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拔嵩的眉毛微微一皱,他身边的不少凶悍的羯,匈奴将校一个个闻令则喜,大笑着抽出长刀向前奔去,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开始收割人头,而他却低声对拓跋珪说道:“陛下,这样杀戮,只怕这些人的家人会跟您结为死仇,以后河北这里也人心难平啊。”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要不是这一次朕来了一趟河北,还不知道此地民众难治至此呢,大魏建国也有快十年了,他们根本不视自己为魏国子民,看到王师,就跟看到敌军一样四散而逃,而这清河郡,这里的大族,豪强,甚至是普通百姓,也都是心向敌国,现在之所以河北还是大魏的领土,在于大魏还有武力能压制崔公博这样的人,一旦大魏的王师不能再来了,或者有南燕这样的外援,他们就会在这里割据自立,甚至反叛大魏。”
“以前张衮他们来归顺时,成天说什么仁义,人心,天命这些,说什么要入主中原,就得按他们说的这套来。朕以前没有亲眼见识过这汉人的世界,又要吸引人才来投,所以就姑且按他们说的做,可结果呢,现在朕才知道,他们不过是想借着大魏的势力,来谋求自己的荣华富贵,自己进朝当高官,让家人在老家占据田地,人口,可以世世代代地当这家乡诸候。就象东晋的那些个世家高门一样,最后架空君权,让我们这些草原人成为摆设。”
“当年司马懿就是这样做的,他作为河北的汉人世家首领,最后靠着这些世家高门的支持,代魏而立,哼,那崔逞力劝我们也是以魏为国号,看起来也是想行那晋代魏的故事,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合着我们大魏马踏中原,流血牺牲,和慕容氏打得你死我活,最后却是便宜了这帮河北汉人!”
拔拔嵩叹了口气:“可是这些汉人百姓依附于世家高门,是几百年上千年的事了,不是短期内能改变的,靠这样的激烈手段屠杀立威,只怕…………”
拓跋珪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刺得拔拔嵩收住了后面的话,只听到拓跋珪沉声道:“当年我还在慕容垂身边时,亲眼见他的各种立威手段,那些与他为敌的丁零军士,不管是战场上俘虏的还是力竭后投降的,都会集体坑杀,这样那些与他为敌的人,就不敢再公然对抗,我们大魏入主中原,兵进河北,就是在这方面做得不够,杀得太少!哪怕是卢溥父子这样公然的判断,我们也只是杀了几个为首的,而赦免其宗族亲党,象这次引民叛逃的那个卢元,不就是卢溥的堂弟吗?要是我当时按慕容垂的做法,他早就给诛灭了,又怎么会有这次叛魏的机会?”
拔拔嵩的目光落向了远处的荒原,杀戮已经进入了尾声,两千多老弱病残,绝大多数已经横尸遍野,每个人的身上都插着从数枝到十数枝不等的箭枝,鲜血染红了方圆十里的草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两百余名身着重甲的槊士,已经列阵而前,踏向了那些尸体之中,向着每一具插着羽箭的尸体上,再无情地穿刺,偶尔有几个还没断气的人,或是挥手哀求,或是用尽最后一点力量跳起来想要反抗,都被超过五根以上的长槊同时贯穿了身体,扎成了肉串,死相之惨,不可名状。
哀号声和求饶声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戮尸的槊士们,也踩着齐踝的血水,向着尸体中央密集的部分前进,上千名手持短刀,赤着上身,只由兽皮裹着腰部的刀斧手,飞快地奔向前去,收割起人头来。
拔拔嵩轻轻地摇了摇头:“首实检后,这些尸体如何处理?已近初夏,要是曝尸在外,只怕…………”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首级检验过后,全部用木桩枭了,立于城门前。让隔壁的几个郡征发丁男,前来挖坑埋尸,一来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朕和大魏的威严,另一方面,朕的大军还有用,不在这里浪费时间。”
拔拔嵩有些意外:“斩杀了两千多百…………,哦,不,消灭了两千多反贼,这趟也是显示了军威,为死难的将士们复了仇,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呢?难道,还要巡视河北,继续震慑本地的汉人大族吗?”
拓跋珪阴森森地舔了舔嘴唇,眼中射出恶狼一般的光芒:“大军继续在河北官道上巡视,绕一圈,这回从北边的井陉回平城,路上如果有象这几天这样见了大军就跑的,就视为敌军奸细,全给抓起来,送回平城。谶言不是说了么,如果不屠清河,诛万人,那朕就得死,这次屠了清河,但只杀了两千多人,还有快八千个人头呢,嘿嘿,如果清河不够这个数,那就回平城慢慢杀。杀到一万收手,这回,朕亲自来,至于剩下来的,就继续在平城当劳工好了,也许,只有鞭子,眼泪和斩首,才能让这些河北汉人明白,当今天下属下!”
他说着,站起身,提起自己的铁剑,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拔拔嵩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阿珪,你真的疯了!”
平城,皇宫,凤仪阁。
一个雄壮的男子,须发披散,跳下床,拿着一大囊烈酒,就这样往嘴里大口地灌。
一个绝美的白肤女子,面如桃花,眼似星辰,眉眼之间,透出一股子勾魂夺魄的媚态,一件豹皮大麾,盖着她的娇躯,而她那修长的美腿不安份地伸出,玉足如勾,玉然天成的脚掌,轻轻地在面前一个肌肉发达,大汗淋漓的男子背上摩挲着,声音透出一股酥到骨子里的撩人:“今天不必这么急着走,冤家,留上一宿可好?!你父皇不在,他去清河了,也许,是去检查你的封地里,是不是有荫户藏丁,可以多收些税呢。你说,你以后钱多了,会给我什么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