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第66章 代价

“分手”两个字,夏衾跟谢星澜之间很少提起。

仿佛这是一个特别晦气的词语一样,就连假模假样打闹的时候,谢星澜也从来不说。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唯独对这事儿忌讳莫深。

第一次正儿八经,听到这个词这么严肃的摊开在他眼前。

是从谢敬的嘴里。

说实话,夏衾并不意外。

他脑海中冒出来的是高三上学期谢星澜生日的时候,他沿着小区一栋楼一栋楼的找,最后在私立医院里面找到浑身是伤的男生。

护士轻飘飘一句父子俩打架弄得。

打架?

谢星澜才多大,也就刚刚成年。

这叫打架吗?这不是家暴吗?

夏衾忽然之间觉得非常搞笑,因为他很想要问谢敬一句。

当人老子当成这样,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跟谢星澜分手?你配吗?

不过坐在人车上,看着那司机多半也是谢敬的人,一打二有难度。

夏衾还是很有礼貌的吞下了一万句脏话,心平气和道:“你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如果只有这个的话,恕我无法奉陪。”

夏衾伸手开门,车门被锁住了。

他愣了一下,又转过头:“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谢敬的神情已经冷下来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听吗。”

“听了,不分,然后呢?”夏衾勾住一个笑,冷的非常:“谢叔叔,棒打鸳鸯没干过,电视剧总看过吧。要我跟你儿子分手,至少甩我五千万,让我看得到诚意才行呢,不是吗。”

夏衾这番话说的极为阴阳怪气,有点儿情商的人都听得出他压根不是为了钱。

不为钱,那就是真爱了。

谢敬想到“真爱”两个字,甚至觉得有些戏谑。

坐到他这个位置,爱不爱的已经不重要了,“真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谢敬点了跟雪茄,慢条斯理的用捅针塞了沉香条进去,他动作很娴熟,像是重复了几万次。

夏衾不喜欢香烟的味道,何况是二手烟,他想开窗。蓦地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谢敬,不是人人都会像谢星澜一样无条件的迁就他。

想到这儿,夏衾陡然生出几分恨意来。

这个人竟然逼他和谢星澜分手!

“我今天只给你带一句话,跟谢星澜分手,多的我就不说了。”谢敬道:“我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是什么德行。越让你们分开,你们越觉得自己是真爱。好像全世界都是要拆散你们的反派似的。”

夏衾冷笑了一声,逆反起来了。

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教谁呢,多吃两年盐巴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少爷最烦装逼的人。

谢敬不是看不出夏衾无所谓的态度,年轻人总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非要吃点儿苦头,撞到南墙才知道后悔。

他声音浑厚低沉,轻描淡写的威胁:“你母亲是夏妍吧。”

冷不丁,夏衾抬起头,神情全然变了。

恶狠狠地看着他,目光几乎化作利剑。

“你敢动她试试。”

小狼崽似的,还知道护着人。

谢敬笑了声:“法治社会,我就算手眼通天,在这儿办事儿。”

谢敬点了点脚下这片天子土地,道:“犯不着。”

他摁了下夏衾的肩膀,像个普通鼓励年轻人的长辈:“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都很漂亮。”

“我只是很好奇,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谢敬玩味的勾起嘴角:“大家应该都挺想看到——有个杀人犯丈夫,又有个同性恋儿子——她在镜头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吧。”

“我很期待你们年轻人的爱情,到底能坚贞到什么程度。”

“咔哒”一声,车门终于可以打开了。

夏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明明外面太阳很大,他却像是被迎头泼了一桶冰水,浑身上下透心凉。

“嗡嗡”一声震动,是夏妍给自己发消息。

她刚复出参演了一部电影,这几天上映,有红毯首秀的点映礼。

夏妍多年不在镜头前出现,竟有几分紧张,朋友给她选了几身礼服,她总担心自己人到中年身材走样,穿着不好看。

一张一张的发给夏衾,夏妍的语音过来。

他手心发汗的点开,是夏妍雀跃的声音:

“衾衾,你帮妈妈看看哪套好看呀?”

