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一边教姥儿识字,一边给方荻花安排个体检,顺便复查一下眼睛,重点检查一下腰腿等。
体力劳动者到了一定年纪基本都会腰疼腿疼,坐骨神经、腰椎间盘等都容易有问题,早发现早治疗,没病也可以预防。
方荻花给老太太花钱不打磕绊,给自己就舍不得。
林姝“娘,你和爹以后要跟着我们这房过的,肯定得听我的安排。”
方荻花犹豫了一下,三儿媳以后肯定得跟着三儿进城,家里还有制香厂啥的一摊子事儿,她走不开,主要是现在还干得动就不能闲着让儿子养老。
她道“也不是非得跟着你们。”
林姝“那你得问问盼盼和甜甜。”
她顾自给方荻花安排上,“娘,咱是陆绍棠的家属,看病比别人便宜不少呢,你不去咱就亏了。”
方荻花“这好事儿那你也顺便查查。”
林姝“我约了妇科和乳腺检查。”
作为军属在解放军医院看病便宜就和工人在自己工厂的卫生院看病便宜一样,都是内部福利。
过了两天庞大夫回来,盛大夫立刻联系给方姥娘施针,整个手术包括消毒不到半小时就完成。
手术后没多久,老太太就能视物,可她瞅着眼前模模糊糊一片怎么更看不清了呢
哎呀,不是手术完蛋把我老婆子给治瞎了吧
虽然看不清她也不说,怕闺女难受。
方荻花“咋样好点没”
方姥娘猛点头,“好,好着呢”
方荻花嗤了一声,把饭盒端到她跟前,“能看清什么饭不”
方姥娘瞅着模模糊糊的一坨,就猜道“面条嘛,我还能不认识”
林姝笑起来,拿出小陈护士送过来的高度远视镜给她戴上,“姥儿,你再看呢”
方姥娘唬得“啊哟”一声,“咋这么清楚呢吓人”
她瞅着林姝那张明艳妩媚的脸庞,嗯,绍棠媳妇儿真俊,比结婚那时候瞅着还俊呢。
以前她眼前像是蒙着一层纱,雾蒙蒙的看不清,这会儿大雾被风吹散是的瞅着格外清亮。
哎呀,老了老了,还混上个文化人的眼镜戴戴。
方姥娘对着窗玻璃上的影子笑得合不拢嘴。
林姝把米饭跟红烧肉端给她,“姥儿,吃饭吧。”
方姥娘“哎呀,这是大米饭呀,咱家里可没吃过大米饭,这太贵了吧”
林姝“不贵的,大米产量比小麦高,在南方大米很便宜的,省城这里水路铁路都发达,大米便宜呢。”
方姥娘一听便宜就乐了,看闺女和林姝都有这才放心吃起来。
她还想把自己的肉拨给林姝和方荻花吃。
方荻花“各人吃各人的。”
林姝笑着把自己的肥肉和姥娘的瘦肉换过来,老太太没牙吃不了瘦肉。
晚上
林姝点了蚊香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人拽自己压着的被单子。
夏日天热,她盖不住就缠在腿上夹着。
她倒是没害怕,住在解放军医院呢,能有什么坏人
果然,耳边响起方姥娘的嘟囔声,“年轻人就是贪凉,这肚子都露着,着了风不得肚子疼拉肚子”
她自己心里嘟囔却不知道已经说出声来。
林姝配合地抬了抬腿,让她把被单子拽出来盖在身上。
方姥娘给林姝盖完又去看方荻花。
方荻花年纪也大了,觉轻,又是来陪床的自然睡得不沉,自打老太太下楼踢踢踏踏她就被吵醒了。
她装睡,没管,借着外面灯光看着老太太在病房里转悠。
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很多自己以为忘记的事儿。
白天娘打了她,晚上又坐在炕上端着煤油灯偷偷看她被打的地方,有时候是被笤帚抽了屁股,有时候是后背。
娘当时年轻,力气也大,气急之下打得自然狠。
看到她被打的地方娘又偷偷哭,嘴里嘟囔着再也不打她了,再也不打孩子了。
方荻花那时候就忍不住也哭。
可等娘生气了依然照打不误,而且手下也从不留情。
她就想不通,越想越难受,娘要是对她不好,为什么还心疼她要是心疼她,为什么还那么打她
后来她发现每每奶闹了事儿娘的坏脾气就格外大,不管她有错没错基本都会挨打。
她更加不懂,为什么奶犯错最后挨打的是她
是娘想打奶不敢,就拿她撒气吗
自从她开始恨自己的娘。
等她出嫁以后和瞎眼老婆婆相处久了也慢慢明白过来,小时候奶生病老糊涂了,里里外外都是娘一个人伺候,从早到晚没人帮衬她,她连歇都不敢歇歇。
甚至晚上她也不敢放松,因为奶随时可能发病跑出去发疯跳河、放火取暖烧房子,不一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三年、五年
