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别啊,千万别激动哇

九连云峰巨岩峰下,一道如鹕冷魅身影掠过荫荫树冠幡然落下,当他注意到方才停驻轿撵的落沙地上,此刻只剩下一地残骸木榍碎片,投掷砸落而异致深陷的巨型滚石,跟躺地全身溅染着绿,红,青等乱七八糟颜料的轿夫。

青衣侯一身邪肆煞气,眸蕴深沉,一把捏住舞乐的脖子提起,冷声一字一句道:“本侯让你照看的人呢?!”

他既要带走“俗媚妖医”自得亲自去渚州九峰督事办交接一下,顺便办些事情,临行前,他将九名轿夫――实则是他随身青羽卫留下,并命舞乐好生观察虞子婴的情况,却不想青羽卫各一个皆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宵时间内被击败得如此惨状?

舞乐亦是一身狼狈,一头柔亮梳发髻凌乱滑下,脸上被各种颜料溅花,此刻还被青衣侯揪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他扬长喉咙叫道:“等,等,别激动啊!有一队人,他们在灌木丛中突袭,我,我们,都自顾不暇,她,轿被滚石砸坏后,她就直接摔下斜坡去了。”

青衣侯眼里凝聚成针,直视他的眼睛,辨别真伪,半晌才松开他的紧锢,狭长眸子伴着满地撒下阴翳:“是什么人?”

“土著!”

舞乐赶紧退后几步,揉了揉肿痛的颈部,注视着青衣侯的神色,心思如潮,却有条不紊地交待着事情的经过:“他们头戴鸟翎,身着兽皮,皮肤黝黑高大,虽然只匆匆一眼,但我能确定是这九连云峰下的土著,他们乃异御族人,一向并不喜欢中原人停驻在他们猎食的地盘,而这些石头大抵是他们平日用来抵御野兽或捕猎所用,但我等不经他们同意在此盘旋,他们便将事先埋伏在山上的滚石全部投掷下来,并朝我们抛着各种辣料,痒粉,滑石粉等物。”

看青衣侯沉凝不语,舞乐蹙起了眉,侧过手暗暗探向腰间毒囊戒备着。

“土著他们并非穷凶极恶想杀人,只是想将我等驱赶出他们的地盘,可我等一时被这种小伎俩迷懵了眼睛,等再回神而视时,便已看不见胖――呃,那位胖姑娘了,我立刻到处去找过……好像是摔掉进了灌林丛,我一路寻去,但始终没看到人影,又担心你回来寻不着人,只好返回再商议……”

舞乐为保命,极力替自己辩解道。

若那个胖子真的对青衣侯很重要,那么光是丢失这一条罪名都能令他堕入不复之地!

但实际上关于那胖子好好躺在轿子里,轿子被砸烂了,而她却直接滚落山坡这件事情,他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好吗?

若被砸出个好歹,凭他俗媚舞乐的名号,只要剩下一口气给他,他都能还给青衣侯一个活生生的。

但麻辣隔壁地!他一回过神,便死活寻不着人,这年头还有谁能比他更倒霉,更委屈啊?

“带本侯去,从哪里掉下去的?”

舞乐一激伶,踢了踢青羽卫的脚,但他们不像他懂医能够解毒,一个二个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粉整晕了。

青衣侯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看来这九个人今后的命运只能用“九死一生”来描述了。

无奈他只有自己一个人绷直背脊,领着寒风瑟瑟的青衣侯朝前走去。

由舞乐领着,青衣侯在砸烂的轿子边,发现了许多凌乱的脚印,有浅有深,脚步印一直蔓延到一处斜坡下径,接着便是幽绿殷殷的一大片灌木丛。

“……她不是被砸下去的,而是有人专程将她掳走的!”

青衣侯语气低沉而冷冽,他势如闪电疾驰入灌森丛中,不约一会儿,突地一声尖锐长啸青烟摇曳着蛇曲型冲天穿去,舞乐闻言正色,望着天空那斑斓炸开的点点星烁,微微怔愣――这真是那个传闻中的青衣侯吗?

他怎么感觉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竟为了寻找这么一个女人,他竟擅自越过皇帝,直接动用了派驻戒备在九连云峰的暗哨跟兵马?!

哇噢!事情闹大发啦!

――

另一边,虞子婴至清醒后,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她的身体莫名地灵巧了,并不像以前那般笨重,举步维艰,虽然看起来一身肥肉依旧顽固存在,但至少动作起来,算得上是一个灵活的胖子了。

她从斜坡寻找着落点,一路下滑落至地面,当踏着湿濡软绵的枯黄叶上,一阵阴寒潮湿的风从森林中拂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便敏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垂眸,也是此时才发现,她的皮肤……肿么这么黑?

不,并不是黑色,而是一种灰扑扑脏兮兮的灰色,像是沾上墨水并没有洗干净的那种肤色,她奇怪地伸出手指搓了搓,虽然比较困难,像是油水笔一样,但毕竟还是能够擦得掉。

她仔细一瞧,基本上全身都是这种颜色,但裤管内,与肚兜遮掩的部分更黑就是了,她表示要全部弄干净――好麻烦!

虞子婴不期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记得昏迷时,好像有人将她扔进温池中擦洗过。

倘若真的有人替她清洗过身子,那么在完全没有清洗前她究竟是有多脏啊,难不成是滚进驴坑里去了?!

白色亵裤已脏得不忍直视,而且破了几道口子,她的一件肚兜斜挂在胸前,这一身造型简单与卖肉与差别。

虞子婴微微蹙眉,眼眸一转,在看到一同滑落下的蚕丝被缛,便面无表情地上前,沿着缝合处将它撕破,里面白花花的绵絮她堆在一起,直接将被布撕成一条条缠绕在胸前。

肚兜扔掉,她使劲在胸前缠了很多圈布,才在腰间打了一个结。

下身的亵裤破了几道口子,她脑微观一想,便撕成几大条至大腿处。在看到前方几棵魁梧的柏树她灵机一动,便捡起一块片尖的石头,朝树杆上用力一划,那深刻一刀令树杆表皮脱落,果不其然里面有浓稠的汁液,她便将那些汁液涂抹在裤条上,再将之前剩下的白花花的棉絮一点一点沾在皮上。

不一会儿,她急中生智的新造型就出笼了。

皮肤黝黑的上身裹着紧身白布,下身穿着像羽毛裙一样,清凉又简洁,如果忽略腰间那挤出的一堆肥肉,她这模样乍看之下,就跟森林内间迷路的印地安小鹿一样别致,萌动。

丛林间有一双奇异的眼睛,从头到尾都一直藏在暗处兴致盎然地观察着虞子婴一举一动,当他看到她面无表情地撕破衣服时,曾微赧地垂下眼帘,当他看到她从树杆上挤出那些乳白汁液粘沾棉絮作点双缀时,略感惊讶,等当最后当他看到她急转过身来,那垂落的裙摆如漫天羽绒,旋成如一朵盛开的清新雏菊时。

――那一刻,他有些看愣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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