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与此同时,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小蝶急匆匆钻进巷道里,小心翼翼地躲过醉倒在路边的乞丐和醉汉,挤进了一座破败的小院子。

她脸色发红,好像在努力克制着激动一般地抿着嘴,瞧了瞧昏暗的屋子,破天荒得点起了一点油灯。

“小……小蝶?”沙哑的声音仿佛吞了刀片一般,说话十分吃力:“怎么点起油灯来了,天还亮着呢。”

“娘亲!”小蝶半蹲到床边,替病榻上的妇人掖了掖破旧的棉被,“我赚到银子了,以后咱们会过好日子,娘亲您看!”

小蝶小心地拿出了一两银子,两眼放光:“我今天遇到了仙女,这是她给我的定金,说愿意让我长期给她供绣样。”

病榻上的芸娘怜爱地看着小蝶:“傻孩子,什么仙女,是卖绣样卖迷糊了吧。”

小蝶摇头:“不是的娘亲,她是陆家的夫人,我偷偷去陆家门口看过了,陆家那个二公子还喊她大嫂,她还和我签了文契,”说着便极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您看!”

看着文契,芸娘才慢慢相信了小蝶的‘仙女说’,因为自己的病,小蝶从小不知道受了多少磨难和委屈,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过,芸娘愧疚却又无可奈何,谁想到竟真有一天,仙女一样的人能帮助小蝶摆脱这样的苦日子。

“那你可要好好做绣样,一点也不能马虎了。”芸娘摸摸小蝶的头细心地叮嘱,然后胸口猛然一凉,剧烈的咳嗽山呼海啸一般涌上来,惊得小蝶赶紧扶住芸娘的后背,轻柔地给她顺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给孟依依干活,赚到银子去请名医治好娘亲的病。

陆家大宅。

陆之修正看着一张请帖眉头紧皱。

司马辰好好地把账册放在陆之修面前,站着犹豫了一会儿,想着怎么开口。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陆之修信手拿过一本账册,抬眼看了犹豫的司马辰一眼,“账本有问题?”

司马辰摇摇头,“公子,方才属下在路上碰到了少夫人,不小心撞伤了她。”

孟依依受伤了?

陆之修翻账本的手停滞了一下,语调里听不出情绪:“严重么?”

司马辰老实答道:“少夫人说不要紧,让属下不要放在心上,可属下看着,少夫人手腕上好像有淤青。”

那就是有点严重了,陆之修略皱了眉,司马辰见状,立刻行礼道:“一切都是属下的错,请大公子责罚。”

“那倒不必,”陆之修又翻了几页账本,从里面拿出陆之昱那张报账明细扫了几眼,一边道:“她既然说不必放在心上,那你便不用自责。前几日司家送来的上好药膏,给方嬷嬷拿去,让她给孟依依吧。”

司马辰颔首领命,陆之修又想起了刚才司家的那张请帖。说司家公子大婚在即,特地摆下宴席邀请他和夫人同去,他犹豫了一下,方道:“不必找方嬷嬷了,待会儿我去看看她。”

说完,陆之修又把目光转回到面前的账单上,司马辰见状,似有不满道:“二公子近几个月花销越来越大,他的海客居每日人满为患,根本不缺银两,但是却还每个月找您报账……”

陆之昱摆摆手,打断了司马辰,“他尚未成亲,陆家也没有分家,他报账无可厚非,何况,这是我欠他的,无妨。”

说到这,陆之修又从一旁拎出了一个钱袋子,递到司马辰的面前:“拿着。”

司马辰感受到手中的重量,惊到:“公子!”

“你双亲早亡,你姑母养大你不容易,如今病了,是该好好调养。”司马辰瞬间眼眶发红,他确实前阵子收到老家的信件,说姑母旧病复发,他心中焦急,办差的时候便马虎了几次。

正要郑重行礼道谢,陆之修制止了他:“好好办差就可。”

司马辰点头,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恩。

“走吧,送我去侧院看看孟依依。”

陆之修拿起桌上的请帖,一路来到了侧院,彼时孟依依正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画着什么,桌子上、地上、乱七八糟的纸撒的到处都是,彩枝一边整理,一边又添了一盏灯。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远远地就听见孟依依在嚷嚷:“彩枝,别再点灯了,都这么亮了还点,什么家庭啊用这么多油灯,浪费!”

陆之修听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个孟依依,又财迷又节省,倒是有趣。

彩枝是为了她家小姐的眼睛着想,孟依依回来饭也不吃地画了好几个时辰,累着眼睛怎么好。彩枝好心没好报,憋着嘴正委屈呢,忽然看到门外陆之修的身影。

“小姐,大公子来了。”彩枝推推专心画画的孟依依。

“啊?”孟依依回头一看,正对上陆之修看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陆之修的绝世颜值再次令孟依依怦然心动脸红心跳。

妖孽啊妖孽,你怎么就那么正好长在我的审美上呢。

孟依依扶着胸口轻叹摇头,而后平定心情灿然笑道:“夜黑风重的,大公子怎么来啦?”说着狗腿子一般的跑出去,赶走司马辰,自己推着陆之修进了门:“有什么事儿知会一声,我过去就是了,你看你行动不便的,还专门跑过来,哎哟!”

孟依依的娇弱的手腕一天之内受到了好几次伤害,原本彩枝给上了药已经好多了,这会儿推着陆之修进门,竟是又用错了力气,疼痛再次袭来。

介于屋里被彩枝铺张浪费得搞得亮如白昼,而原本就白皙的孟依依在灯下更是显得娇嫩又白净,于是陆之修很容易地就看到她白藕似的手腕上深深的青紫色痕迹,甚至有些肿了起来。

“听说你受伤了。”陆之修道。

“害,不碍事的,”孟依依抬起手腕活动了一下,别说,比想象中疼一点儿,她皱眉嘶嘶地倒吸了口气,继而道:“骨头好好的,皮外伤而已。是司马和你说的吧,我这真不关司马的事儿,大公子别罚他。”

确实不是司马辰的事儿,陆之修看到了孟依依手腕上的伤痕是明显的指痕,看形状和大小,这应当是一个手掌宽大的,男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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