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5章 不会袖手旁观
唐氏了解兰振坤的为人,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他也绝对称不上是君子。
说白了,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他对楚宴没有感情,所以,他不会发自内心地去为楚宴的未来谋算。
在他看来,楚宴的这门亲事只要能让他达到利益最大化,这就是一门好亲事。
唐氏说的这些问题,都抵不上与翰林院掌院学士结亲的诱惑大。
现在两家还没有进行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定亲流程,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唐氏很想跟兰振坤大吵一架,告诉他自己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但理智让唐氏克制住了,她对兰振坤的性格看得透彻且分明,如果自己当真跟他大吵一架,最后非但起不到作用,还会让兰振坤恼羞成怒,一意孤行地坚持这门亲事。
哪怕唐氏才是楚宴的亲生母亲,但她现在已经嫁给了兰振坤,楚宴的名字也进了兰家的族谱。
在这样的情况下,兰振坤这个一家之主在楚宴的亲事上的确有绝对的话语权,便是唐氏也无力阻拦。
要让兰振坤打消定下这门亲事的念头,要么得眼前出现一个更加好,更能满足兰振坤虚荣心的选择。
要么,就得有一个有绝对话语权的人,强硬地逼迫兰振坤打消跟屈家结亲的念头。
唐氏自然希望用前者这种解决方法,如此,兰振坤没理由反对,楚宴也能得到一门更好的亲事。
但现在时间紧急,她上哪儿去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而且,唐氏有时候也会禁不住以小人之心揣测兰振坤。
唐氏看得出来,兰振坤其实是不希望宴儿太过优秀的。
宴儿在书院表现出众,唐氏心里是很高兴的,但兰振坤却往往笑得不甚真诚。
所以,唐氏觉得,他也未必真心希望宴儿能得到一门真正十全十美的亲事。
这样一门有缺陷,不完美,却又能给兰振坤带来好处的亲事,对他来说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所以,唐氏就只能寄希望于后一种情况。
既然自己劝不动兰振坤,也没法逼迫他回心转意,那就只能让劝得动的人来劝,让他不得不憋屈地低头。
哪怕过后,兰振坤会因为这件事责怪自己,唐氏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那是她的亲骨肉!
这些年自己已经很亏欠他了,在现如今这样的人生大事上,她决不能再袖手旁观,当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唐氏思来想去,最先想到的人其实是老太君。
老太君现在虽然不管事了,但她在这个家里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她若是发话了,兰振坤或多或少都会听从。
但是,唐氏并不确定老太君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老太君行事固然公允,但,宴儿毕竟不是她的亲孙儿,她不一定愿意为了宴儿跟自己的亲儿子对着干。
而且,最近老太君的身子也有些不大利索,唐氏前去给她请安时,她的精神明显不大好,唐氏便迟疑了,没把这件事跟老太君说。
若老太君因为自己的告状,情绪发生太大的起伏,身体出现什么问题,那她就成罪人了。
不能去找老太君,唐氏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兰清笳了。
当初兰清笳能对兰振坤说出那么一番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可见她对兰振坤这个亲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分。
若是她觉得兰振坤做得不对的地方,唐氏相信依她的脾气,定然会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但一切的前提是,兰清笳愿意为了这件事费心神,费口舌。
若她觉得这件事跟自己并不相干,或者是觉得这件事还没重要到足以让她大动干戈的地步,那么,她也不会愿意多管这一遭闲事。
唐氏知道自己让兰清笳出头这件事其实并不厚道,毕竟她要为此出头,就势必要做一个恶人,这对她的名声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损伤。
但是,除了她,唐氏是真的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唐氏也只是觉得兰清笳当初对宴儿好似带着几分爱护之意,所以今日才鼓足了勇气,对兰清笳开了这个口。
可兰清笳究竟会不会答应帮忙,唐氏心中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但不论如何,她都要尽力一试,若最后实在不成,她大不了直接跟兰振坤撕破脸!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门亲事落成。
兰清笳听完了唐氏讲述的前因后果,面上当即就浮上了一抹愠怒之色。
每次她爹都能一再刷新她的认知!
听听他这办的是什么事儿?楚宴才多大,就这么急着给他定亲?
就算是给他定亲,好歹也要挑拣一番吧!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他的亲事安排了,他就不怕日后楚宴当真有了大出息,反过来记恨他?
莫欺少年穷,这个道理,他一把年纪了还不懂?
做人做事留一线,既是给别人留的底线,也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当初他对自己和秦淮若是没有这般势利,现在他们一家子好歹还能维持个表面和平。
他自己把事情做绝了,最后才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
结果到头来,他还是一点教训都没吃,只不过,他倒是学会了柿子挑软的捏,直接把拿捏的目标放在了楚宴的身上。
唐氏说到真切处,眼眶不自觉便微微红了。
“我知道我不该让你来做这个恶人,但我已经劝过很多次了,他每回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实在是没有半点法子了,再怎样,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宴儿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且不说那屈姑娘的外貌如何,都说娶妻娶贤,那屈姑娘那般品性,若当真入了门,我真怕宴儿日后家宅不宁,被她拖累啊!
大姑娘,我知道自己或许强人所难了,但,但我还是只能厚着脸皮求你,求你给我出出主意,帮帮我,也帮帮宴儿,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唐氏的语气充满了低声下气,她甚至要直接朝兰清笳跪下了。
兰清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起。
她的神色间充满了郑重与严肃,“我与宴儿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亦是将他视作亲弟弟。
他的确是个上进的好孩子,日后也必定会有不俗的前程。
这件事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我知道了,就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