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他太蠢了,蠢到竟然会给你下跪,臣服于你。”

谢谭幽说着,神情变得激动,“可是云启,你怎么能如此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阿谭,我真的需要你。”云启动作轻柔的一遍一遍抚着她的背,在她抱头痛哭时,伸手从后面之人接过药碗,在谢谭幽措不及防之时又将汤药灌进去。

谢谭幽惊得瞪大眼,身子却被云启死死按着,只能被迫将汤药喝去大半,反应过来后,她用手用力去扣喉咙,想将汤药吐出来,却无济于事,她急的泪水簌簌落下,不放弃,一次一次拍打胸膛,只求汤药可以吐出来。

后来,精疲力尽了,知道没有任何用了,往地上一坐,抱头痛哭,哭声绝望又悲惨。

谢谭幽看着缩在角落无助的自己,心疼的都快碎了,她挣扎着想抱抱自己,却动不了分毫,水随着她动作浮动,一次一次差点淹没嘴巴鼻子。

她强撑着仰起头,尽量不让水进入口鼻,可恐惧疼痛伴随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强撑多久。

她真的不想死。

可是,她也真的太没用了。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燕恒来,从刚才看到前世景,听到自己与云启的对话,提到燕恒的痛心时,她就在想,自己前世与燕恒有什么牵扯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头了,她心头竟然有了一个想法,前世那个庄子里的少年郎是不是燕恒呢。

同样的会打仗,会护着她。

此次,燕恒不在,她还能不能活下来呢,她想活着再见他一面,再认真的问问他。

在青龙寺的那三年,他是不是不止一次去看过她。

甚至给她买衣裙,吹箫。

很多东西只要开了一个头,便能想到很多。

就如那夜见了燕恒之后忽然响起的箫声,真的是与青龙寺那三年的箫声一模一样。

想着,谢谭幽眼前越发模糊了,她想在撑几日,心头似是有种执念般,想见燕恒,想燕恒带着她的手,教她杀人。

杀死所有人。

可她似乎,也是等不到了。

第27章

谢谭幽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

她看不到光,眼皮也强撑不起来,只能用力咬唇,想让自己因疼痛而清醒,不入睡,只要不闭眼,就还是有机会的活着。

而也正是这样,她心头的恐惧增加,没有一盏灯照在她身上,她真的很害怕。

因为,她在迷糊中又看到了前世。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床榻之上,身旁没有一个婢女丫鬟,因饿了,实在没忍住,一把将红盖头扯下。

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容显现,她明亮的眸子满是顽皮笑意,明明没人,还是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周围,确定真的没人,才弓着腰起身,轻手轻脚的从桌上拿了一块桃花酥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尝尽味道,她双眸放光,没忍住又拿起一块放进口中。

正当她吃的欢快时,未关紧的门窗忽然动了动,她心头一紧,下意识看过去,眼眸瞬间瞪大。

只见,刚才明明空荡荡,没一个人的窗外不知何时站了一身黑衣头戴面具的人,谢谭幽猛地站起身来,一时不慎,打翻了桌上的合卺酒,她手忙脚乱的扶起,又充满戒备的看向那人。

“你是何人?”

“这里是七皇子府邸,胆敢擅长,被人发现了可是要丢命的。”

那人一动,谢谭幽就后退一步,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要装作自己很厉害的模样。

“你再动,我就要喊人了!”

闻言,那人脚步顿住了,默了很久,他忽然开口:“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

他声音很柔又很轻,不知是不是错觉,谢谭幽从中却只感受到了悲凉苦涩之感。

说着,他手抬起,将手中一直提着的东西展露眼前,谢谭幽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寻花铺的桃花酥。

“桌上的冷了,吃这个。”他道。

谢谭幽愣了一瞬,全身的防备不知为何渐渐松懈下来,只觉,此时的面前之人有点熟悉,她缓缓抬脚走到窗边,近距离的与他对视。

那双眸子深邃的黑,最深之处埋藏着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你不开心吗。”谢谭幽心头有些隐隐作痛,从而问了这句话。

“你呢。”他不答,反问。

谢谭幽笑开来,仰头看着今夜的皎皎白月:“开心啊。”

“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不开心呢。”

“我也很开心。”

往后的日子里,他隔几天就会过来,不是给她说今日发生的趣事就是给她带了平日喜欢的吃食,他和云启一样唤她阿谭,可被她拒绝了。

她皱了皱眉:“云启知晓了会不开心的。”