当一件没有希望的事儿压在一个人身上,让她像两头烧的蜡烛一样熬日子,她怎么可能不绝望。
她肯定会发疯的。
老婆婆说“你娘那是又累又苦,没个盼头儿心里魔怔了,上来脾气根本分不清是孩子还是仇人,哎,就是苦了丫头你。你也别总记着怨恨什么,再怨恨你也不能变到小时候去,你也不能打回骂回自己亲娘,看到她受苦你也还是心疼的”。
是的,看到老娘七老八十瘦得可怜还给哥哥嫂子们干活儿,她心疼。
但是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干的事儿,不要随便干涉别人。
就好像闺女不听她的,非要嫁给许诗华受苦受气她也不能多管。
老娘给哥哥们干活儿,她也不多管,即便心疼也忍着,不去看不多想。
想明白,她就再也不怪谁了。
实她早就不怪老娘了,只是自小养成个不亲近人的性子,对谁都不会甜言蜜语,说不出热乎乎亲热热的话来。
她不善于表达感情,和儿子闺女们也如此,只要他们各自都好就行,她不需要和谁特别亲近。
可现在她突然想让老娘留在自己身边,不管是为了老娘还是为了自己,把老太太留在身边,过去那些痛苦、怨怼、不满就会慢慢地一点点被抚平。
好像被暴风雨吹倒的庄稼,看着一塌糊涂,随着大雨过去秋天到来,庄稼还是长成了。
虽然庄稼杆儿是弯的、矮的,却依然开花结果留下了种子。
以前她以为自己是被暴风雨吹倒的庄稼,现在觉得老娘才是被大雨狂风冰雹严冬糟蹋过的庄稼。
幸好老太太很坚强,即便经历过那么多磨难,她还活着,给儿女们重新亲近她的机会。
要是她早早地累死了,那即便自己想通了,想孝顺也没那个机会了。
那就会留下没有办法恢复的伤疤,心里总有个洞,是她想要却一直没有得到的母女感情。
方姥娘摸到闺女床边,摸着方荻花头发湿漉漉的,嘟囔道“打小儿就火力壮怕热,一把年纪还这样。”
她拿过蒲扇坐在床边开始给方荻花扇风。
方荻花不敢发出任何动静,鼻子堵塞就张开嘴巴呼吸,结果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姝醒过来,就发现方姥娘坐在病床上,正戴着眼镜神采奕奕地看识字画本呢。
都说老人觉少,年纪大了更睡不着,瞅瞅人家老太太,虽然觉少可人家质量高啊。
方姥娘拿着画本,踮着小脚跟林姝邀功,“我学会五个字了,没忘。”
林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夸道“姥儿,那你可太棒了记性真好只要你坚持认字按时吃药,就会和以前似的记性更好。”
人是可以被洗脑的,能被往坏处洗脑就能被往好处洗脑,每天夸她记性好,她的记性就会越来越好。
果然方姥娘倍有成就感,也觉得自己好像脑袋清醒很多,没以前那么昏沉沉的,也不像以前那么健忘,昨天学的字现在还认识呢。
嗯,那得按时吃药,坚持认字。
三人又多住了两天,方荻花和林姝的体检结果出来都没有大问题,方荻花要注意避免过度搬运重物,因为腰椎有一定程度磨损。
等给方姥娘配上假牙和盒式助听器,她们就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属院。
“林姝”门外有个女人叫她。
林姝正在装自己的牙刷牙膏,闻言扭头看向门口,“哪位”
门口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她双手插在大褂衣兜里,模样娟秀神情却很冷傲,眼神不善地盯着林姝。
林姝有些纳闷,不认识,怎么还对她有敌意呢
这几天她在病房里老实呆着教姥儿识字,可没功夫出去得罪人。
上一次林母和方荻花住院,她们还住多人病房,这一次陈
燕明直接给安排单人病房。
除了盛大夫和陈护士等跟她们检查有关的人,林姝都没额外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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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盼盼那个小社牛在身边,林姝的社交并不广泛,毕竟她前世就信奉无效社交不如休息,朋友在精不在多,宁愿用空余时间看书做衣服也不愿意出去参加没意义的社交。
