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0章 如何易容的
想到娘亲,严攸宁的眼眶不自觉又生出几分濡湿来。
但她却是极力忍住了心中情绪,将眼眶里的泪意压了下去。
她眨了眨眼睛,尽量用平和的语调开口,“我想听听你与娘亲的故事,你能与我说说吗?”
卓安烺轻轻点头,“好。”
卓安烺斟酌着开口讲述着。
提起严氏,卓安烺的心中便不由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他对她当真亏欠太多,以前的自己,对她也的确不够好,总是让她等自己。
最后,反倒连累了她。
卓安烺看得出严攸宁对娘亲的依恋和期待,他也知道她想听的究竟是怎样的故事。
所以,卓安烺便略去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遗憾,只挑拣了对彼此而言都美好的回忆讲述。
并非为了粉饰太平,掩饰自己所犯下的错,而是为了不让小姑娘心中留遗憾。
若她知道自己娘亲生前过得也不好,最后还因为生她死了,只怕,她心里头就会一直记着这件事,永远都无法释怀。
卓安烺不希望她如此。
他只希望她能一直快快乐乐的,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
严攸宁认真倾听着卓安烺的讲述,脸上的神色认真又专注,眸底还藏着一股深深的向往和思念。
她低声喃喃,“我好想娘亲啊。”
卓安烺闻言,心中不觉生出了一股隐隐的心疼。
但在这件事上,他却是无能为力。
他便是有再大的能力,也不可能让严氏起死回生。
卓安烺只能伸手,紧紧地握住她,语气沉缓而坚定。
“我没有能力让你见到你的娘亲,我只能竭尽所能去爱你,弥补你所缺少的爱,我知道这很难,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娘亲的位置,但我会努力。”
严攸宁听了他这话,原本心头的怅惘情绪不自觉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温暖。
卓安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神色温暖柔和。
严攸宁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脸上,面上多了几分好奇之色。
卓安烺笑道:“怎么,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易容的?”
严攸宁点了点头,她的确对这个问题颇为好奇。
她之前跟卓安烺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两人的关系甚至算得上是亲厚的,但她却压根没有发现他易了容。
便是方才,她都已经带着怀疑前来,也依旧没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破绽。
若非此时她亲眼看到了他前后两张脸的变化,严攸宁只怕依旧会对此生出怀疑来。
易容是她从未接触和了解过的领域,所以,严攸宁十分好奇。
若换作旁人,卓安烺自然不会回答。
但这人是严攸宁,他自然就无所不答了。
他直接取出了一个匣子,打开了上面的锁,将匣子打开。
“这便是我的易容面具。”
严攸宁好奇看去,便见里面放着一个面具,那面具上面则堆叠着一张又一张透明的胶状物。
卓安烺伸手取下了一张,递到严攸宁的面前,“你可以摸一摸。”
东西都摆在了眼前,严攸宁自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直接伸手便摸了上去。
触摸上去的瞬间,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子又软又薄,还有点滑腻的触感。
那种触感,委实算不得多么好,甚至,还隐隐有点恶心。
当卓安烺告诉她这是猪皮所制时,这种不适感又加重了几分。
她实在难以想象,把这么一张东西覆在脸上,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难道,他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严攸宁心中有这般疑惑,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卓安烺坦率地点了点头,“自然是会不舒服,尤其是在夏日之时,整张脸都是憋闷不透气的。
但我的身份特殊,在扬州城又有些熟面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只能易容乔装,皇上吩咐的差事不能办砸了。”
严攸宁闻言,心中不觉升起一股子心疼来。
她想说些什么劝慰之言,但却又发现自己有些词穷,一时根本不知该如何言说,最后,便只能低头无言。
卓安烺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不觉生出了一股子微微的暖意。
她能对自己生出心疼来,卓安烺心里便已觉分外受用了。
他缓声道:“我以前犯下大错,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以前的错误负责罢了,便是有再大的困难,我也要克服,也必须克服。”
严攸宁抿了抿唇,问,“那你若是到了别的地方,也还需要像现在这般易容吗?”
卓安烺摇头,“除了京城,琅琊,以及扬州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不用,没有那么多人认得我,我只需要换个姓名即可。”
严攸宁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如此,他再去下一处地方时,就无需易容,也就不用再遭这个罪了。
但卓安烺心里却并没有为此感到放松和高兴。
因为他离开了这里,也就意味着要与严攸宁分开。
他才刚与她相认,还尚未来得及好好相处便要分离,饶是他是个大男人,也觉得心里颇为不舍。
要跟她分开的话,卓安烺反倒宁愿继续忍受易容带来的不适。
但这一切,却并非他能决定的,卓安烺心中即便再是不舍,也根本无能为力。
接下来他要去哪里,要去多久,便是卓安烺自己也都还没有完全确定。
所以,他根本没法把她带在身边。
就算真的带在身边,也不可能给她安稳的生活,而是只能让她跟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
就算严攸宁自己并不介意,卓安烺也不会让她如此。
这个问题,是他们必须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卓安烺无法逃避。
既然两父女已经把话说到这了,他便直接开口,将这个情况和可能与她言明。
他双手扶住严攸宁的双肩,目光与她平视,认真道:“攸宁,我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我过不了多久只怕就得离开此地,前往别处办差。
但究竟去何处,去做什么,我自己现在都不清楚。
我虽然也很舍不得你,但……我现在的的确确没有能力将你带在身边,所以,我只能继续将你留下,继续将你托付给旁人……”
卓安烺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方才他还在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全部的疼爱,让她能好好感受和体验缺失的爱,但转头,自己就要把她托付给旁人。
如此,他又谈何补偿,谈何给她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