对她来说,阿谭不只是一个称呼。

而是他们共同陪伴的那三年。

能这样唤她的,只有在庄子那三年陪着她护着她之人,虽然记忆缺失,但她已经在努力找回了。

只是能不能找到也不重要了,因为云启就在身边,他们会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谢谭幽也曾仰头问黑衣人,到底是谁。

他总是在沉默良久后,道:“不重要。”

“重要的是,若你需要我便在。”

后来,他似乎也是做到了,陪了她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年大雪连下了一个月,他就再也没出现。

“大姐。”

欢快的声音连同脚步声传入耳畔,眼前的一切消失又转化为黑暗。

已经过了一夜,相府里无人踏进兰香院看一眼,亦无人知,谢谭幽的消失。

直到晌午,云裳的突然到来,她直奔兰香院。

秦氏听闻时皱眉起身,碍于对方公主身份还是带着一个婢女嬷嬷前往,赶在云裳抵达兰香院时唤住她。

“五公主。”

云裳脚步顿住,回眸看她。

“五公主可是来寻柔儿的?”秦氏笑道:“不巧,眼下柔儿不在府中。”

云裳是嫡出公主,被帝后娇宠着长大,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人人见她都巴不得躲远些,生怕与她起争执,对方是公主,就只能忍着。

眼下,见到秦氏,她讥讽笑出声:“谢音柔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本公主前来寻她?”

秦氏含笑的面容一僵,自己的女儿被公主如此瞧不上,心有怒火也不好发作。

“谢谭幽呢。”云裳又道。

闻言,秦氏怔了一瞬,云裳何时与谢谭幽相识了?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之时,脸上忽然就挨了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淡淡收回手的云裳,“五公主,你……”

“本公主问你话,你是耳聋了吗?”云裳一如以往的嚣张跋扈,也没给秦氏再开口的机会,直直朝着兰香院而去。

才踏进兰香院,浓重的血腥味便传来,云裳惊的脸色大变,快步冲进屋中,当看清屋内场景,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得令人作呕的气味,忙去扶银杏,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她瞪向随之而来的秦氏。

“谢谭幽呢!”云裳神色冰冷:“本公主且告诉你,燕王已在回京路上,胆敢动他未来王妃,你看看你们这相府会不会再死个人!”

秦氏脸色微变,却又很快稳了下来,皱眉道:“五公主此话何意?臣妇近日还在悲痛中,无心管府中后事,谭幽去了何处,臣妇又怎知。”

她话才落,手上提着包袱的黑云便破窗而入,见到面前景象和空荡荡的床,眸子一变,赶忙伸手给银杏诊脉,随后迅速拿出袖中药瓶里的药丸塞进她口中。

“你看好她,本公主去找谢谭幽。”云裳将银杏推给黑云。

才出屋子,便见站在院外的云启和谢靖,一瞬间怒气凝固。

谢靖秦氏识趣的走开。

待院中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云启才上前几步,“妹妹今日怎会来了相府?”

“七哥。”云裳抬眼看她,眼眸不自觉红了,“你,我,父皇母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不好吗?”

“你为什么总要与燕恒过不去?”

“妹妹此话,七哥倒是听不懂了。”云启笑着揉揉云裳的头发,道:“母后还在等你,回去吧。”

云裳退开一步,拒绝他的触碰。

她道:“七哥,那日,你是故意的吧。”

虽是问,语气却十分肯定:“故意在谢音柔面前说谢谭幽的好,你是故意挑起谢音柔心中的怒火,让她欺负谢谭幽。”

“可是为什么呢?七哥。”

“云裳,你只需要好好长大,其他事不要过问,七哥会一直护着你的。”云启待云裳依旧温柔,就如幼时那般。

可云裳却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一个人的心境,会像从前那般。

“七哥,谢谭幽比我还小三月,她也是个小姑娘,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云裳道:“你动他,燕恒不会放过你的。”

“云裳,你知道的,无论如何燕恒都不会杀我,也不敢杀我。”云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回去吧,不会死人的。”

“七哥,你放过燕恒好不好?”云裳眼中泪水滑落,语气执拗恳求:“你还他安宁的生活,就当我求你了。”

闻言,云启脸上笑意敛去,危险的眯了眯眸子:“云裳,你我才是一家人。”

“正因为我们是……”

“所以!”云启语音忽然冷了下来,“你助谢谭幽?”

那日,若不是云裳帮了谢谭幽,一向对人防备极高的他,又怎会中了圈套,就在相府与谢音柔行了那等事。

云裳脸色一白,“七哥,我……”

“你喜欢燕恒,就该去争取,为什么还要帮谢谭幽?你帮了她,她就成了燕恒的妻子,现在,你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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