这一次住院就更是如此,没什么额外交际。
这个凶巴巴的护士什么意思
那人却认认真真地盯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仿佛一台人形ct机一样让人不舒服。
那漂亮护士盯着林姝足足看了两分钟,最后撇嘴,轻嗤一声,嘟囔道“不过如此。”
说完转身蹬蹬走了。
林姝莫名其妙,这人有病吧。
方荻花“谁呀咋不进来说话”
林姝“不认识,不知道什么人,凶巴巴地瞪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方荻花“甭搭理她。”
方荻花把东西都打包好,她拎着,让林姝背着自己书包扶着姥儿就行。
这边门口就有公交车,还有人力三轮和柴油蹦蹦,她们也不麻烦陈燕明,决定三人坐蹦蹦回去。
知道她们要出院,盛大夫和小陈护士一起赶过来送她们。
经过几天相处,他们已经很熟悉,尤其年轻爱美的小陈护士,已经知道林姝给文工团做衣服,也定了一套夏装,林姝给设计的衬衣配裙装阔腿裤。
“嫂子,咋不给陈局打电话呢让其他人来接你们也行呀。”
林姝“他们都忙,不麻烦”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上来,竟然是陆绍棠。
她不由得笑道“哎呀,陆局来了,我们也没跟他说呀。”
小陈笑道“嫂子,这就叫心有灵犀啦。”
陆绍棠今儿刚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陈燕明出外勤了,但是听留守的队员说嫂子带着婆婆和姥儿来住院,他就赶紧过来看看。
没想到正好碰上她们出院。
他人高腿长,不几步就到了跟前,大手在林姝腰上揽了一下,“这就要出院”
他又跟方荻花和姥儿打招呼。
他寻思姥儿耳背,习惯性提高音量,却惹得老太太瞪大眼珠子,连连摆手,“绍棠呀,小点声,你姥儿我不聋啦。”
这时候助听器没那么先进,盒式,耳机戴在耳朵里,声音太大电流滋滋刺激耳朵会吓一跳。
陆绍棠看到老太太腰上挎着个崭新的助听器,跟挎着炸药包一样时刻用手捂着一副生怕被人抢去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他蹲下,示意背着老太太下楼。
方姥娘却不肯,“我腿脚利索着呢,不用人背。”
方荻花“你自己能下楼梯给你一跟头栽下去”
方姥娘便不说话了,乖乖爬到陆绍棠背上去。
陆绍棠跟盛大夫几人道谢、告辞,背着方姥
娘前头大步走着。
下到一楼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鞋跟敲地的蹬蹬声,很快前面走廊出现一道俏丽的身影,竟然是之前打量林姝的那个女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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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下意识挑了挑眉,哟呵,有情况呀
她偷眼打量陆绍棠,却见他目不斜视,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异样。
经过女护士的时候陆绍棠也没有任何停顿,背着方姥娘直接往外走,似乎不认识那个女护士。
林姝难道猜错了
她扭头瞥了女护士一眼,对方的眼神却黏在陆绍棠身上,眼神愤慨,一副要把陆绍棠身上盯出两个窟窿的架势。
林姝“啧”了一声,打断了女护士愤怒的眼神。
女护士收回视线,恼怒被人打断,不耐烦地看向林姝,眼神凶巴巴的。
林姝也不客气地瞪回去,有毛病吧
女护士冷笑一声,双臂环胸看着林姝,眼神挑衅。
方荻花不乐意了,“这个闺女,你有事儿”
女护士立刻朝方荻花笑起来,“阿姨,没事儿,您一路走好。”
