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涪王赵光美要把招降伪汉“金刀令公”刘继业的功劳让给三哥开封府尹赵光义。这对赵光义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但怕这是赵光美给自己下的圈套,又一想他府中谋臣除了“土尨”樊雍,大都是一些尸位素餐之辈,据自己安插在涪王府的卧底早有密报“土尨”樊雍身体不适留在京都汴梁,没有随行;就算樊雍神机妙算,也算不出千里之外的麟府随时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与樊雍有书信往来商议麟府随时发生的事情,书信一来一往,什么妙计都不赶趟。
赵光美见他犹豫不决,道:“三哥说心里话,到嘴边的肥肉谁想让出去!这是四弟嘴小吃不下去。你想,四弟我拿着刘继业先父的书信去伪汉招降他,恐怕还没见到他,就被伪汉将士拿住献给伪汉的皇上了。常言道出门问路入乡问俗,就是有刘继业先父的书信,也少不得一位中间人从中联络,这从中联络之人非刘继业的亲弟弟火山王杨崇训不可!可是四弟和杨崇训前番闹得简直势同水火,他怎么可能相助于我!三哥你就不同了,他带你若上宾,你找他,他哪有不助你之理!”瞅瞅沉思不语的他,静了一会儿“如果三哥无意建此功劳,四弟也无能为力,就算了。四弟临行前曾给皇上二哥有言在先,招降不了刘继业也不要降罪于四弟,二哥应允了。”最后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
赵光义反复思考着,他所言前因后果也是顺理成章。思虑已定,道:“那,三哥我就试试。”
赵光美道:“不成功,二哥也不会怪罪。成功了,也叫那些开国的文臣武将休要再居功自傲、倚老卖老,看看我大宋宗御弟也亚于他们!”说罢从怀里取出三封书信“这两封是杨信、杨羙写给刘继业的,这一封是二哥的御笔亲书给刘继业的。三哥收好。”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赵光义接过来,一封一封展开细细阅览。赵光美见他接了招降刘继业的差事,道:“三哥,祝你马到成功!四弟告辞了!”赵光义将他送出门外,回房盘算着关于招降刘继业的具体事宜。
赵光美从赵光义驿馆客房出来,去火山王府见火山王杨崇训言说要到麟州各地微服私访巡察民情。杨崇训应允,要给他派遣军卒护驾,被他谢绝。赵光美带着“玉毒蛇”燕风、王府翊善阎怀忠、王府虞候王继珣、“金头白猿”王戬;“病存孝”范腾虎、武将亲卫武状元“赛张辽”乔琏、武进士“天目将”阎觅、“小仁贵”赵琼等二十几个王府随从,急匆匆赶往佘家集。
当日晚饭毕,火山王杨崇训听王府门官禀报南衙赵光义来访,把南衙迎到后堂,叙礼已毕,王府仆人献茶退去。杨崇训道:“近日小可一直在为受招安之事忙碌,南衙,小可怠慢了!请多多包涵!”
赵光义道:“节帅你我也是故交,不必客气!”杨崇训被大宋晋封王爵火山王是从一品,兼麟州节度使(节帅)是正三品,称呼杨崇训应该称最高的品级从一品的火山王,外人按礼制都应该称呼火山王、王爷,而赵光义称呼他正三品的“节帅”,看起来有些小看他,其实不然,虽然王爵、节帅都是世袭罔替,单凭一个王爵是没有任何实权的,没什么含金量,节帅才是货真价实的,拥有一方军政大权,这不是小看而是高看,但关系如果不是特别亲密,不能这样称呼的。
火山王杨崇训当然明白,他把自己当成挚友,很是欣慰。道:“南衙远离京都赴麟州三岔镇,定是有要紧的差事要办吧?小可能为南衙做些什么,请直言。”
赵光义道:“小可没什么差事要办。只是旧病复发,京都的郎中又都医治不好,向官家告假,出京寻访名医便去了三岔镇。怎奈都是小可的属下道听途说,三岔镇哪有什么名医。”
杨崇训道:“小可,这就吩咐属下为南衙寻访名医。”
赵光义急忙挥手,道:“不必不必。出京这些日子,虽然没寻到名医,身上的病也好了大半,你说奇不奇!”
杨崇训笑道:“好事好事!小可看南衙之病都是案牍劳形为国事所累,出来散散心,不愧为一剂良方。”
赵光义笑道道:“没想到节帅还是杏林高手!”
