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微微一笑:“刘婷云在刘毅兵败后,一下子就失了踪,直到两天前,她才在历阳出现。然后很快就离开了那里,现在她人应该已经回到了建康。”
刘裕的眉头一皱:“什么叫应该已经回到?难道她没有出现吗?”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我还没有证实这个消息,这个女人不简单,也是有各种替身,易容之术,也许,她也是在诱我的出现,因为是不是要抓捕她,不是由你下令,而是由我下令,情报组织之间的事,世家内部的事,是由世家来解决。”
刘裕正色道:“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是动她,就意味着要暴露你自己,在这个时候,你不能公开现身,不然这孩子…………”
王妙音的神色坚毅,正色道:“相比我的名节甚至性命,这回守城更重要,如果因为这些内贼外敌联手勾结,导致建康城沦陷,那一切都完了。你的精力要放在战场之上,与妖贼甚至是天道盟找来的各路妖魔鬼怪战斗,而我则需要成为你暗中的护盾,为你确保建康城中,没有为敌军打开城门的内贼。”
刘裕的视线变得模糊,轻轻地握着王妙音的手:“对不起,妙音,是我无能,这么多年下来,我不仅没能象个男人,象个丈夫一样地保护你,还要你在身怀六甲的情况下,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宁可现在召回胖子,也不能让你亲身犯险,实在不行的话,让你娘来代为操持一下,可以吗?”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我都没想到过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建康呢?青州刚刚攻取,一切都不稳定,又面临后秦的大兵压境,如果离了穆之,很可能我们苦战一年多得到的战果,会全部失去,所在这个时候,青州不可一日无穆之。”
“至于我娘,自从我接掌了谢家的情报组织之后,按规定,她就已经放弃了情报首领的地位,就连她的直属内卫,也都交给了我,现在即使是她那里所需要的情报,都是要由我来提供,换句话说,她已经没有了在短期内全盘接掌谢家情报组织的能力,就算我想过渡给她,也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这次守城,肯定是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王妙音顿了顿:“而且,她现在是谢家的掌门,明面上的世家首领,需要掌控全局,游说和联络各大世家的掌门,听取他们的意见,为你去说服各个家族执行你的命令,本身就是任务极重,不可能分身去操心情报方面的事。”
“刘婷云看似无官无职,并不起眼,但这些年来,她充当了刘毅在世家和士族间活动的桥梁,甚至帮刘毅招兵买马,吸纳那些退伍老兵和江洋杀手们到豫州投奔刘毅的事,也有很多是通过她来完成的。尤其是很多老兵回乡之后,本身就心怀不满,然后在战场上习惯性了杀人,回乡之后,多有不法行为,甚至是犯下死罪,如果不是刘婷云从中活动,指使不少地方官吏给这些人洗罪脱祸,只怕刘毅也没这么容易招来这么多精兵锐卒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我说呢,怎么很多好兄弟退伍之后,本来是分了田产宅第,按说可以当个富家翁,结果却不声不响地变卖家产,跑到希乐手下了。”
王妙音叹了口气:“你这些兄弟们除了打仗,别的大多数啥也不会,只分了田产宅院,却无营生的能力,回去以后,坐吃山空,甚至很快就成为当地的士族和豪强们巧取豪夺的对象。就象谢停云,若是在老家能过得舒服,何至于要变卖家产,进京做个小生意呢?!”
刘裕咬着嘴唇,喃喃道:“怪我,都怪我,没有安置好这些兄弟,让他们空有田地,却无以为生,等这回打退妖贼后,我一定要想个好办法才是。”
王妙音摇了摇头:“裕哥哥,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不过我必须要说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让并不具备经营产业能力的将士们,回乡后突然有了一大块土地田产,自然会成为当地豪强们眼中的肥肉,他们不会象欺负普通农夫那样上来硬抢,却有的是手段逼得这些将士们倾家荡产,无以为生。自古豪强多会兼并田产,有的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损招,除非你能让基层的吏员们全都是向着这些将士们,不然这个问题,你永远无法解决,哪怕这回在青州分到田地的将士们,也早晚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刘裕长叹一声:“此事后面我再考虑吧,目前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管这方面的事。不过,刚才我却是在想,要是按你的说法,刘婷云这些年来一直是在为希乐招兵买马,助他拥有精兵强将,可以说刘希乐有的一半,也是她的。那她又怎么可能是天道盟的人,亲手毁掉自己创造的一切吗?”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因为我了解刘婷云,她永远是首鼠两端,甚至是多端,不会把本钱压在一方。以前她跟着桓玄的时候,就没跟着桓玄一起完蛋,最后居然搭上了刘毅,成功地脱身,这说明她早就有所筹划,绝不可能是在那个晚上临时等来刘毅呢。”
刘裕咬了咬牙:“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早就勾结了天道盟,但同时也是在观望刘毅的成败,若是希乐取胜,她则继续跟着希乐,如果希乐战败,她就抛弃希乐,转投天道盟?”
王妙音平静地说道:“是的,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后,我们会发现,这看似最不可能的一条路,恰恰就是最合理的。如果刘婷云真的忠于刘毅,哪怕这回输掉了前方的一切,也应该想办法带着那些辎重民夫们,把大营中的粮草军械运回历阳,然后与孟怀玉齐心合力,死守历阳,等刘毅进一步的下落消息。”
“可是她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消失了,这正常吗?她在这个时候回到建康,意欲何为?难道真的是来帮助守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