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力的身份

年斌已经在审讯室里呆了一天一夜,此时他面色憔悴下巴上长满胡须,圆眼镜也摘了下来。

“开完会了吧。”

年斌像是与修斯混熟了一样,他不像之前那么抵触。

“是啊,虽然被一个朋友搞砸了,但也算成功一半。”

两个人聊起天来就跟多年老友一样,年斌看出了修斯的疲惫,心想一个从未破获一起案件的探长接手了两个复杂的案子是挺为难他的。

“你夫人在另一间审讯室,一会儿托马斯儿会审讯她。”

昨夜孟文蕊见到年夫人的时候就认为她的身高是十分符合凶手身高特征,而那双黑手套与衣服并不搭配,孟文蕊怀疑年夫人的手套下定是有一双手心满是勒痕的手,于是让李瑞倒满一杯茶水送上去。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肉眼可见年夫人手心处不仅有伤还与地上的绳索宽度完全吻合。

“关于夫人,我并不认为她能与谋杀案有关,或许你们方向错了。”

“这就是我们的事了,现在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完修斯站了起来走到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棉大衣递给了年斌并接着说道:“那里会很冷。”

年斌犹豫片刻还是将衣服在了身上,起身之时双腿发软差点没有倒在地上。

他内心好奇又害怕就跟在修斯身后,长时间的不走动让他走起路来有些缓慢。

众所周知今日是八命玉兔案死者们的头七,半夜三更整座城都是烧纸钱的味道。

修斯带着年斌走到警局后院穿过了小道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间,他从门口左边的破旧篮子里拿出一支蜡烛,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它,有了光之后打开了门靠在墙边摸索着机关。

只听呲呲的声音地面上的铁门被打开了….

一股寒气从里面涌出,即使穿上了棉衣也能感受到刺骨之痛,修斯搓了搓手后示意年斌小心台阶。

两个人进入了一个大冰窖中,四周全是铁皮墙,铁皮上都是水结成的冰霜。

“这是个冰窖,保存一些珍贵东西...就比如说...”一边说一边带上了棉手套在旁边的巨箱中用力一拉,只见一具尸体出现在二人面前。

修斯拿起蜡烛并高举起来,在烛火照耀下看出了整面墙都是巨箱,这给年斌吓得不轻,他退后几步说道:“珍贵的东西就是尸体?”

“重案中无人认领的尸体。”

修斯将胆怯的年斌拉到自己身旁然后把蜡烛放在了尸体旁。

“你看看是不是姜景竹。”

年斌捂着嘴凑上前想仔细看,结果地面太滑一个不小心他摔倒在了箱子前整张脸差那么一丁点就贴在了死者脸上。

“啊~啊~妈的!”

连续好几声尖叫,年斌甚至说出了脏话。

修斯无奈的拽住他的胳膊轻轻的往后一拉,年斌瘫软的跪在了地上,手贴着地面瞬间被冻伤,但是恐惧并没有让他感觉疼痛。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他的脸….”

年斌看到的是没有耳朵面目全非身体到处都是烧伤的尸体。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姜景竹!”

修斯焦急的特别想将年斌强制按在尸体旁认尸。

“你等我缓缓,你等等我。”

“这里是冰窖,不宜久呆。”

听完修斯的话年斌听话的站了起来,拿起腰间那个祖传放大镜借着烛光一点点的观察。

“吓死和冻死我选择前者。”

年斌浑身颤抖修斯看得出他已经很努力了。

“怎么样?”

“姜景竹身高与这死尸一样,他虽然戴着面具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个俊美的少年,对了….他是左撇子,那次在怡红楼作画我亲眼所见。”

修斯听后立即走上前看了看大力的双手,“幸好手上没有烧伤,左手有老茧。”,修斯眼神泛出希望的光芒兴奋地说道。

“这个人….就是姜景竹?”

年斌瞪着他那小眼睛惊讶地说道。

修斯接着把尸体推了回去,领着年斌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对着他说:“你父亲应该传授你不少绝活吧,那个翡翠兔子到底怎么个来历?”

“都跟你说过了是清初的东西。”

“我想要更详细一点的。”

“那个兔子是笑飞鼠从一个墓穴里盗来的。”

年斌的声音很小但是一字一句修斯听的十分清楚。

“什么墓穴?”

“六十年前盐港知府姜鹤瑾的墓。”

一听到姜鹤瑾修斯立即想到了姜家古宅,而这个大力本名为姜景竹,他与姜鹤瑾都姓姜是否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英洁跑了过来,她急匆匆地样子看起来好像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英洁?”

“怡红楼的小白来警局找你,说是什么花卿姑娘病危请你过去帮忙….”

“什么?”这两日一直在调查案子修斯早已忘记花卿受着伤。

“文蕊听到后已经赶过去了。”

听到孟文蕊已经赶过去了修斯就放心了,在修斯心中虽然与花卿不熟但是她屡次帮助他不仅人漂亮还善解人意,就凭这两点修斯早已把花卿当成朋友。

“英洁,年夫人怎样?”

“年夫人一句话不说,文蕊拿她没办法。”

“你们要对我夫人做什么?”