二人又寒暄一番。赵光义引入正题。道:“小可这个四弟赵光美就是不叫人省心!全赖节帅胸襟四海呀!他这又遇上难题了。官家密令他招安伪汉‘金刀令公’刘无敌刘继业,他救助于小可。”
杨崇训面带难色,寻思大宋官家要想招安自己兄长哥哥刘继业,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赵光义把赵光美给他的三封书信递给杨崇训。杨崇训展开细细观瞧,心想父亲杨信在世之时,自己年纪还小,几乎没见过父亲手迹,至于六叔杨羙的手迹更美见过,真伪难辨;至于大宋皇上写给刘继业的那封书信,没有必要怀疑。
赵光义道:“令先父、令六叔的书信交给了官家,官家转交给舍弟赵光美。”
杨崇训思索着:招安兄长的风险极高,如果真有父亲、六叔的亲笔书信,是可以试一试。这两封书信既然交给官家,绝不会有假,官家登基之前与父亲、六叔交情非浅;退一步讲,官家绝不会叫他的亲弟弟赵光美拿着两封假书信,去伪汉送死。道:“南衙是叫小可做一回联络人!”
赵光义道:“小可劳烦节帅了!”
杨崇训心想,这对自己确实是一道难题,兄长刘继业的脾气早有耳闻,对伪汉朝廷忠心不二;以前自己没有接受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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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招安,是自立为王的三不管,他还要极力避嫌,来往甚少;现在自己是他效忠伪汉朝廷的宿敌大宋的臣子,恐怕不会与自己见面,这招安他的联络人怎么做?把自己的顾虑给赵光义说出来。
赵光义疾首蹙额,沉思不语。
杨崇训见他满脸忧虑,寻思:当初要不是南衙出手相助,陷入七国九部十六胡之手的麟州,焉能失而复得!自己与麟州十万军民将无家可归。今日有求于我,焉能袖手旁观!再难也要相助。道:“南衙!你看这样如何?----------”
镇守北汉南屏关的“金刀无敌盖河东,金刀令公刘无敌”刘继业,听细作禀报麟府二州撑起了大宋的旗帜,很是为北汉担忧。北汉皇帝刘继元派来的监军张会,对他的监视更加严密,时不时对刘继业冷讥热嘲,处处打压。这日早上,南屏关帅府擂鼓聚将,帅堂上刘继业戎装袍甲,正襟危坐。帅案一侧坐着监军张会。南屏关都监潘伟、刘延平、刘延昭等将官戎装掼带,两厢垂手侍立。都监潘伟出列,道:“启禀令公!十六胡兵马又来袭扰我南屏关边界,前日末将领兵御敌,身中数枪,要不是末将武艺高强命都没了,还折损不少人马。今日禀请令公定夺。”说完归列。
刘继业攒眉蹙额,面沉似水,沉默无语。麟府二州撑起了大宋的旗帜没几日,十六胡兵马也来凑热闹,前日袭扰南屏关边界,刘令公闻报就要跨马提兵追杀胡人兵马。被监军张会叫住,道:“令公急匆匆去哪儿呀!令弟杨谕投了伪宋,你也坐不住了吧!呵呵!”一声冷笑。刘继业视精忠报国为生命对北汉朝廷效死输忠,张会说他反叛,比剜心还难受,气得虎目圆睁,须发倒竖,道:“你——你,休要血口喷人!”
张会道:“哦!息怒息怒,瞪这么大的眼睛干啥!怪吓人的。刘令公如果对我大汉没有二心,又何故这般激动,莫不是被本监军言中了!”
刘继业气冲牛斗,道:“张会!本帅要出关御敌,你却诬陷本帅投奔伪宋,岂有此理!”
张会道:“嘟!刘继业你是不是不打自招,本监军啥时候说你投奔伪宋了?”
刘继业道:“张会休要胡搅蛮缠!现在胡人犯境,你信不过本帅,你自去御敌。”
张会气焰嚣张,喝道:“反了反了!刘继业睁大你的牛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圣上钦点的监军张会,轮得到你调派吗!你好大的狗胆!竟然自比圣上,大逆不道!”
刘继业道:“张会休要断章取义,本帅只是与你商议咱俩谁去御敌,根本没有差遣你的意思。”
张会皮笑肉不笑“哏哏!就别狡辩了,越描越黑!”
