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零七十三章 朝议大会争议起

建康,宫城,大殿。

龙榻之上,一个四十多岁,胖胖的人,睡得正香,他的嘴角边挂着口水,顺着他的几根稀疏的胡须滴下,而黝黑的皮肤和卷曲的头发,又分明地表现出了他那母系昆仑的身份,这位不知冷暖,形同巨婴的人,可不就正是当今的天子,大晋的皇帝司马德宗吗?

王妙音凤冠霞陂,正襟危坐在龙榻的一边,在这个时候,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正是代行天子之职,可以发号施令的实际统治者,她的容貌仍然美艳绝伦,带着无比的端庄,隐约中也透出一丝威严出来,而在这份端庄与威严之外,那略为苍白的脸色,也透出一丝憔悴出来,再好的妆容,也难以掩盖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疲惫,是啊,在满朝的文武看来,刚刚从青州之地赶来的这位大晋皇后,出征近两年才回来的这位世家奇女子,也确实太累了,刚刚回朝,就应车骑大将军刘裕这位大晋柱国的请求,召开了这次大朝会,显然,是要商议要事呢。

刘裕一身黄色的武官朝服,立于右首第一位,是武将之首,而左边第一位的,本应该是文臣之首的尚书令位置,哦,不,因为大晋多年来尚书令这一职备空缺,所以是尚书左仆射理事,现在的尚书左仆射刘穆之,正在坐镇荆州,所以这个位置,也仍然是空缺着,而站在这个空位边上的,则是身为中书侍郎的琅玡王司马德文,这位当今皇上的同胞皇弟,现在的脸色似乎并不太好看,与并肩而立的谢混,郗僧施,徐羡之等大晋高官们一起,听着正站在殿中的王镇恶的军报。

新任的兵部侍郎王镇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起头,朗声道:“以上,是近半年来的军报,自从车骑将军刘裕,率领征燕大军回朝之后,建康城中君臣一心,军民合力,赖我大晋列祖列宗保佑,终于打退了妖贼,让其一路败退,已到豫州安庆,我军从建康出击,不仅讨平了江北和吴地的小股响应妖贼的乱党,收复了历阳,还光复了几乎整个豫州,从桐柏山道,随枣走廊连接了荆州。”

“与此同时,荆州方向我军也在征西将军,荆州刺史刘道规的指挥下,于马头一战,大破妖贼徐道覆所部,俘斩其三万主力,徐道覆几乎是单骑逃跑,还带走了沿途的江夏等地的妖贼驻军,至此,我军荆州全境光复,只有一点非常可惜,那就是刘道规将军在胜利到手的时候,中了妖贼的暗算,身中毒箭,现在还昏迷不醒,现在,刘穆之刘仆射已经到了荆州,接替了刘道规将军的指挥之职,全权处理豫州以西的诸军事。”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刘将军劳苦功高,不幸在胜利到来之时受了妖贼的暗算,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命保下来了,这是我们大晋列祖列宗的保佑,我也会每天为刘将军祈福,祝他能早日康复的。”

刘裕平静地说道:“臣代道规弟感谢王皇后的恩德,不过,臣窃以为,现在妖贼还没有平定,国家大事仍然是要以讨贼为主,道规现在正在由陆路运往江夏,再走桐柏山道,经豫州回建康,这一路之上,只有靠刘仆射的灵药和道规自己的意志力来对抗了,不过,万幸的是,他的病情和毒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我相信苍天有眼,定能让他化险为夷。”

司马德文冷冷地说道:“王侍郎,我们都会为刘将军祈福的,不过刚才刘车骑也说了,不可为一人之事而废国家大事,今天是大朝会,我们还是要听取你对当前局势的汇报和分析,消灭妖贼,才是头等大事啊。”

王镇恶不悦地说道:“大王,下官不能苟同你的这个说法,刘征西的性命,不只是他个人的,也是一位战功卓著,屡破妖贼的大将,让妖贼闻名丧胆,就是这次的马头之战,还是尽灭妖贼精锐呢,亲手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徐道覆,要不然,徐道覆这样的狂贼,又怎么会吓得连江夏这些重镇都不要了,带上守军一路逃亡呢?若是这时候刘征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妖贼心中的恐惧就会消除很多,气焰还会再度嚣张起来。”

司马德文冷笑道:“那难道我们的大朝会就不讨论军国之事,要讨论如何去救治刘征西了吗?好啊,那我现在可以把王府的名医都派出去,也许能治好刘征西呢,至于军国之事嘛,就容后再议吧。”

刘裕沉声道:“好了,王侍郎,凡事有个轻重缓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把军报读完,刘征西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但比此事更重要的,是如何消灭妖贼才是。荆州方向的进展如何了?”

王镇恶正色道:“荆州军团在马头之战中也损失巨大,伤亡在两万以上,而且这回要大战妖贼,需要大量的水师战船,所以刘仆射现在在荆州原有的水师基础之上,也在加紧督造战船,同时招兵买马,征募新军,他说,三个月内,他就可以做好东征的准备,到时候能与建康方向的讨伐军一起,东西并进,夹击妖贼。为了做好这次远征的前期准备,他已经授权庾悦为江州代刺史,建威将军,同时以陶渊明为建威将军府长史,罗龙生为建威将军府司马,从南康反正的前晋安郡守张裕为建威将军府中兵参军,兵发江州了。”

谢混冷冷地说道:“张裕?他不是叛变投敌了吗?怎么居然又反正了?还有,那个陶渊明不是也从建康潜逃,跟着徐道覆跑了吗?怎么又成了庾悦的长史?至于庾悦本人,哼,他不是手下的军队都直接哗变,把他绑了交给刘征西来处置了吗,怎么刘征西不能理事时,刘仆射一去就让他当了江州代刺史这样的大官,还让他手下收了这么多叛变过的人为佐吏呢?”

郗僧施沉声道:“是啊,这不合朝廷的法度啊,刘仆射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过了,万一他们在江州再度叛变,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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