二人的对话被一旁的年斌听到,他走上前揪住了修斯的领子冰冷的手碰到了修斯的肌肤上,这令修斯浑身不舒服。

英洁见状以为年斌要袭击修斯,一脚将年斌踢飞。

只见年斌摸着腰咧着嘴痛苦的呻吟着。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夫人她…我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修斯听后与英洁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个年斌还挺在意他夫人。

“年老板…你夫人可能就是凶手。”

英洁知道修斯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年斌,所以她擅作主张的替修斯做了主。

听到英洁话后年斌木讷的看着眼前两个人,心里的那份紧张一下子消失了。

“她想杀我?”

年斌的眼神略有些神经质,看来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不作不闹没有对他们造成负担还是比较出乎意料的。

“不能确定她的目的是你还是王沥。”英洁说。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招对吗?”

修斯走上前拉起瘫倒在地的年斌说道:“年斌,你留在警局是因为我们要保护你,你夫人留在警局是因为她有嫌疑。”

“好的,我会配合你们….即使我夫人是凶手。”

毕竟年斌与年夫人是一家人,修斯迫不得已是不会让年斌配合,而且对这个案子他还是有自信的。

“英洁,年老板交给你保护,我明天要去古董店看看。”

年斌听到修斯就将自己交给这个暴力的女人,他像是小姑娘一样拉扯着修斯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趴在修斯耳边轻声说道:“一个姑娘家保护我这个大老爷们不好吧,万一又遇到那个蒙面人,她能打过吗?”

修斯拍了拍年斌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那是盐港跆拳道冠军。”

年斌其实并不在乎英洁是女子身份,他在意的是英洁那一身武艺用在他的身上。

修斯从兜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的是王沥身下压着的那些烧焦的冥币。

他之所以这么在意是因为这小小纸片上的文字与之前红袄女孩塞给他的那个“冤”字风格十分相似。

李瑞曾经说过这种纸钱很罕见,与市面上不同是因为有着其他含义。

深夜修斯只身一人再次来到胡同,今天的胡同里与往日不同,死者的家属还有一些好心的百姓都在聚集在这儿烧纸钱。

哭泣声还有悼念声在修斯脑子里徘徊,他想起案发当天整个街口全是尖叫和逃窜。

这时他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很面熟的老人在那抽烟,老人浑身散发一股恶臭味头发脏乱的看不清一根发丝。

修斯走近一看确定了是工厂里那个流浪汉。

“老先生,您也是来悼念死者的吗?”修斯蹲了下来。

老人伸出又黑又脏的双手叼着嘴里的烟杆摇着头说:“没有纸钱,就是来看看。”

他语气洒脱但眼神中有些悲伤,看来是对大力和阿狗的不舍。

修斯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大洋放在了老人的手心。

“为自己买些衣物吧。”说完修斯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没想到身后的老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用尽全力跟上了修斯的步伐将手里的大洋擦了擦塞回了修斯的口袋中。

“这些钱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我老了也没几天了,那两个孩子说不定等着我下去陪着他们聊天呢。”

“这….您别说丧气话。”

“这不是丧气话,修少爷您一看就是贵人之相,不像那两个孩子有贵人相没贵人命,一切皆因果啊。”

说完老人大笑起来,他嘴里的牙齿都没了几颗,一个哆嗦烟袋也掉在了地上。

李瑞不知从哪里出现拉住了修斯。

“你来这里干什么呢?”李瑞问道。

修斯见李瑞手里拿着一堆纸钱不用说就知道他定是要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修斯说完转过头看向老人,可没想到老人没了踪影只留下地上的那一个破旧的烟杆。

他捡起烟杆放到了口袋里对着李瑞说:“过几天去大力那个废弃工厂看看,不行跟上头说一下给那些人安排一些零工什么的换个地方住。”

“修少爷真好心啊,正好码头那边缺工人,回头我问问。”

说完李瑞看了看周围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蹲了下来,他将纸钱都堆在了一起与那些人一样烧起了纸。

李瑞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修斯的节奏,修斯看着他完全的融入在其中不由得想要的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这时一对夫妇互相搀扶的走过来,修斯记得这是李家姐妹的父母。

“修探长,凶手何时能找到…”

李夫人哭丧着脸人早已站不直了,而李铁匠眼皮红肿想必已经哭过很多次,二人面色苍白嘴角干裂比上次来认尸时消瘦许多。

“暂时不方便透露。”修斯很抱歉的说,直接面对家属是他做不来的事,每次看到他们悲痛欲绝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只见李夫人眼睛突然瞪的很大咧着嘴勉勉强强的站直了身体对着修斯细皮嫩肉的脸一巴掌。

李瑞见到立即跑过来站在二人中间,肥胖的他正好拉开了双方距离。

“李夫人不要冲动。”

修斯抬起头看到周围人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在火焰中那些眼睛就像化为了恶鬼一样纠缠着,修斯心里突然的难受起来,他感觉到了十万分的委屈和无奈,但却不能表达出来。

自己的无能为力像是罪过一样,他脸上被扇的火辣辣的疼,可他也知道这点疼痛又算什么呢?

看着李瑞身后那对无辜的夫妻,修斯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他礼貌的对着他们二人弯腰鞠躬。

“抱歉。”

修斯说完也不顾李瑞直接转头匆匆的离开了胡同。

就像那些记者一样,修斯也问起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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