刘继业道:“当下军情要紧,今日之事本帅不和你争辩,你我各自向圣上奏表,禀请圣断。”策马就要走。
张会道:“刘继业听好了!你出关投敌,休要踏进大汉疆界半步。”
刘继业甩蹬离鞍下了马,气得没有办法,道:“本帅要去御敌,你说本帅要反叛,你又不去提兵御敌。你是圣上钦点的监军,你说该怎么办?”
张会道:“刘继业亏你说的出口!什么‘金刀无敌盖河东,金刀令公刘继业’,不过是浪得虚名的酒囊饭袋!你是三军主帅,领兵打仗是你份内的事儿,你却一手甩给我这监军,传扬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刘继业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和他混不讲理的主儿争执下去,不但无果而终,还会越争执越僵。思来想去,差遣自己的两个儿子刘延平、刘延昭出关御敌,张会又会怀疑刘延平、刘延昭投敌,命令都监潘伟领五百军卒出关御敌。
这监军张会到底怀疑不怀疑刘继业反叛呢?说实话他还真没怀疑过。他心知肚明,此时刘继业真的要想反叛北汉易如反掌,根本用不着出这南屏关,就南屏关这些兵马,都不是刘继业父子及数百亲军的对手,他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南屏关,更可以把南屏关作为归顺大宋的进献之礼。张会明知如此,又为什么百般刁难刘继业呢?什么都不怪,只怪刘继业自己。金刀令公刘继业本事太大了,契丹大辽国、七国九部十六胡闻风而逃,呼他为“金刀无敌盖河东”。“河东”是什么地方?就是北汉国,刘继业是北汉的擎天博云柱架海紫金梁,没有刘无敌北汉国早就亡了。这对刘继业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对于主上,功高盖主,北汉皇帝不杀他已经是莫大的天恩了。对于同僚,树大招风,才高招妒,德高毁来,刘继业德才兼备,更是功略齐天,焉有好日子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北汉的朝内朝外文臣武将嫉贤妒能,个个眼睛都绿了,心想北汉就显你刘继业行,就显你刘继业能,行呀!你要鹤立鸡群,还真把俺们当成鸡了,行!俺们这些鸡可不是好惹的!群起而攻之,不愁啄死他!监军张会就是群鸡中的一员。身为武将的刘继业既忠又勇,肚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寻思为朝廷竭智尽忠,保社稷肝脑涂地,上不愧于天下不愧地。他哪里知道,自己早已是四面楚歌,危机四伏。他越是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宵衣旰食,危机越是一步步向他逼近。如果说他全然不知,也不如此,只要与鸡和光同尘,不作为,不会再招来众矢之的,但北汉国的灭亡近在咫尺,以天下为己任的他,不会选择与鸡同流合污的,只会忠不避危,只手补天。
都监潘伟前日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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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折将,今日胡人兵马又来犯境,向刘继业请示。刘继业心情郁闷,寻思:只有自己出关迎敌了,可是监军张会还会以自己反叛为名横加刁难。沉默片刻,看看张会。
张会冷视他,道:“你是主帅看本监军干啥?以前你不很会打仗的吗!听你兄弟杨谕投靠了伪宋,就心神不宁了。”
刘继业道:“张会!杨谕和我是亲兄弟不假,他现已归附了伪宋,与我大汉是敌国,杨谕是我公敌,刘继业绝不会以私废公。现在是商议军情,少要拿杨谕说事儿!”
张会轻藐一笑“呵呵!会不会以私废公,可不是靠两片嘴说说的事儿哟!不说了,说多了无益。本监军看你今天怎么调兵遣将御敌了。”
刘继业寻思御敌事大,不能和他纠结。道:“本帅率一百马军士卒出关御敌,其余将官把手南屏关。”
张会道:“人称你刘令公是啥!‘金刀无敌盖河东’,只要胡人看到你的大旗就逃得无影无踪了,用的着带这么多的军卒吗?本监军以为带上一二十步卒就够用了,也用不着从你那数百亲军中挑选,就从南屏关的步军中选一二十个就行了。”
刘继业的长子刘延平、六子刘延昭闻听大惊,心想这不是叫父亲送死吗!刘延昭急忙道:“监军!不可。叫我父帅领区区一二十人如何退敌?七国九部十六胡可是虎狼之师!这不是以孤羊投群狼吗!”
