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二人也没闲着,趁天色还早,便简单收拾一番,刚才杂乱的院落,变得崭新,让人看着都止不住的心旷神怡。

四下看了看,有些空,谢谭幽想了想又出去采买了一些需要用的东西,看着被摆满当当的小院落,谢谭幽心头忽然有些充实,这样看着,倒是有几分的样子了。

她打算将这开成一个小酒馆。

只有梅花酿。

她就是这里唯一一个酿酒的小娘子。

眼下想来,铺子若要装扮起来用不了多久,她的梅花酿也要提上日程,否则再晚些,怕是就不成了。

幸好这里梅花之多,府内的明年开,今年她倒是先可以去买些,趁着梅花未落,得买旁人的一院才够。

接下来的日子,要累要辛苦些,可每天也是充实的,对此,她倒是有些期待,三年来,时常躺在床上,她也是烦闷的。如今能动倒是想着做很多事。

暮色时分,银杏带着面色黝黑的匠人来到院落。

“大小姐。”银杏唤道:“人,奴婢带来了。”

谢谭幽颔首,与木匠简单说明一番自己这院落想要的效果。

“若是能做,银两先付一部分,其余的待成了再付。”

“自是能的。”木匠笑道:“只是工期会慢些,因就我一人。”

“不急。”

木匠点了点头,看了看这院落又看向谢谭幽,“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将酒馆开在这样的地方。”

“偶尔试点新花样,也是好的。”

木匠愣了愣,似是觉得谢谭幽是因年少不懂,他想了想,还是劝道:“姑娘,不是我说,这里也太过偏僻了些,没什么人会来的。”

“无事,混口饭吃罢了。”谢谭幽笑,不做其他解释。

“我是怕你这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个人,别说混口饭吃了,怕是一口水都喝不到。”

“没事,就算没人来,你的工钱我还是会如期付的。”

见谢谭幽坚定的样子,木匠撇了撇嘴也没再说,问道:“那你这叫打算什么名字,回头我弄牌匾之时好刻上。”

“清幽居。”

天色渐黑,整座京城都渐渐静了下来,黑沉沉一片。

两个黑影踏着夜色前行,最终落在一座府邸之上。

谢谭幽蹲在屋顶之上观察着府内一切,不见一个人,危险气息却是十分浓重。

她也不敢贸然下去,只是朝黑云做了个手势,二人便分开,顺着周围仔细观察,整座府邸只有一处亮着一盏灯。

纸窗被映得明亮,里头的身影也被照映出来,云启坐于桌前,发丝微微散乱,正执笔写画着什么,模样认真温雅。

这模样,真的无法将凶狠残忍四字用在他身上。

谢谭幽悄然落地,步伐轻又慢,只往黑暗深处行走,黑云则是在屋顶之上,随着谢谭幽的身影,看着是否有人朝这而来。

夜很黑。

谢谭幽不是很看得清云启府邸的砖瓦,每走一步,她心头便沉重一分。

极大的熟悉之感传来。

她明白,是因上一世的关系,在被谢音柔丢进水牢,她昏昏沉沉之时看见了的前世。

她嫁给了云启。

所以,她虽看不清,却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

云启所在院落,便是她住了很久的地方。

那些年她不知道她是否快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嫁给云启。

只知道,每当难过之时,似乎总有一人陪着自己。

就是那里。

谢谭幽脚步顿住,看着院中的梨花树。

有一年春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坐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眼睛红红的。

有人安慰她:“你别难过了,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只要你开心,好不好?”

“我想学武。”

“为什么?”

“今日我看到云启身上有伤。”她吸了吸鼻子,心疼的哽咽:“他又被三皇子欺负了,看着他受伤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可他却说不疼,但骨折了又怎么会不疼呢。”

“那你想做什么?替他报仇吗。”

“不。”她摇头,语声坚定:“我想学武,我要保护云启,不让他再受任何人的欺辱。”

微风轻轻拂过,吹在人面颊,发丝,温柔的要命。

发丝微微浮动,遮住谢谭幽的眼,她仰头看着身旁之人,眼圈依旧红的可怜,全是对云启的心疼以及陌生的情绪。

“好。”过了很久,一道声音才参杂着微风传来,男子声音暗哑却又柔:“我教你。”

灯光灭。

云启府邸彻底陷入黑暗。

谢谭幽却是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那棵没有一朵花,一片叶子的梨花树。

心一震一震的疼,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

她看清了,那个说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可以的人,竟是燕恒!

