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2章 他怎么敢?
云子鹤见她哭得伤心,心中又不由得生出一阵阵心疼与不忍。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定要向她追问这些事了。
严攸宁一开始不愿意说,却并非是不想说,现在她开口倾诉了出来,便觉原本她心口淤积的那股郁气稍稍纾解了去,原本觉得是被抛弃的难堪,现在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后来……我又被那些人贩子迷.晕了,再醒来,我就又到了船上,被那些人贩子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这时才知道,养父他没救我,却,却把王岁晴和许飞航买走了,我心中自是禁不住失落。
但我没想到,这还不是最令我寒心的,更令我寒心的是,他非但不愿救我,还欲将我至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云子鹤听着她的讲述,只觉怒火中烧,又觉无比心疼。
听到最后,他的一颗心都不自觉狠狠揪紧。
他还做了什么更加过分,更加猪狗不如之事?
然严攸宁说到这,已经是抽泣不止,语不成句。
云子鹤见此,只觉更加心疼,再不忍追问她,同时,他也在心中将严冠达狠狠地记了一笔。
就在这时,顾宏宇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他方才一直便躲在房间里,偷听着外头的动静。
他原本就对严冠达所作之事不吐不快,只是碍于严攸宁的态度才硬生生憋了回去,现在,他见严攸宁自己主动开口告知,自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冲了出来,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尽数道出。
“他不仅不救攸宁,竟还用银子买通那几个人贩子,让他们把攸宁卖到远离扬州的脏地方去!好叫她一辈子都回不来!
当时我便是清醒着的,我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云子鹤原本便已怒火中烧,待听了顾宏宇这话,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手背上的青筋用力突起,脸色也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半晌,他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他怎么敢!”
他怎么忍心!
攸宁才六岁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竟然让人把她卖到那种地方去,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就算攸宁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也在严家养了这么些年,难道就一点情分都没有?
他怎能这般心狠手辣?简直是畜生不如!
很快,云子鹤便猜到了严冠达这么做的原因。
自从两人闹翻了之后,云子鹤就中断了云家跟严家所有生意上的往来。
其他商贾看到云家这般态度,也纷纷见风使舵,断了跟严家的生意。
如此,云家即便没有直接出面打压严家的生意,但也实实在在地对他们造成了影响。
严冠达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此前他才到了扬州,想要见他讲和,但却被他拒绝了。
他想要见攸宁,就更是不可能。
那次,严冠达可谓是铩羽而归。
云子鹤一点都不同情他,也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但他却低估了人性的丑恶。
严冠达定是因为那件事便对他怨怼,连带着,把攸宁也记恨上了。
此次他明明亲眼见到攸宁深陷险境,却是见死不救,还狠心恶毒到主动加害于她,云子鹤猜测,他这么做定是为了报复自己。
至少,有大半的原因是这个。
云子鹤一边恼恨于严冠达的心狠手辣,一边又自责是自己处事不当,留下了后患,叫她平白受了牵连。
严攸宁察觉到云子鹤那周身汹涌的怒意,她的心绪反倒是稍稍平复了。
哭了一场,心中的委屈也好似能彻底发泄了出来。
她轻声开口,“我初初得知此事,只觉伤心又难过,更是难以置信。
但后来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与他,大概是少了些父女的缘分吧。”
云子鹤望着她,眼神中满含心疼。
“这么大的事,先前你为何不肯与我直说?他对你这般狠心,莫不是你还对他心软?”
严攸宁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我并非心软,我只是想与严家彻底了断。
我受他们养育数年,这份养育之情,经此一事便彻底断了,所以我才不希望义父再追究此事,我也不希望义父为我劳师动众,大动干戈。”
果然,她之所以会选择隐瞒,果然是为着那些年的养育之情。
云子鹤只后悔自己当初为何瞎了眼,竟是将严攸宁托付给了严家。
早知如此,自己就该把她留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那养育之情,我早就替你还了,今次这件事,我绝不会手软。”
严攸宁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云子鹤却是直接开口打断了她。
“此番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若是还能坐视不理,那我与他之行径又有何不同?
此次你多半是受了我的牵连才会被他这般蓄意报复,若是我不替你好好出了这口恶气,如何对得起你爹娘的在天之灵?
此事你不必再管了,我心中自有决断。”
严攸宁知他也是说一不二之人,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虽则此番义父的决断与自己先前所想相悖,但她却也很快就被说服接受了。
她只觉得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整个人都充满了融融的暖意与深深的安全感。
云子鹤又望着她,语气坚定,“攸宁,你且放心,今后义父便是你的依靠,绝不会再让你蒙受这样的欺辱和委屈!”
严攸宁听了,只觉得心中感动更甚,眼眶也禁不住再次一阵阵发热起来。
她非常努力,才将那股子泪意压下,只用力地点了点头。
云子鹤压下心中那股子对严冠达的滔天怒意,转而对严攸宁问道:“义父先前听那衙差说,发现你们之时你们皆是落入了水中,情况异常凶险。
你且跟义父说说这事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何会落入水中?”
严攸宁知道他会担心,一时便不觉面露迟疑。
但顾宏宇却是十分嘴快,当即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当时他也觉得惊险害怕,现在侥幸逃生,他反倒觉得那是难得的经历,他甚至隐隐有点引以为豪,是以见谁问起,他都说得滔滔不绝,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