞,既已达成酒楼的合作,日后再在生意中让利回去便是。
如今,铺子宅子酒楼都有了,沈牧亦来了,接下来便是该请夫子,开学堂了。
她为自己筑起的宅院,终于已打好了地基,只待添砖加瓦,墙梁高筑,便能遮风挡雨,保驾护航了。沈安宁瞬间满满期待了起来。
一抬眼,只见贵哥儿闷不吭声的杵在那儿,一整日都无精打采,她看去时,贵哥儿转过了脸不看她,一时笑着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道:“臭着张脸作甚?阿姐得罪你了!”说话间,挑了挑眉道:“一会儿去武行,去是不去。”
贵哥儿见今旧阿姐又认了个弟弟,还姓沈,顿时心里头吃味得厉害,只以为阿姐有了新弟弟便不要她这个旧弟弟了。他生着闷气,听到阿姐这话一出,瞬间将所有的郁闷和不快全部抛掷脑后了。
阿姐还记得给他请武师一事,还亲自带他去挑。
阿姐心里还有他。
嗷呜。
贵哥儿瞬间活了过来,一把跳上马车,为阿姐亲自驱车赶马。
马车刚调头,这时,白桃忽而将一份什么东西塞到了吴有才手中,飞快道:“夫人说,这一份是特意给吴伯挑的。说完,忙撂开裙子爬上了马车,一转眼,马车便驶远了。
吴有才低头一看,这才见手中的竟是一份地契。
是他这些日子亲手置办的一份地契,就在北正街,距离沈家老宅不过两条街远,几乎算是紧挨着,亦是为小姐选的所有宅子中最贵的一套,近乎千两。没想到竟是小姐,是女儿为他备的。
看着手中这份地契,吴有才心头一颤,良久良久,只颤抖的将地契紧握手中,顷刻间红了眼圈。
而到屋后,见妻子郝氏强忍着酸意,上来便阴阳怪气道:“嚯,俺还以为接咱们上京来是享福来的,如今倒好,今儿个来了一批,明儿个又来一批,这儿可比得上县里头的收容所了,这收容所可是姓沈,咱们姓吴,细算下来咱们如今可正经成了个外人了。“话说郝氏怪腔怪调,指桑骂槐着,为沈安宁对沈牧母子二人的安排而眼热着,而不忿着。
一贯老实巴交的吴有才听到这里,顿时怒了,死死盯着郝氏道:“你再嚷嚷,再嚷嚷,再瞎嚷嚷咱们明儿个就回灵水村。”他牛眼恶狠狠瞪着郝氏。
他轻易不发怒,这怒气来了,亦有些唬人。
郝氏顿时被唬住了片刻,怔了下神,待缓过神来正要气急败坏之际,便见吴有才将那份地契朝着郝氏怀中一摁,道:“小姐为咱们做的够多了,你往后再背地里编排她,我一准回灵水村。”说完,闷头冲了出去。
而郝氏看到怀中那张地契后,顿时双目瞪圆,撒欢似的撵了出去,一脸狂喜的追问这份地契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