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舌掌”说的可不是某种掌法,只是掌型,拇指内扣,四指微拢,形似牛舌,才有这个名字,乃是“八卦掌”的基本掌型之一。
“呵呵,深藏不露,为了什么?”
封于修越看越觉口干舌燥,左右来回踱步,目光灼灼,仿佛是在重新认识打量面前的这个人。
顾朝云说的倒也简单,“我想要赢一个人。”
“很强么?”
他这么一说,封于修居然生出几分兴趣。
“嗯。”
顾朝云稍稍回忆着脑海中的某个身影,然后将身上的衬衣解下,挂在了公园的一角树杈上。
赤裸的上身当即暴露在了月光底下,八幅诡谲怪异的刺青被顾朝云满身的肌肉纹理映衬的栩栩如生,粗一打量,似是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捋了捋鬓角的漆黑乱发,顾朝云微微伏低上身,抬手从后腰拔出一柄尼泊尔军刀,微笑问道:“不介意我再加件兵器吧?”
岂料封于修笑的愈发癫狂,“好,比起那五个早已被世俗磨平战心的废物,我更喜欢你这种豁命相搏的对手,手段尽出,才会痛快。”
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痴狂到近乎病态的表情,不,比之前更甚,像是完全疯了一样,癫了一样。
顾朝云深吸了一口气,但觉一股凉意自尾骨蹿起,直上脊背,然后随着气息的吞吐和肌肉的颤动蔓延到四肢全身,将所有竖起的汗毛抚平下去。
他温言道:“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语气听着平和,可就在顾朝云说完话的刹那,他居然率先出招,手中刀柄一挽一翻,竟跟着五指拨弄的劲力在手心飞转急旋,化作一团快急刀影。
脚下俯身前冲,顾朝云像是一头矫健精悍的猎豹,去势如箭,刀影遮月。
封于修见状单脚蹬地一跃,人已平地纵起一米来高,两脚奔着顾朝云面门连环扫出,一手却悄然解下了腰间的皮带,抽出的瞬间他忽的撤去佯装的虚招,反身抖臂挥鞭,手中皮带立如一条响鞭般裹携着劲风,抽向了顾朝云的胸口。
望着抽来的铁扣,顾朝云另神色不变,一手再次摸向后腰,等拿出来,赫然又是一把军刀。
“双刀?”
封于修瞳孔骤缩,挥鞭之际,他硬沉下一口气,下坠之势再急。
公园里陡听“叮”声金铁碰撞的脆响,火星四射,却是顾朝云一刀强攻,一刀横在胸前,挡住了这一击。
一招未中,封于修即刻后退急撤,只因顾朝云急扑而至,脚下绕着弧步,手中双刀自下上挑,连环出招。
想是杀的人多了,双刀之上还附着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刀尖朝上,刃口外向,打定主意了挑筋割肉,竟逼的封于修一时间无从下手。
刀光迷离快闪,二人映出的神情居然出奇的有些相似。
招招狠辣,步步夺命,顾朝云居然还笑的出来,狐眼眯成了一条缝,面带微笑,若是单看表情,实在是太过人畜无害。
封于修尽管在退,但脸上也没有惊慌之色,而是凝重里生出几分惊叹的笑意。
“你自己练的?藏了多久?”
他似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以顾朝云的那双手来看,根本就不像是能在手上下功夫的人,更别说握刀劈砍了,绣花还差不多。
但现在,这双手不但握了刀,握的还是双刀,而且身手之快,简直比那些浸淫兵器一途的好手还要狠辣三分,快上一筹。
四目相对,顾朝云轻声吐出两个字,“十年。”
这些年他日夜养手,筋骨塑型,为的就是把看上去最不可能的变成可能。
他这双手是娇嫩,但哪又如何,对力道他有绝对的把控,甚至是对速度的驾驭也有十足的信心,不需要多么精妙绝伦的刀法,他只要一招建功就可以了。
封于修双眼放光,“那为什么不藏了?”
顾朝云嘿声一笑,“因为,我突然发现了另一条更有把握的路。况且,我也想看看自己这十年苦功,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如你所言,我是个武人,不,我想做个武人。”
语速快急,刀势快急。
顾朝云说话间出刀愈发凌厉狠辣,手中双刀远远瞧去似是要离手一样。
封于修后退的身形陡然一住,左手急抖狂颤,手里的皮带立马就好像一条狂龙一样以铁扣一端为首,在空中颤动弹跳,和顾朝云的双刀撞在一起。
“叮叮叮叮……”
霎时间脆响震耳,火星四溅。
顾朝云眼缝间精光一亮,上挑翻飞的右手刀猝然一收,紧接着又飞快刺出,刀尖直入铁扣的衔接缝隙中,去势不减,直刺向封于修的胸膛。
封于修似乎早料到这一变化,猛然腾空翻起,手中皮带一拽一缠,须臾之际已绕上了顾朝云的脖颈,人也翻到了他的身后;另一手虎口跟着一开,拇指食指犹如丈量般自顾朝云后颈为起点,连连往下拿捏变化,只数到第三节,鹰爪直取,杀机毕露。
顾朝云不急不慌,左手刀上挑,千钧一发之际挑断了绕上脖子的皮带,同时往前扑倒一翻,变招一瞬只觉后背一痛,眼角更是瞥见一道黑影紧逼赶上,当即刀势一转,想着转攻封于修下三路。
似是早有准备,封于修趁着顾朝云起手出招,面目陡变狰狞,舍身一进,两脚连扫带踢一踩,为此战的结束拉开了帷幕。
顾朝云右手一沉,手中刀已被对方死死踩住,左手刀刚想再出,却被封于修一腿扫中胸口,两眉当即纠结一扭,脸色也白了几分,踉跄着便退了出去。
得胜之机近在眼前,封于修两手扣捏擒拿,直取而进,如附骨之疽,紧跟赶上。
顾朝云左手刀左支右拙,右手刚一腾出,便被封于修拿住小臂,五指扣入筋肉,一错一扭,嘎巴一声,左臂立时耷拉了下来。
可越是这样,顾朝云的脸色反而越是平常,左手刀倏忽一急,趁着封于修得手刹那,刀尖悄然贯入了他的右肩,只余刀柄在外。
再一拔,一股血箭立被抽带而出。
二人齐齐后退数步,撤开老远。
抖散着刃口的血水,顾朝云的额头这才清晰可见的冒出一层汗珠。
但他眼里的杀意却是前所未有的浓郁。
暗自咽下了嘴里的一股腥咸,顾朝云刀刃一翻,就想再次出手。
但公园一旁的广场上,原本安静的气氛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广播打破。
“最新插播一条消息,半个小时前,位于湾仔的洋合医院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多为重案组警员,而凶手名叫夏侯武,属于服刑人员,极度危险。据警方初步判断凶手先是以假死达到外出就医的目的,然后实施越狱,目前已被警方列为通缉重犯,并且重金悬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