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实平静的日子总归不会持续太久,沈晓妆在庄子上住的第八天,侯府里那位终于按捺不住了。
万氏一向是聪明人,她就算已经知道黎康背后的动作,她也不会直接到沈晓妆和黎婧的住处抓人。
万氏去找了同在庄子上养病的姚瑾泽。
姚瑾泽嫁给黎康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深知自己这位看上去年岁和她差不多大的婆婆的手段。她已经因为这个女人的恶毒失去了一个孩子和自己的健康,不能再看着丈夫疼爱的妹妹再遭毒手!
不等万氏到庄子的时候,姚瑾泽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黎婧。
沈晓妆和黎婧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各司其职。
黎婧穿上早就备好的丫鬟的衣裳,去和庄子上的丫鬟混在一起。沈晓妆则在妆台前抹画了起来。
这是沈晓妆和黎婧这些日子研究出来的成果。因为要露面的,脸上的脂粉不能太厚重,不然会被人看出来,用削尖的炭笔在眼尾浅浅的向下描画几下,原本上挑的眼尾垂下来了一些,颜色最浅的口脂薄薄的在嘴上铺上一层,画唇峰的时候向上带一笔,嘴唇的形状就变得饱满了些,眉毛再描粗一些。
一套下来,沈晓妆不说能和黎婧变得有几分相像,但至少减淡了一些沈晓妆原本的媚气。
越是面对强敌,越要临危不乱。万氏到庄子上的时候庄子上的下人好似真的不知道万氏会来一样,恭敬地把她迎了进来。
姚瑾泽披着厚实的披风走了出来,看见万氏之后,没什么血色的唇勾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母亲来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我好叫人提前准备一番。”
万氏很是亲热的拍了拍姚瑾泽的手,宛如一个真正的慈爱的长辈一般说:“你身子弱,还出来折腾一趟做什么呢,到时候康哥儿知道了又该埋怨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了。”
“他哪敢埋怨母亲呢。”姚瑾泽避过万氏的言语陷阱,“母亲怎么来了,偌大一个侯府都等着母亲打理呢,怎能离得了母亲。”
万氏好像真的就是来散散心一样,不停的在庄子上绕来绕去,边走边说:“不是还有你们二婶呢么,二房的那两个姑娘也都到了该学掌家的岁数了,我这一把年纪了,该叫小姑娘们操劳操劳。”
“只可惜你身子弱,不然这中馈改交到你手里才是。”万氏替姚瑾泽拢了拢披风,“扣紧了,外面风大,别着凉。”
姚瑾泽偏过头去咳了两声,自嘲般地说道:“瞧我这身子,真是不顶用。倒是扫了母亲的兴致了。”
万氏表现出她一贯的大度来,“无妨,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待不了多久。”
这种鬼话万氏也说得出口,姚瑾泽今年不到二十,万氏也才二十七,两人相差不到十岁,姚瑾泽却要把万氏当成长辈来供着。
万氏说她来探望姚瑾泽的,姚瑾泽就得表现得感激涕零,尽职尽责地陪着万氏在庄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万氏也不说停下歇歇脚,前面说关心姚瑾泽的话和放屁也没差了。
晌午用膳的时候,姚瑾泽格外的安静,万氏却不把食不言寝不语这话放在心上,一会赞叹饭菜真是不错,一会问姚瑾泽在庄子上住的怎么样。
一顿饭都要吃完了,万氏才落到重点上:“我这些日子看着二房的那两个姑娘,总想起大姑娘来,要是大姑娘没走丢,现在也到了该学管家的年纪了。”
姚瑾泽垂眸,淡淡的说:“难为母亲还记着,只是我嫁进来的晚,不曾见过大姑娘,母亲说起大姑娘来,儿媳实在是不怎么了解的。”
万氏不戳穿姚瑾泽的话,话题一转:“我听说康哥儿前几日领回个姑娘来,也放在庄子上,可见是稀罕坏了。咱家也不是那死板的人家,要是家世清白的姑娘,抬了做个姨娘也不算辱没了她,在外面养着算什么,叫旁人听去了没得还说咱家康哥儿德行败坏呢。”
万氏突然掩唇做惊讶状:“呀,康哥儿媳妇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吧?”
姚瑾泽又不能直说黎康接回来的是他亲妹子,她这做嫂嫂的当然见过,不仅见过,还不止见过一个呢。
有丫鬟过来把桌上的碗筷撤下去,万氏坐在一旁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朝姚瑾泽说:“把人领来给我瞧瞧,难得你想开了,我也好帮你们小两口把把关。”
姚瑾泽捧着一杯姜茶,只当是听不懂万氏的话,“夫君没有要纳妾的意思,母亲多虑了。”
外面婆媳二人对峙着,后面的沈晓妆饱饱的吃了一顿午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硬仗。
沈晓妆的仪态终于在黎婧的耳提面命之下初具雏形,至少拿帕子擦嘴的动作没有之前那么粗鲁了。
朱娘子在一旁给沈晓妆讲上午发生的事情,在听到万氏让姚瑾泽陪着逛庄子的时候低声咒骂了一句。
姚瑾泽她是见过的,病得跟个纸片似的,脸上一直都是病态的苍白,身上瘦的几乎就剩皮包骨了,腕子上的镯子险些都要挂不住。
但美人还是美人,就算是病了也别有一番风情。
可病美人不能吹风不能长时间走动,吃饭只能吃清淡的,万氏今天这么一折腾,等她走了姚瑾泽准保得躺回去三天下不来床。
沈晓妆还在骂万氏不是东西,朱娘子好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她,“姑娘,您先别关心少夫人了,少夫人她自己心里有数,您还是先关心关心您自己吧,前头那位马上就要过来了,您不想想过会要怎么应付过去?”
黎婧这会不在屋里,沈晓妆自暴自弃,挂在椅背上和朱娘子说话:“你看这满屋子里面除了我还有谁像主子,她总不能随便拎出个阿猫阿狗的说人家才是侯府的嫡长女吧?”
沈晓妆那嘴就跟开了光似的,万氏没拎出来个阿猫阿狗,但万氏拎出来好大一个姑娘,说她才是勤仁侯走失多年的嫡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