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焚天,折剑道人的亲传弟子之一。邪道修士,七品中阶。”
“幼时母亲早亡,父亲续弦后又得一子,因此苛待于他,动辄打骂,伤痕累累。”
“一夜,荧惑守心,余焚天手持剔骨刀,尽杀生父、继母及同父异母之弟,遁逃山林。”
“三年后再出山时,已得折剑道人真传,成为名噪一时的杀手,手段毒辣,掀起血雨腥风……半年前,他进入细柳营,拜在柳礼长老门下,赐姓柳。”
柳彩衣浅浅地抿了一口酒,幽幽地说。
王灿目不转睛地遥望窗外依依惜别的二人,目睹柳焚天将一枚玉佩挂在绿珠雪白的颈子上,将他眼里的热泪看得分明。
“所以说……”王灿若有所思,也抿了一口酒,“这是个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故事?”
柳彩衣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绿珠,海棠苑的花魁。”她盯着窗外泪水涟涟的佳人说道,“与柳焚天一见倾心,怎奈赎身费用高昂,因此两人至今不能日日相见。”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柳焚天很重视明天的战斗。”柳彩衣抛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如果有人能助这对苦命鸳鸯终成眷属,或许柳焚天愿意带着绿珠离开这里,放弃出战。”
“我明白了。”王灿笑着点点头,“钱财乃身外之物,与家主之位比起来,不值一提。”
“能明白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这人确实胸襟广阔……”柳彩衣眉间泛起赞许的神色,对王灿的介怀又少了一分。
她还有族中事务需要处理,又过了一会子便先行结账离开。
王灿坐在原处,唤来小二沏了壶红枣茶,又打包几样招牌菜,支使他送去给树屋客栈的漱瑶小姐。
然后,唤出诡影儿和胖底包坐在对面,凭自己的记忆力刻绘柳焚天与绿珠二人的皮影。
“劝风尘女子从良有这么容易么?”王灿心里冷笑,“人人都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女,可千百年来,独占花魁的卖油郎只有一个秦重而已!”
刻好以后仍不尽兴,又多刻了几张柳学义的备着。
然后,召唤出单青,背着画卷往海棠苑去了。
海棠苑就在隔壁,这个距离用不着自己移步。
门口揽客的虔婆看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阔步走来,脸上急忙堆起职业的笑容,迎了上去。
“公子,你来我们海棠苑算是来对了!咱们这里天南海北的姑娘多得是,你是听曲儿还是打茶围?”
单青面无表情地甩过去一张银票:“我要见绿珠姑娘。”
“哎哟……”虔婆满心欢喜地收起银票,笑得脸上簌簌掉粉,“公子你有所不知,咱们绿珠是个清倌人,愿不愿意见你,我可说了不算……”
“少来这套。”单青又掏出一张银票,微笑着堵住她的嘴,“一朵浮花浪蕊罢了,刚才还在这里与人家卿卿我我,现在倒装起贞洁烈妇来了?”
“大爷我耐心有限,照我的话去做。不然三天之内,叫你这海棠苑开不下去,不信你就试试。”
虔婆呆住了。
如果眼前这人恼羞成怒,大喊大叫,她反而不会怕,反倒想要和他掰掰手腕。
但这个人却出奇地淡定,浅浅的笑意背后弥漫着滚滚杀气,仿佛暗藏上百把利刃!
恍惚间,她觉得眼前的年轻公子有一种顶头上司的气质。
“绿珠跟了他,总比跟那个穷鬼好吧?”虔婆打定了主意,笑盈盈地将单青引了上去。
单青推开门进入闺房,脂粉的香气清雅而幽深,烛台上的红蜡笑中带泪,略显俏皮。
绿珠本来正在对镜梳妆,看到了他的镜中倒影,脸上浮现妖媚的笑意。
“奴家拜见公子……”她伏身下拜,顺从得像一只猫。
单青没有理她,神情冷漠地走到圆桌边坐下,又拍下一张银票。
绿珠眼睛一亮,款款起身,斟了一杯酒,自己先呷下一半,顺势倒在单青怀里!
“呀~”她身子一软,“公子的身体怎么如此冰凉?”
“奴家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公子若是有心,吃我这半盏暖酒,热热身子……”
单青面不红,心不跳,勾起她胸前的玉佩问道:“这块玉佩品相倒是不错,从何处得来的?”
“既然公子说不错,那就一定是不错的……”绿珠将脑袋贴在单青的肩膀上,清泪沾裳,“是个狗皮膏药似的穷光蛋,一直缠着我,非要把这个送我……”
“我看他凶巴巴的,怕他对我做出什么坏事,不得已才收下的……”
单青哈哈哈笑了几声:“也是,那样的糙汉是配不上你的。来来来,我也让你见识一件宝贝!”
“啊……好长!”
随着一望无边的画卷在房间里展开,绿珠惊呼道。
没过多久,她又问:“可是公子……画里什么都没有呀?”
“虽然画里什么都没有,但是这幅画可以用来变戏法。”单青认真地说。
绿珠一愣:“什么戏法?”
“大变活人!”
闺房里忽地刮起凌厉的狂风,吹灭了蜡烛,天色为之一变!
……
翌日。
一大清早,昨天还冷冷清清的竞技场已经人满为患。
“咱们柳家,有多久没举办规模如此盛大的比武大会了?都是托廉长老的福啊!”一个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头发绾成发髻,两边耳垂上打着实心金坠子耳环,半开玩笑地说。
“这……明耻长老……你这么说恐怕……”身旁的年轻随从笑着擦擦冷汗,“刚才我听到不少人议论,说咱们耻脉没参加这次比武大会,是胆怯懦弱的表现……关于这件事情,长老是不是该出面澄清一下……”
“随他们去!”柳明耻悠闲地笑道,“他们爱争,就叫他们去争!”
“不过……”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比武大会上,咱们寻找魔功的进度要加快了!”
随着日影东移,柳家的长老们也陆续到来。
家主柳牢之身披金铠,一马当先。
在他身后,柳礼、柳义、柳明耻等长老穿着银铠,策马而行。
再往后,才是八品、九品修士列成的方阵。
如此阵势,围观群众无不惊叹!
“族长大人……天呐!咱们有多久没见到族长大人了!”
“这场比武事关廉之一脉的家主人选,族长他老人家当然要亲自到场了!”
“唉……想当年,廉之一脉的战斗力是四大脉系中最强的,要不是廉长老受了那样的伤……”
“别说了,你们快看……参赛选手入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