“你叔叔说我穿哪套都好看,一点儿都不走心,肯定是哄我开心的。”

“绿色的怎么样呀,我这个年纪穿观众会不会说我装嫩啊?”

“哎呀……真是,好多年没参加这种首映礼了,你说我的粉丝还记不记得我啊……”

“妈妈跟你说呀,这部电影真的拍的蛮好的,好期待观众的评价……”

……

“砰”的一声。

不知道何时,夏衾的手臂脱了力。

手机猛地摔在水泥地上,等他回过神,屏幕已经碎成了蜘蛛形状的裂纹。

……真是个不好的兆头。

回到家,夏衾感觉自己非常疲惫,比刷了十张试卷还疲惫,比看了两天两夜的书还疲惫。

到了这个属于他和谢星澜“家”的地方——哪怕只是租的,精神也在一瞬间松懈下来。

夏衾倒头就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眼皮已经上下打架了,但是脑子里却乱的像一锅烧开的粥。这种明明很想睡却还是清醒的状态非常要命,五分钟不到夏衾就已经烦躁的想要杀人。

他坐起来,又去衣柜里翻了几件谢星澜的外套,然后连被子带人把自己暴躁的裹起来。

没一会儿,夏衾在那股无花果味道的安抚下,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呼吸不顺畅,憋醒的。

这熟悉的叫醒方式,夏衾已经慢慢习惯。

都不用睁眼,就知道谢星澜已经回来了。

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小区安静的要命。

谢星澜撑着床,专注的吻他。

夏衾推了他一把,他才依依不舍的退出来:“醒了?”

“我是睡着了不是死了,被你这么亲,死人都要醒了。”他刚睡醒是声音还困倦,说什么都像撒娇。

谢星澜听了一句就诚实的有反应,低下头又准备加深这个吻。

夏衾迷迷糊糊被他又亲了会儿,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愣了一下。

“等等。”夏衾道:“窗帘拉上,我怕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咱们是正儿八经的搞对象,怕什么。”谢星澜挑眉。

夏衾抬眼看着他,好长时间没说话。

仅仅几息的时间,谢星澜就察觉出不对。

“怎么了宝贝儿?”

夏衾缓缓地摇头,然后被谢星澜用手捏住下巴,固定住。

“有心事啊。”谢星澜笑道:“瞒着我什么呢。”

夏衾看着他,然后从一堆被子和衣服里坐起身,抱着谢星澜,手臂慢慢收紧用力,沉闷道:“谢星澜,我们做吧。”

谢星澜愣了下,瞬间就觉得不对。

非常的不对劲。

“夏衾?”他低声问了句,语气里有点诧异。

夏衾想了想摇头,只是抱着他没动。

谢星澜沉默了会儿,没有继续逼问他。

只不过,夏衾刚才那个让他一瞬间很兴奋的要求,他也并没有着急忙慌的去完成。

“是不是累了?”谢星澜又问:“困就睡会儿,我抱着你。”

谢星澜拨开床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他的西装亦或者是飞行夹克的外套,还有几件入秋穿的薄毛衣,都被夏衾拽出来睡得乱七八糟。

这种类似筑巢一样寻求安全感的行为让谢星澜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把夏衾重新在床上放好,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为他盖上被子。

夏衾本来就睡得正好,是被他回来的动静吵醒的。这会儿他真人在这里,比衣服好用多了,小祖宗埋在他怀里,抱着不肯松手,疲惫不堪。

没几句话的功夫,又重新惴惴不安的睡了过去。

谢星澜关了房间的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

温暖澄橘的灯晕中,谢星澜为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半晌,他俯下身,极为珍视的在夏衾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他盯着他,目光专注的几乎有些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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