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娆眼泪流了一脸,她抬起头看着哀求她原谅的父亲,痛苦不堪,好一会儿她才勉强能够开口说话:“……您花了那么多钱培养我,要求我比要求弟弟严格,您要我什么都学,要我什么都会,要我什么都懂,您那么细心地栽培我,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和精力远比弟弟要多得多,您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比弟弟还要大,我一直都觉得您疼我要比疼弟弟要多得多,豪门子女,大多父母都重男轻女,将儿子视作未来家族继承人而倍加爱护疼惜,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运最幸福的,我有个爱我多过爱儿子的好父亲,可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切有多可笑,您那么用心地培养我,只不过、是要将我最大利益化。”
原来她就是摆在橱窗里的一只娃娃,店主给她穿最贵的小洋裙,给她梳最好看的公主头,不过是为了能够卖到更好的价钱。
宋明远试图辩解:“不是的娆娆……”
宋娆一点点将残忍的真相剥开:“从我身为女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您就将我当做为家族换取利益而准备的筹码,就算宋家不出事,您不把我卖给傅司承,未来您也会将我卖给别人,对方很可能会是个年纪比您还大的老头,很可能人品恶劣玩女人成性,我不过是您壮大宋氏的一颗棋子,对吗?”
宋娆深吸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流:“当初宋氏出事,您托关系给弟弟找好学校,将弟弟送出国避难,我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是宋家的长女,我是姐姐,我应该保护他,您疼我比疼弟弟多,我从小受到的关爱比弟弟多,我应该承担这一切,就算您要我走我也一定不会丢下您,即使我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受着那么多的白眼和嘲讽,我也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只把弟弟送走,在您眼里,只有弟弟是您的孩子,您比那些明着重男轻女的父母更可恶可恨!”
宋明远:“爸爸真的没有办法啊……”
宋娆缓缓点头:“……是,你走投无路没有办法,所以你选择牺牲我来保全公司和自己,你拿我换取公司和自己的平安,我会伤心,会难过,会气愤会接受不了,我无法去谅解你,我也肯定会选择和你断绝关系,但至少,我不会恨你,毕竟人都贪生怕死,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联合顾漾一起编出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来骗我!”
她情绪失控,怒喊着站直起身:“你们让我背负上这么大一个仇恨,给一个无辜的人扣上那么重的罪名,你们在杀人啊,你们知不知道?!”她哭着摇头,崩溃:“你知道傅司承他有多爱我吗?那你又知道我有多恨他吗?!他一直以为我恨他是因为顾漾,以为是他趁我失忆骗了我的感情,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娆无法想象,在傅司承听到自己说出他的那些罪行时,他心里该有多伤心,多委屈,小孩子被人冤枉偷了糖吃,这种小事都要难受死,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冤屈。
而她,还一直痛骂嘲讽他在演戏。
“他一次次舍命救我,在明知道我不爱他的情况下依旧爱着我,他一直期盼着我能喜欢他,他努力做了那么多,他为了不让我伤心难过,不让我知道我早就被自己的父亲给卖了,宁愿被我误解,自己一个人受着委屈也不告诉我。可是我呢?我却因为一些他根本没有做过的事一直恨着他,我甚至无数次想要他死,我日日咒骂着他。”
“……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我的生日,你不记得了对吗?可傅司承却记得,他满怀期待等着我回去给我过生日,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可昨天,他就那样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大门等我,他浑身冻得像冰一样,他好像早就知道我带了警察,可他见到我回去还是那么开心,可我呢?我带着警察把他给抓了,我痛斥他的罪行,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宋娆想到当时傅司承等到了自己回家时那开心幸福的眼神,想到他那无辜茫然委屈极的模样,和自己恶狠狠想置他于死地的痛恨样,就不断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