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失而复得

沈晓妆能感受到粘腻的血沾在自己的脸上,她想抬手把脸擦干净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抬手的力气。

那具没有头的尸体倒在沈晓妆面前,沈晓妆看到他身后有人走过来,在她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见两条笔直的长腿。

沈晓妆甚至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看来人是谁。

她见过死人,也见过战争,但却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虽然这人死有余辜。

沈晓妆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他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她常夸别人是美人,实则自己长的也不赖。

而美人,就算是浑身被溅满了血,也依旧有种别样的美感。

沈晓妆穿了一袭白衣,只是现在这衣裳已经被染红了,大片的血色如泼墨一般在衣摆上晕染开来,衬得跌坐在地上的沈晓妆面白如纸。

又或许是沈晓妆的脸色本就不大好看。

沈晓妆看见那人停在自己面前,她想跑,但腿上的伤和软弱无力的手臂让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她不知道来人是好是坏,有什么目的,虽然到现在看来这人是在帮她。

而后沈晓妆感受到自己被人抱住了。

那怀抱很温暖,让沈晓妆有一瞬间的贪恋,哪怕还没从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震撼之中走出来,她还是习惯性地把脸埋在了那人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充斥着血腥气,沈晓妆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落下来,渗进了那人衣物的布料里。

“我来晚了。”

沈晓妆听见青年沙哑的声音从自己的耳畔传来。

她已经多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了?

沈晓妆抓着谢寒衣裳的前襟,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谢寒还以为她是被刚才那一幕吓的,把沈晓妆整个人像抱孩子那样抱起来,一边动作轻缓地拍着她的背,一边慌忙地道歉。

沈晓妆脸上本来还沾着血,这么哭了一阵,巴掌大的小脸被泪水冲出两道白痕来,谢寒面对面的看着她,原本还在尽心哄着沈晓妆,看见沈晓妆这副模样之后却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谢寒笑了出来,沈晓妆的情绪也被打断了,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哭嗝。

谢寒又笑了一声。

沈晓妆却笑不出来,她不敢去看谢寒的眼睛,低着头说出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那个事实。

“安安没了。”

沈晓妆很久没能得到谢寒的回应。

良久,沈晓妆才感觉到谢寒抱着自己走动了起来,他把沈晓妆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说:“什么都别想了,我领你去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谢寒不提还好,他一提起这个,沈晓妆就觉得自己的小腿疼的厉害,疼得她又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被人疼的孩子才有资格撒娇。

谢寒把沈晓妆举到马背上,然后拽着自己的袖口去擦沈晓妆的脸,边擦边说:“别哭了,哭的难看死了。”

沈晓妆立马就收了声。

谢寒一愣,他以为沈晓妆会像之前那样和他绊两句嘴,往常他要是这样说沈晓妆,沈晓妆定然会说:“我要是难看了那你岂不是没眼看?”

但沈晓妆什么都没说,她很乖巧的噤了声,就好像谢寒方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在训斥她一样。

谢寒的目光落在了沈晓妆平坦的小腹上。

谢寒伸手环住了沈晓妆的腰,沈晓妆坐在马背上,谢寒站在地上,他刚好可以把头埋在沈晓妆的小腹处。

“晓妆,别这样。”谢寒很用力地抱着沈晓妆,好似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错在我,你不该拿这个错误来惩罚自己。”

沈晓妆弯了弯腰,她抬手,好似是想去触碰谢寒的脸,却又缩了回去。

谢寒抓住了沈晓妆想要缩回去的手,把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沈晓妆落下了一滴泪,她说:“谢寒,我好疼啊。”

她没说到底是哪里疼,但听见这话的谢寒心却揪了起来。

谢寒翻身上马,把沈晓妆圈在怀里,确认了方向之后打马狂奔出去。

沈晓妆很累了,她先是奔跑了很久,而后又受了伤,流了很多血,虽然现在伤口被谢寒用布条简单地缠住了也止了血,但沈晓妆还是很疲惫。

尤其是在谢寒的怀里,是很能让人安心的地方。

沈晓妆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但是她不敢睡,她怕她再睁眼眼前的一切就都消失了。

就好像这一切不过就是她做的一场梦一样。

谢寒察觉到了沈晓妆的不对劲,但他没劝着沈晓妆睡过去,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进程。

沈晓妆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她感觉到谢寒好像停了下来,而后把自己抱下了马。

沈晓妆很费力地睁开眼,从她的角度能看见谢寒好看的下颌线,只是上面现在有了一道疤痕,从颈侧一直延伸到耳后,约莫有巴掌长。

这疤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沈晓妆混混浆浆的脑子思考了很久都没能得出答案,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到疤,可是她才一动,谢寒就低头瞪了她一眼,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道:“别乱动,大夫马上就来了。”

沈晓妆被谢寒呵斥了一句,只好委委屈屈地缩在谢寒怀里,终于消停了。

之后的事情,沈晓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她好像是被谢寒放到了一张床上,然后有人一直在床边叽叽喳喳地,吵得沈晓妆头疼。

直到有人伸手猛地把沈晓妆的伤口处和血肉粘在一块儿布料撕扯下来,沈晓妆才被疼痛刺激的清醒了片刻。

真他奶奶个腿的疼!

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沈晓妆的手腕,摩挲着她手腕处的肌肤,像是在安抚,沈晓妆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再之后的事情,沈晓妆就没有印象了。

沈晓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又或者是昏过去多久,睁眼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地方,尤其是腿上的伤,疼的叫人想骂娘。

这床上挂着的帐子布料很薄,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沈晓妆隐隐看见床边坐着个姑娘,她以为是金条又或是铜钱,哑着嗓子说:“给我倒杯水来。”

帐子被掀开,坐在床边的姑娘露了脸,沈晓妆却僵在了原地。

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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