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一个拄着拐杖的仆人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叫道,“金府来人了,等着求见老爷呢!”
“请他们进来。”王灿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金家是蓝陵城里少有的敢和他打交道的大户,这也是因为金家四海经商,见多识广的缘故。归功于前几次金三在自己面前滴水不漏的表现,他对金家的印象并不差。
待客的地方自然不能选在暗室里。王灿移步书房,命人沏上一杯明前的龙井和一杯枸杞红枣茶,静静等待客人到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琴姬也被他召唤出来坐在身边,手压琴弦蓄势待发。
和王灿料想的一样,来人果然还是金三。他客客气气地躬身作揖,不待王灿发话,就命令随从们献上一方精致的木盒。
“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请王老爷一定收下。”
不用猜,就算不是金银玉饰,也是灵芝、人参之类的名贵草药。根据上次他们连上万两银子的佛像都愿意白送的心态分析,眼前这件礼品也一定不会便宜。
但王灿丝毫没有收下的打算。
金家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么?
他的复仇计划即将实现,处于随时准备跑路的状态。到时候这些东西肯定不可能全都带走,所以现在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他不在乎。
世道如斯,权和功夫才是硬实力,钱得往后稍稍。
比起这件贵重的礼品,他倒是对跟在金三身边的那两个随从更感兴趣。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武修,境界至少在九品巅峰以上。
这两个人一瘦一胖,一高一壮。瘦子的脸窄得不像人形,下巴颏尖得能扎死人,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胖子倒是一副忠厚老实相,虎背熊腰,身高至少有七尺,肩膀宽得像一堵墙。
两人站在一起,对比鲜明,活生生一对反义词。
“那个瘦子除了长相,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个胖子嘛……”王灿眼珠一亮,“肩膀宽,骨架大,像极了横练防御型功法的修士,要是能把他做成皮影的话……”
冒出这样的想法是他惯性思维的结果,并不代表他真的会这样做。金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感谢金老爷盛情。”王灿微微一笑,语气很委婉,“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都是金家日积月累赚来的财物,我不能要。”
金三似乎对王灿的说辞早有准备,赶紧解释道:“王老爷误会了,这并非是什么名贵之物,而是我金家商队从扶桑返程时带回的纪念品。区区一件茄子而已,赠与有缘人交个朋友,还怕王老爷看不入眼呢!“
他说的茄子当然不是鱼香或者红烧的那种,而是一种形似茄子的陶瓷小壶,扶桑当地话称作”茶入“。说白了就是泡浓茶的茶具,在当地贵族之间很是流行。
金三把它称之为“区区纪念品”实在是过谦,贵族用的东西,能有便宜的么?
但王灿心里却毫无波动,因为他并不懂喝茶,平日里不过抱着补物牛饮而已。也就是大靖朝不产保温杯,不然他能泡上枸杞喝一天。
“看他这副不死心的样子,一定是有事相求。”王灿心里很笃定,“或许,我可以和他做一笔交易?”
想到这里,他友善地笑笑:“金老爷的情我领了,现在咱们就说正事吧!”
金三听他这么说,紧张的表情稍稍舒缓了些:“小人此次前来,确实有一桩事情想请王老爷帮忙!
“不怕王老爷笑话,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夫人已于月前乘风而去,驾鹤西归,垢奔西方极乐世界,我家老爷他是个孝子,遵母亲遗命出殓往老家安葬。
“出殡那日,只见洒纸钱的在前开路,两个打响尺的倒退着走,我家老爷披麻戴孝,肩扛引魂幡,领着八十人杠抬大轿往府城走,可就在这时,你猜怎么着?
“忽然从密林里冲出一头熊,看体重至少有千斤呐!它龇牙咧嘴地冲进送殡队伍,只一掌就拍翻了棺材盖,叼起老太太的尸骨扬长而去!”
“……”
王灿看着绘声绘色地描述现场情形的金三,怀疑他以前是个说相声的。
“然后呢?”王灿问道。
金三长叹一口气:“我家老爷从此一病不起,天天做噩梦,发誓要将母亲的遗骸夺回来重新安葬。但是附近的猎户去了好几拨,没有一拨回来的,没办法只好去求县太爷,可县太爷也不肯……”
王灿眼睛一眯,回想起金掌柜带着两位美女从县衙后门垂头丧气而出的场面,心下不禁了然。
“这么说……”他略微沉吟,“你今天的来意是请我去帮金老爷除掉熊患,夺回金老夫人的遗骨,对不对?”
“没王老爷不圣明的。”金三欣然承认。
王灿轻轻一哼,发出几声体面的干笑。
“连县太爷都办不到的事情,金老爷怎么肯定我可以办到?”他问道,“我王灿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猎户都不如,金老爷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金三仍然恭敬地笑着:“王老爷此言差矣。我家老爷说了,处世之道,刚易损,柔可存,更可克刚。牙齿虽然坚硬,却总有一天会掉;而舌头虽软,却无往而不利!”
他深信老爷和自己都不会看错人。王灿在蓝陵城闯出名头不过短短数月光景,可在这期间,他血洗天狼,重创查家,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要没有几分真本事,怎么可能做到?
王灿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接下来的话我替你说,如果我愿意帮你们这个忙,你们一定会重谢我,对不对?”
“那是自然!”金三有些激动。
他不傻,王灿既然这么说,那便是答应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王灿继续说道,“我不要金家的钱,但是我要金家的人!”
“王老爷这话是……”金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仅在数息之间就转为恍然大悟,“小的明白了!我家大小姐蕙质兰心,待字闺中,与王老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要是王老爷有此心意,我这就——”
“得得得,别说了。”王灿有些无语,“第一,送一个熟识扶桑文字的翻译给我。”
金三先前的话点醒了他。金家既然有商队去扶桑做生意,那一定有精通两国语言之人作为翻译,不然这生意是做不下去的。自己正好要来一个,以后翻译《毒经》用得上。
“没问题。”金三点点头,“第二呢?”
王灿伸手一指:“他们俩,我也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