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名。
殿内安静,假寐的镇国公杨擒虎倏然睁开眼来,横扫殿内诸文武。
猛虎方觉,百兽无敢应其锋者!
各有心思的文武纷纷挪开目光不敢与其对视,这人可是以一己之力平定八王之乱,力主迁都镇北国。
并言予臣番何如帝守?他日逐北平蛮可也!
先是收拢各地精兵,练四十万京营,以改大乾主弱强番之势,后三十年间数百场大小战役,方有镇国之名。
谁敢小觑了他,也只有宰相白师仲能与其较量,这次便是应着杨擒虎即将告老,试探一二。
若能将军事也纳入政事堂,才算得上真正执宰天下!
“陛下…”
“国公不必起身坐着说便是。”
皇帝按按手示意他不用起身,杨擒虎也不勉强,谢过皇帝后,眼中精光敛去,就如个普通的垂垂老朽坐在那儿,只听他缓缓开口。
“陛下确如白相公所言,今年北方少雪,草原部落来年定是要来侵袭乾坤二国边境,这也是惯例了,以往大乾也多以防御为主,但今年坤国新帝继位臣恐怕有些变数。”
皇帝没有言语,看向下首的大皇子宋承乾,见父皇示意他便开口询问:“国公缘何此说?”
只听大皇子说道:“乾坤二国虽时常有些摩擦,但双方默契犹在,对草原诸部落向来是同仇敌忾,这次他们新帝难道还能与那些蛮子苟合不成?”
“是了”
三皇子宋承瑞也开口说道:“两国刚刚互通有无,使者都还在驿馆之中,国公可是严重了?”
杨擒虎摇摇头:“二位殿下说的老臣岂能不知,兵法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怎么能将国家的安危寄希望于交情之上,智者不取也”
皇帝听完略点头认可,大乾与坤国的关系虽有缓和,却也算不上可靠的盟友,要说起来坤国多有部落之民,与草原还亲近一些。
可大皇子与三皇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不是说他们傻吗?
宋承瑞侧眼一瞧,见老二宋乾渊在那儿抿着嘴,莫不是在偷笑不成,心下不悦起来便问道:“不知二哥可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啊?”
二皇子宋承渊正想着周旭这次当街抢人家丫鬟,肯定被他父亲狠狠打了一顿,正偷着乐呢,哪知道三弟忽然叫他,傻愣愣的看着不知道叫他做什么。
说话声大了些,御座上的皇帝看这个二儿子这样子,直摇头心怪是不是小时候与周家那虎痴玩的多了,越发的也有些痴。
三个儿子中他心里是最喜欢这个二儿子,大儿子好糊弄风雅,与那些清谈文人搅合在一起不喜兵事,有些失了锐气,他便安排他入枢密院观政,谁知道还是这般没有建树。
二儿子能文能武,偏偏做事十分毛躁,就安排他入户部观政,好习些精细的性子,三儿子才能平平,安排在礼部,只期望他端正品行便可。
如今看来时日尚短了些,三个都马马虎虎。
“国公,依照你的意思,今年不止要防范草原,更要防范坤国,这耗费是不是大了些?”
皇帝终自己开了口,大乾虽今年国泰民安,但国库向来是空虚的,哪有个宽裕的时候,要是两边都要调兵,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乾若要布防都是从禁军中调拨到边境,与边军一同协防。
要是发兵起码得一方五万之数才够,两面十万大军,这来来去去的粮草钱响,皇帝想想就头痛。
武将之中王子腾出列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可少拨禁军兵马,只需挑选一些精锐人马便可,边关多有壮士,届时招募一些由禁军训练,不说上阵杀敌,守城该是无虞的,且又是保卫他们自己的乡土,想来不比禁军差”
见皇帝不为所动,王子腾接着说道:“如此还有一样好处,便是这些壮士经过训练,明年之后可选精壮者充入禁军,岂不是一举两得?”
“陛下,臣以为王将军此计可行”
“臣附议..”
其他文武点点,的确是可行,禁军之中每年都要退下一些老弱病残之人,反正也要招募新兵训练,何不用不费钱粮的呢?
王子腾说完后向皇帝行礼,又对镇国公行礼,退回队列之中,可见他这番话不单单是为了献策,都知道镇国公马上高老,几个够格的武将谁不眼巴巴的看着京营节度使的位置。
虽入不了枢密院,但无疑坐上这个位置,就比别人先行一步。
如今的枢密使,那可是历朝历代所推崇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哪个武将不想得到这个殊荣。
“此法倒是可行,不过却需要调度多少兵马合适?”
皇帝点头表示认可,但总归是要调动禁军的,多了不行,少了更不行,大乾边疆几个重要关隘,兵马不过一两万,万一真出了事,敌人的铁骑顷刻间就能兵临都城,大意不得。
“陛下,以臣估计,该有个六万禁军,一面三万便可”
白师仲也觉得这法子好,来来去去省下了不少花费,这王子腾不愧是勋门将种,是有些计较的,看来这次镇国公退下,他出任京营节度使的机会很大,看来自己得与贾家走动走动了。
你道为何,因为他女儿已经许了大皇子,虽陛下龙精虎猛未定太子之位,但他也得女儿早做谋划。
“六万...”
皇帝心里思量,六万却也不少,要不派五万人,防范草原三万,乾国两万,他以为是可以应对的了。
这时有人出列奏请。
“陛下,臣倒是有个提议,可以少动刀兵,就是不知道可行否,还请臣公们也参详参详”
这时周肃渊出列回禀,叫人诧异了一瞬,这人不常在朝堂发言,加之群臣都是高门大族,与他这寒门武将一堂,难免轻蔑。
“哦,肃渊,你可是难道有话说,你有什么建议说来我听。”
皇帝对近亲的人都是称我,吾,可见周肃渊是心腹中的心腹,但越是这样那些文武越是与他疏远,可见这庙堂之上不但有文武倾轧,还有贵贱之别。
周肃渊也不理会其他文武异样的眼光,对皇帝说道:“臣此次江南剿匪,那些盐贩子大大小小,忽聚忽散,倒是与草原部落有些类同,臣对付他们时发大军反而收效胜微,后倒是琢磨了个法子,用的兵马不多,倒是效果极好的。”
皇帝一听用兵极少来了兴趣。
“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