他眉眼虽冷,却每每瞧着她时总有柔色,语声更是。

可燕恒怎么会在云启府邸。

怎么会在她身边。

怎么会说,要教她武功。

怎么会。

她的武功不是在庄子的那三年便会了吗?为什么嫁给云启之后反而不会了,甚至是忘了。

为什么。

怎么会呢。

怎么会是燕恒,燕恒不该是征战沙场,手握重权的大将军,燕王爷吗,怎么会只穿一身简单的黑衣劲装在她身边呢。

谢谭幽忽然头疼的让她克制不住蹲下身爆头,脑海中画面如走马灯花,可她却一个也没抓住。

心好疼。

泪水汹涌,不知道哭什么。

“阿谭。”手臂忽然被人扶住,云启扯唇:“来这,怎么也不走正门?”

第43章

“阿谭。”

听到云启的声音,谢谭幽忽然像被抽空了气般,浑身无力,只能蹲在地上不停喘息,感受到身旁人的靠近,她努力压下心头痛感,深吸一口气,才慢慢站起身来

她避开云启触碰,又退开几步远,忽然间,像是脱离了某种控制,重获自由,不停大口大口呼吸着冷气。

力气渐渐回笼。

谢谭幽发现,似乎每次见到云启,她总是像被关在阴暗之地般,压抑的喘不通气又浑身无力。

寒气入体,她身体冰凉却异常的清醒。

谢谭幽一双冷眸紧盯云启,她刚刚就站在这里,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云启却才出屋便直直朝她这来,显然是知道府邸进了人的,可他却等到现在才出来。

对云启,她有太多的不明白又想更深一层的摸透了解。

她觉得二人似是有很深的关系,前世梦中皆与他有关,她似乎在上一世很喜欢云启,可是谢谭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云启呢,甚至最后还嫁给了云启,她喜欢的不该是在庄子那三年护她,教她武功的少年吗?

她与少年相约以后,答应过少年要等他归京,还有她那还未说出口的喜欢。

所以,她怎么会喜欢云启呢。

可她所见到的前世,她的确是嫁给了云启,因他欢喜也会因他落泪,只是那几年,她再也记不起曾经有一个少年一直在她身边,告诉她,别怕,我会让你有能力自保。

谢谭幽瞳孔轻颤,她终是后知后觉,那三年的记忆怕是被她遗忘,才让她从而喜欢上了云启又或是认错了人。

只是,她又不解,好好的,她怎么会丢了记忆,还单单只是那三年,记得所有,却仅仅只是忘了一个人人。

忘了那个待她极好之人。

那些个日日夜夜,黑暗绝望,人不人鬼不鬼的折磨越发清晰,云启的残忍永远刻在脑中,挥之不去。

一碗一碗不知名的药灌进腹中,除了疼,谢谭幽再想不到其他。

“阿谭。”云启空了的手缓缓收紧,暗夜中,他瞧着谢谭幽只看着他不说话,语声悲伤:“你每次都这样伤我的心。”

每次相见,他与她说话总是这般。

若旁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相好,是谢谭幽负了云启。

谢谭幽回神,眉头冷冷皱着,不愿与云启多说,开门见山:“那日,七皇子故意引我去城外却又不出现,意欲何为?”

“做人何就不能坦然些?”

“我不是一直都对你坦然的吗?”云启道。

“从一开始我便说,你我早就相识,我们该成婚,而我的七皇妃也只会是你,是你一直不信。”

“我该信你吗?”谢谭幽声音冷淡又疏离。

若是真信了云启,此时此刻的她会在哪里呢,不知道又受了多少折磨。

从一开始,云启就知道她在相府过得如履薄冰不是吗,可他一直都以一个高位者的姿态,就如她是什么小小蝼蚁,明知他的一句话便可改变当下,他却任由秦氏和谢音柔待她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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