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妆的第二封信寄出去的时候,黎婧给她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宫里的皇后娘娘要召见她们两个。
倒也不是单独召见她们姐妹,还有几位夫人也一同去。
黎婧打探了一圈,发现要被召见的都是武将的家眷,只有黎婧这么一个没成亲也没定亲的姑娘家。
这就很让人深思了。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呢?默许了黎婧和高挚的这门亲事吗?
而且在这个时间点,召集的又都是武将的家眷,就很值得令人深思了。
杜江芙也在其中,得到消息之后先来安抚了沈晓妆一番,叫她别多想,就算是真有什么事,还有她这个做嫂子的在前面挡着呢。
进宫那日,沈晓妆早早的就被黎婧叫起来,说实在的,自从她被诊出有孕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起的这么早过了。
天已经热了,但因为要进宫,衣裳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沈晓妆已经显怀了,在这一层层的衣裳下面都看不大出来她的肚子了。
更何况还有个足有沈晓妆半个脑袋高的发冠。
沈晓妆穿完这一身装扮,一手扶着头,一手扶着腰,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马车上去。
不行了,她不年轻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更何况听说进宫之后还要走上好久......
沈晓妆坐在马车上就开始头晕眼花,恨不能自己现在就晕过去,好逃避进宫。
跟何况去见皇后也不是件什么轻松的事情。
谁知道今天这一出是不是场鸿门宴呢?
比沈晓妆想象的要好的一点是,皇后是知道她这个孕妇行动不便的,也没有要难为她的意思,叫人抬了一顶小轿把沈晓妆给抬进去了。
沈晓妆她们到的不算早,已经有几位夫人在那等着了。沈晓妆虽然不多出门交际,但这几位夫人她还是认识的。
只是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很想和沈晓妆说话的样子,沈晓妆可以理解,但是杜江芙因为作为她的妯娌,也变得没人搭理起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毕竟杜江芙以前是出了名的好相处,各家夫人和她关系都不错,现在突然把她冷落了,沈晓妆担忧地看了一眼杜江芙。
杜江芙朝着沈晓妆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只有温晴晴的母亲温夫人看见她们之后照常和她们打了招呼,还叫她们坐在自己身边,像往常一样和她们聊聊家常。
对于温夫人表现出来的善意,沈晓妆很感激,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里和软了一些。
温夫人就像对自家女儿那样絮叨着,“......这双身子的人还是要多注意,等过会出了宫,也别在意什么形象,就把这冠子卸了,要不然总带着太累人了......”
有人陪着说话,时间就好打发许多,等到皇后现身的时候,沈晓妆她们就禁了声,站起来和其他夫人一起行礼。
沈晓妆行动多少有些不便,黎婧就在边上暗搓搓地扶了她一把,好叫她别当着皇后的面出丑。
皇后今年年近五十,她比老皇帝小了十几岁,在她前头有一位皇后,去的早,谁能想到老皇帝能活着么久呢.......
西楚的皇帝,活的这么长远的,当今圣上算是头一份。
皇后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与几位年岁大的夫人说的话比较多,几个年轻的夫人如沈晓妆就缩在后面一声不吭。
这种场合,谁先说话谁就是冤大头。
皇后说着说着,把头转向了沈晓妆这边,和边上的一位女官说道:“本宫瞧着,那边那个是谢家小子的媳妇吧?”
沈晓妆心头一紧,还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回,杜江芙就开口了:“正是呢,皇后娘娘好记性,竟还记得臣妇。”
对哦,谢家有两个儿子,谁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哪个谢家小子呢。
皇后笑道:“谁说你呢,说的是你妯娌,就你是个爱出头的,我记得你家老二媳妇有了身孕了,几个月了?”
“回娘娘的话,四月有余了。”沈晓妆恭谨的答道。
皇后点了点头,“这天越来越热了,双身子反倒越来越不好过,给谢夫人加个软垫在腰后垫着,能舒坦些。”
后半句是和身边的女官说的,话音刚落便有手脚麻利地小宫女照做了,给沈晓妆腰后加了个软垫。
皇后好像就真的是个仁慈的长辈一样,对待小辈的态度极其和蔼,尤其是像沈晓妆这种需要照顾的小辈。
且一视同仁。
既然皇后没表现出对沈晓妆的嫌恶,其他的夫人们也就见风使舵,对沈晓妆的态度也开始变得和善了一点。
沈晓妆察觉到之后叹了口气,难为她们了,这些从小锦衣玉食受着良好的教育的千金小姐们,却要和她这个乡野村妇坐在一块。
但沈晓妆可不觉得皇后今天找她们过来就是单纯的为了来唠家常的。
要是想唠家常的话,老皇上后宫里的妃子多了去了,随便揪几个出来都能凑两桌马吊。
更何况在座的各位夫人,家里的爷们,或是丈夫或是儿子,手里多少都是有点兵权的。
哦,黎婧除外。
沈晓妆静静地等着,果不其然,皇后发话了:“近几日本宫瞧着皇帝总是没什么胃口,本宫一问,竟是为了边关大军的军饷发愁。”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
“皇帝向来爱民如子,边关的将士们吃不上饭,愁的头发都白了半边。可国库亏空,户部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
“只恨本宫只是个拘在这深宫里的妇人,没法为皇帝分忧,各位夫人想来是能理解本宫的心情的吧?”
底下的夫人们能说什么呢?她们只能理解啊。
皇后很满意,又说:“各位夫人家里的爷们也都是西楚驻守边关的英雄,想来各位夫人也不愿看着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为西楚的百姓奔波,却连口米粮都吃不上吧?”
皇后这么一说,有几位格外感同身受的夫人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为自己丈夫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