方荻花“你凶巴巴瞪我儿媳妇干嘛她得罪你了”
女护士依然笑得很和气,“啊,没有没有。”说着没有,却拿眼去看走在前面的陆绍棠。
陆绍棠见娘和媳妇儿没跟上来,就停下回头看过去。
以他敏锐的洞察力,之前自然感觉到路边女护士不善的目光,可他不认识又没觉察到敌意和危险自然不会搭理。
他的工作性质以及本能都让他奉行少管闲事的原则。
听娘这么说,他看向女护士,“这位同志,有什么问题”
女护士脸色一变,声音强硬道“陆绍棠,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认识我了”
陆绍棠微微蹙眉,“抱歉,不认识。”
女护士用力磕了一下脚后跟,“在首都军区大院儿,我们见过很多次,还一起在老莫儿吃过饭,在操场滑过冰,在”
陆绍棠眉头皱得更厉害,他是在老莫儿执行过任务,去冰场帮继伯母接过人,却不记得是这个女人。
陆绍棠记忆力好,但是为了更好的执行任务记住更多任务细节,他锻炼出一个独特的本领,用不到的信息会尽快封存,如果任务需要,那他就会重新联想起来。
女护士只是提醒地点,没有任务关键人物,那他是懒得提取信息的,就是没印象,不认识。
他看了媳妇儿一眼,倒不是担心林姝会误会他,而是不想让她们跟不认识的人浪费时间。
林姝接收到他的信号,就招呼方荻花赶紧走。
陆绍棠好不容易回家,他们却在这里跟个无关的人浪费时间,他会委屈的。
回到家属院儿,小庄已经帮忙从食堂打了饭回来,跑前跑后的忙活。
方姥娘因为装了一口洁白的假牙,原本干瘪的嘴巴又饱满起来,就逢人便笑,让人一下子就能看到她
崭新整齐的假牙。
除了假牙,她还戴了眼镜跟助听器呢,时不时拿手扶扶眼镜、摸摸助听器,原本皱纹纵横的老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每一条皱纹似乎都在用力地帮她证明。
陆绍棠去上班以后方姥娘在屋里坐不住,就让方荻花陪她下去溜达溜达,林姝又不让她干活儿,干呆着没意思。
之前一门心思要治病,没顾得上参观家属院儿,现在从医院回来身体好心情好,那不得好好参观参观
不参观她回家以后咋跟人显摆呀
村里人大部分连县城都没去过,她这都来省城了,回去不得狠狠地显摆显摆
原本觉得自己开始老糊涂,健忘、记性不好,这会儿吃了药还识字锻炼脑子,她就觉得脑子好使得很。
反正她能把来省城的点滴小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在医院的每一分钟,干啥、吃啥、什么想法儿,去检查怎么检查的、打针怎么打的、那些机器什么样儿,那她都记在脑子里了。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却还没糊涂,在家属院不需要跟人显摆医院啥样儿,人家都是城里人,谁不知道啊
她得跟人显摆自己闺女、外孙和媳妇孝顺,哎呀,那个孝顺呀。
这不,家属院也有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老头子,知道八号院儿过来一个快九十的老婆子,他们就拄着拐棍儿出来凑热闹。
当中还有前面住小楼儿的大领导家的老爷子老太太,平时没人玩儿,躁得慌,见到同龄人都愿意聊聊。
方姥娘虽然是个没文化的老太太却也不犯怵,居然和人家相谈甚欢。
方荻花是不咋爱和人闲聊的,在村里就是埋头干活儿,和人打交道都是有事说事儿,基本不闲磨牙,这会儿也坐在老太太旁边儿当隐形人。
人家问她两句,她能答就答,不能答就敷衍。
方姥娘立刻就会给闺女解围,“我这个小闺女啊,打小儿就知道埋头干活儿,不爱闲耍,现在一把年纪也闲不住,儿媳妇让下来溜达溜达,她也不肯。这要不是为了陪我这个老婆子,她还得在家里忙活呢。”
“哎呀,你们城里真好呀,在这里住着上上班就有吃有喝,也不用像俺们乡下人似的还得去打柴、搂草、推磨,刚为了张嘴就得忙活一天。”
几个老头子老婆子被她哄得嘎嘎笑,觉得和老太太说话好玩儿,知道抬人,不像那些没见识的就会臭显摆。
他们也都七老八十的自然不会从踩人里收获什么快乐了,大家一起轮流显摆、轮流抬人那比踩人要有意思,毕竟就这么几个老家伙了,能吃能睡儿孙孝顺就是最大的福气,其他还有啥好显摆的
