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黑色汽车急速行驶在京北春季微冷的夜色里。

沈念窝在副驾驶,因为疼痛眉头揪起成一团。

眼泪不断往下掉,“二哥,我不会?真的怀孕了吧?我害怕,我还不想生小孩。”

“别害怕,嗯?”

沈知序转头给她擦眼泪,“现在带你去检查。”

沈念点点头,‘嗯’了声,泪眼朦胧,看着脆弱又?可怜,“二哥,你要一直陪着我,不许再?生我气不理我了。”

“嗯,不生你气了。”

沈知序话音落下,余光黑影压过,沈念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的大货车像是失控了,不顾红绿灯,直直地?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

沈念忽地?唤道,“二哥!”

根本顾不上思考,方向盘右打,汽车往前开了一段,撞上马路边的栏杆。

直接开到了马路里面的绿化带,彻底报废。

沈念最后的一点意识,是沈知序扑过来。

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她。

...

京北市中心医院。

“二哥!二哥!”

沈念呼吸急促着从梦中惊醒,醒来眼前是雪白的墙壁,房间?内空无?一人。

那种全?世界只?剩自己的恐慌感,刚消失,又?卷土重?来。

病房门?推开,一名护士听见动静走进来。

“沈小姐,您醒了。”

“我二哥呢?”

“您是说和你一起被送进医院的沈先生吗?”

沈念连忙点点头,“他没事吧?”

护士回?忆一番,“应该是在楼上,你赶紧去看看吧。”

一路上,沈念脑海里不好的想法就没停下来过,为什么她和沈知序一块进医院,她却是楼下的普通病房。

沈知序却被送去了楼上,还有护士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念没乘电梯,跑着上了楼。

很容易就找到了病房,李明远在门?口等待。

“我二哥他怎么样了?”

沈念话里还有些喘。

李明远叹了口气,“小姐,您还是进去看看先生吧。”

心脏逐渐下沉,沈念几乎不敢推开那扇门?。

生怕进去等待自己的,是一生都不想回?忆的噩耗。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知序。

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呼吸仪挡住了他挺拔的鼻梁,那双往日里,清冷又?勾人的眼紧紧闭着。

唇色发白,毫无?生气。

还没走到病床前,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视线被模糊,沈念一边擦着眼泪,磕磕绊绊地?去靠近沈知序,他的手冰冰凉凉,躺在病床上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你赶紧醒过来啊,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再?也不逃避了,告诉爸爸妈妈,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沈念趴在病床边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哥,你赶紧醒过来好不好,你说过一直陪我,要一直理我,怎么说话一点也不算数,呜呜呜...”

“真的不逃避了?”

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在沈念震惊的眼神?里,动作缓慢地?将呼吸仪摘下。

然后拔掉了手背输液的针头。

“你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当真了,我刚才真的以为你要死了。”

似乎爱情总有种魔力,沈念现在心中竟然一点也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全?是沈知序‘死而复生’的激动和开心。

只?是埋怨着埋怨着,像是发泄情绪一样,沈念挥手在他身上打了好几下。

“你个混蛋,坏男人,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真的以为你要死了!”

“嘶...”

沈知序蹙了下眉。

沈念瞬间?止了泪,朦胧的泪眼看着沈知序,“二哥,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这时,病房门?推开,医生从外面进来。

来人是蒋正安的二叔,从小看着他们?长大。

走到床前,将床板升起。

象征性地?给沈知序检查了下,“检查结果出来了,手臂轻微擦伤,其?余没什么大碍,没什么事可以出院了,医院资源也挺紧张的。”

沈念:“???”

握着沈知序的手伸出,使劲挠了挠他的掌心,意思很明显,等会?蒋伯伯走了,要找他算账。

沈知序轻咳一声,“蒋二叔,资源再?紧张,我现在也还是病人。”

蒋二叔看看沈知序,又?看看满脸泪痕的沈念。

沉吟片刻,“住两?天也行,你那体检是不是很久没做了,正好趁着这两?天做了去。幸好这次你反应及时,那辆大货车从车尾擦过去。要是像上次,你这手,说不定就废了。”

“上次?什么意思?蒋伯伯,我二哥他...”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底升起,沈念有些不敢想,试探地?问,“他之前还出过车祸吗?”

蒋二叔纳闷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沈念扁扁嘴,声线有些急,看着又?想哭。

似是察觉出来什么,蒋二叔收了手中的查房本,看向沈知序,“你和她说吧,别吵架,我出去了,还有病人要检查。”

...

病房内恢复安静。

沈知序无?奈地?看着沈念,修长的手指抬起,一点点将她眼尾残存的泪水抹去,“哭什么?”

“你什么时候出的车祸,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的手,为什么蒋伯伯会?那样说?”

女孩声音哽咽,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沈知序之前是斯诺克的专业选手,手对职业运动员来说有多?重?要,他应该比她更清楚。

越是这么想着越难受,“二哥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好吗。”

“很久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很久是多?久?”沈念心思一向玲珑,稍微一想便反应过来。

“是我离开京北去往南城那天吗?”

沈知序没作声,他什么都不说,她却明白了一切。

刚下去的泪水又?涌上来,沈念心疼地?看着沈知序,“对不起,二哥,我不知道你出车祸了,如果我知道,我当时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或许,他们?不会?错过那么久。

“现在知道也不晚。”他握上她手腕,“所以凝凝,”

沈知序叹了口气,“你到底知不知道,不是因为什么你十八岁醉酒的那个吻,也不是因为什么利用和勾引。你眼前的男人,你十一岁开始或真心或假意,叫到现在的二哥,其?实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

“那天晚上的话,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所以现在,你还准备继续逃避吗?”

喜欢她很久很久。

久到他早就忘记,是喜欢了她四年,还是五年。

甚至是从认识她开始算的十一年?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眼泪扑簌着掉下来,根本止不住。

沈念开口带着哭腔,“我知道了,二哥,我现在都知道了。”

其?实她从来都不需要讨好他,勾引他。

那张她出生那天的旧报纸,洗去了他们?之间?,所有针锋相对的过往。

连带着那些酸酸涩涩的,所有带着试探与猜测的相处。

只?要她需要,沈知序一直在。

从前迫于世俗,迫于她父亲的事,他宁愿以兄长的身份守护。

可是一看到她,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自以为可以很好地?克制的欲望与爱意,几乎瞬间?土崩瓦解。

高岭之上洁白的雪跌落尘泥。

却又?甘之如饴。

他对她的爱,开始得比她早。

他给她的爱,远比她想象的深沉辽阔。

窗外四月的天,蓝天白云,清风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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