张会道:“六将你也太小看你父帅了吧!你父帅是什么人,‘金刀无敌盖河东’威震敌胆!区区一二十人步卒也只不过是壮壮声威而已!”
刘延昭道:“监军!我父帅勇武,七国九部闻之胆寒,不假。可是,英雄难敌四手,恶虎难架群狼。”
张会道:“猫怕狗,狗怕人,人怕人。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知道吧!七国九部十六胡总头领大可汗吐谷浑国大酋长慕容铣早被你父帅打服了,见到你父帅就是骨ruan肉酥,他那些虾兵鳖将更是魂飞魄散。你还担心啥!”
张会所言不假。吐谷浑国大酋长慕容铣,一统六国:党项国、党羌国、于田国、回鹘国、突厥国、吐蕃国,九部是:发羌、东羌、牢羌、蹄羌、参狼羌、青堂羌、白氐羌、青氐羌、盘头羌、白兰羌,被七国九部推为大可汗。当年大可汗慕容铣与金刀令公刘继业交战,被刘继业打下坐骑,本想结果了他的性命,一想不行,慕容铣一死,七国九部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化整为零,十几股胡人不断袭扰北汉西垂,轻刀快马,来去无踪,你领兵打他,他逃之夭夭,你收兵,他卷土重来,北汉西垂将永无宁日。降人必降心,攻心为上,降服了大可汗慕容铣就等于降服了七国九部十六胡,于是刘继业饶他不死,令他发下毒誓“永不进犯河东”,慕容铣为了活命安敢不从,从那以后七国九部十六胡还真没有进犯过北汉边庭。一听说七国九部又来进犯,刘继业正想好好教训教训慕容铣,怎奈监军张会破裤子缠腿,进退两难。这回见张会松了口,虽然军卒少了点又都是步军,也不妨,道:“刘延昭不必多言!慕容铣泼贼背信弃义,只要他赶来,本帅定叫他有来无回!”
刘延昭还是不放心,对张会,道:“监军大人!您说‘一二十人步卒不过壮壮声威’,再加我一个也无妨,末将愿意跟父帅随行。”
刘延平道:“监军大人!末将愿意跟父帅随行。”
张会心想:你刘继业艺高人胆大,就算你浑身是铁能捻几颗钉,若中了七国九部大军埋伏,离阎王爷的门槛就不远了!加上你的两个儿子也是白给。不过以防狗急跳墙,逼急了叛汉投宋,还是把他长子刘延平留下。一笑“哈哈!区区七国九部胡人,尔等兄弟如临大敌,至于吗!刘延昭随行,刘延平就免了吧!”
刘继业不想再和张会啰嗦,带领六郎刘延昭,点齐南屏关的二十个步卒,出了关直奔胡人袭扰的村镇而去。约莫半个时辰,进了吴家村,村民见是刘家父子的人马,纷纷上前哭诉。刘继业一听,得知这两次胡人袭扰并没有杀人放火,只是抢了一些财物,还很悠闲,这时好像正在村子东南五里外的二虎山下分钱分物呢!这帮胡人太张狂了,简直是在示威,率领军卒直奔二虎山,不多时来到二虎山下,远远望见十几个身着胡服的军卒坐在山道边歇息。刘继业大喝:“番奴!犯我疆界,快来受死!”舞刀纵马飞奔。十几个胡兵见状,顾不得满的财物,翻身上马,沿着山道打马奔逃。刘继业紧追不舍,寻思:抓住一个活口,令他回去向大可汗慕容铣禀报,出尔反尔,是何道理?转过几道山梁,前面是一片开阔之地,十几个胡兵勒马停下,从胡兵身后闪出一员番将,跨马横枪。这番将面似紫金,一对虎目,一脸卷毛胡须。刘继业打马近前勒住坐骑,觉得这员番将好生面熟,一时想不起来,道:“番奴!好大的胆子犯我疆界,找死不成!是奉慕容铣之命吗?”番将道:“慕容铣算什么东西!我是受‘一枪擎天病杨衮’火山王杨信之命,前来会你。”
刘继业愕然,寻思:这番将怎么一点也不敬他们的大可汗慕容铣?火山王杨信是自己的父亲过世多年,他怎么会奉先父之命呢?喝道:“番奴你是什么人?先父的名讳是这猪狗叫的吗!”
番将道:“我着实不敢这样称呼他老人家的名讳,只是怕你听不明白。”一把搂掉脸上的卷毛胡须“你看我是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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