“老嫂子,你是个有福气的啊,一把年纪还能享着外孙的福呢,你外孙是个有出息的,能干”
方姥娘听人家夸陆绍棠就高兴,又紧着把闺女、女婿和外孙媳妇等人也拿出来夸。
这时候关老太拄着棍儿蹭过来,好几次插不上话儿,她太跋扈这些老头子
老婆子都不爱搭理她。
她听了半晌儿,这居然是陆绍棠的老娘和姥娘
哼,因为林姝多管闲事害得老关家没脸,她崴了脚不说,孙子还被儿子打了好几顿,儿媳妇抱怨她把孩子惯坏了,儿子也不许她再维护孩子。
现在她宝贝孙子整天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哟。
儿子忙工作的时候就给孙子布置一堆作业任务,回来就检查,不合格就竹板子伺候。
只要儿子出差回来,她家就鸡飞狗跳,老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儿子哭得嗷嗷叫。
儿媳妇也越来越不爱回家,不是和儿子吵架,就是埋怨她这个婆婆没管好孩子,溺爱孩子,给孩子惯坏了。
瞅瞅,瞅瞅,这都是那个叫林姝的坏婆娘搞的
不只是她老关家,还有老黄家,自打被林姝搞了以后就没好日子过。
黄薇被调离原来的好工作,去了一个活儿重工资低的岗位,冬天冻得手脚生疮,夏天晒得头晕眼花。
她没有钱补贴娘家,爸妈抱怨,兄嫂也对她有意见,尤其她那个嫂子见面就挖苦,搞得黄薇抬不起头来。
说说,多大点事儿
硬是搞得他们两家家宅不宁的。
想到这些,关老太就越发看方姥娘和方荻花不顺眼,尤其方姥娘脸上那深邃的洋溢着幸福的褶子就越发刺眼。
她想让林姝家也家宅不宁,婆媳打架、儿孙不和
她凑上前,对方荻花笑道“大妹子,你这儿媳妇人还怪好的呢,你们这一趟去医院得花不少钱吧都是她掏的”
她这是试探方荻花。
家属院很多婆婆,尤其是乡下来的没啥心眼儿,只要和儿媳妇不和,别人递个话头她们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巴拉巴拉说个底朝天。
最后连儿媳妇自己不肯洗内裤,还得她这个婆婆给洗也说出来。
只要人家和她一起吐槽抱怨儿媳妇,她就觉得是好人,和人掏心掏肺,丝毫不顾及是不是和儿媳妇、儿子有恩怨的。
若是回头儿媳妇说她,她还要哭闹容不下她。
关老太希望方荻花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方荻花和林姝不和睦,那她这么一句话,就能引得方荻花抱怨连连。
来家属院住着、安排看病、花钱,那肯定都是陆绍棠出的吧起码出大头。
这是婆婆的娘,又不是自己亲娘,林姝怎么可能乐意
关老太等着方荻花说林姝不好,然后她好拉拢方荻花。
方荻花看了她一眼,没交谈的兴致,她本来就慢热,除了林母姜老太这样关系近的,其他人她真的很少闲聊。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关老太看她神情,判断方荻花肯定不高兴,这是对儿媳妇有意见
关老太立刻来了精神,叹了口气,“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这婆婆和儿媳妇是不好相处的。你们家儿媳妇还好吧,长得俊,看着温温柔柔的。”
快骂她
什么温温柔柔的啊,那是假的,实际刻薄又粗鲁,斤斤计较不孝顺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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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太竖起耳朵,等着听方荻花吐槽林姝。
方荻花却点点头,又嗯了一声,说起三儿媳她心情十分好,“我这么大年纪见过这些人,那是我三儿媳最俊了。”
美丑是各人感觉问题,她如此说是因为在她心里林姝最俊,至于别人觉得谁最俊跟她没关系。
关老太脸色都不好了,她不想听这个,她想听方荻花骂林姝
可方荻花看关老太那么热情,一个劲儿地说三儿媳好,还以为是杨淑敏、张娅以及幼儿园杜园长那种稀罕三儿媳妇的人呢。
林姝做好晚饭,出门喊婆婆和姥娘吃饭。
关老太听见林姝的声音,眼珠子一转,立刻对方荻花道“哎呀,大妹子,我脚崴了,你扶扶我。”
她示威一样看了林姝一眼,一把抱住方荻花的胳膊,“大妹子你是好人。”
林姝到了跟前儿,诧异地看着婆婆和关老太,倒是也没说什么。
毕竟她针对的是黄薇乱说话,关泽欺负小朋友家里不管,又不是要和关家交恶或者跟关老太做对。
只是看关老太那么难缠的人竟然跟婆婆关系挺好的样子,她还挺佩服方荻花的呢,婆婆就是厉害,走到哪里镇到哪里,连关老太这种刻薄老太太都降住了。
关老太有心挑拨林姝和婆婆的关系,自然卯着劲儿演戏。
方荻花虽然觉得这老婆子过分热情,却也没多想,真给她送家去。
到了家里,关老太请方荻花坐,还想留人吃饭呢。
方荻花自然不肯,转身就走了。
回到家林姝已经摆好饭,陆绍棠也回来,正等她呢。
吃饭的时候林姝试探道“娘,你和关老太处得挺好”
方荻花“刚认识,我以为她和你关系挺好呢,一门儿夸你性格好,长得俊,会办事儿。”
关老太的本意是想说林姝性格差,不会办事,得罪人,让方荻花上心回头好教训儿媳妇。
林姝略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关老太那人是不可能真心实意和婆婆说自己好的。
听杨淑敏几个的意思,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关老太时常跟人抱怨林姝多管闲事,得理不饶人,搞得她孙子受罪。
不过林姝也没说啥,又不是大不了的事儿,不需要让婆婆犯嘀咕。
吃过晚饭,陆绍棠想安排娘和姥儿去看电影,俩人自然不肯。
方姥娘拿着手电筒,对方荻花道“花儿,你看这城里人真不知道好东西,那么多知了叫唤他们晚上都不去找知了猴的。走,咱俩顺着路边照照,能摸不少知了猴儿。”
方荻花“你大年纪的,一双小脚,折腾啥呢”
她想自己去找。
方姥娘“院儿里不是有自行车嘛,孩子们不骑,你推着我就行。”
然后一个老太太驮着一个更老的老
太太真就出去找知了猴儿了。
方姥娘“花儿,你小时候娘就想领着你去找知了猴儿来着,这么多年,可算让咱们找上一回,咱多找点明儿炸一大盆。”
方荻花“嗯。”
方姥娘“花儿,你打小儿就心眼实在,埋头干活不会看人脸色,那时候我想打你三哥来着,你三哥跑得快,你傻乎乎倔倔的站那里不跑,我就打你了。”
她伸手摸摸方荻花的后背,“花儿,你还疼不”
方荻花沉默几秒才道“早就不疼了。你别提了。”
方姥娘“哎,你心眼儿实诚,那个关老婆子挑拨你和儿媳妇关系呢,你咋看不出来呢”
方荻花“啥人家不是一直夸三儿媳好”
方姥娘就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林姝和陆绍棠出去遛弯儿,跟了她们一段路,听着方姥娘嘀咕就觉得好玩儿。
陆绍棠余光瞥一眼过路人,夏日天长,这会儿虽然没了太阳,天光却还是亮着的。
他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往另一条小路去,
林姝小声对陆绍棠道“姥娘没的说错,娘可实在了,特别好相处。”
陆绍棠低声道“我也是,我和娘一样。”
林姝噗嗤一笑,“真会给自己贴金,你哪里实在了”
陆绍棠手上用力,把她拉得靠到他身上,“哪里都实在,不信你检查。”
林姝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那你给我说说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陆绍棠“哪个女人”
林姝瞪他,“医院。”
陆绍棠“不认识。”
林姝撇嘴,“都和人家去高档饭馆子吃饭还和人家滑冰”
陆绍棠扭头,认真地瞅着她,“你看我像舍得花大钱跟没关系的女人去高档饭馆子吃饭的人”
他打拿工资那天起,工资都寄回家的。
林姝“兴许你长得俊,人家请你呗。”
陆绍棠笑了笑,“我有那么闲”
林姝看他神情,知道他和人家真没关系,反而越发好奇,“那你说,她为啥认识你”
陆绍棠“我想想。”
要想起一个自己没印象的人,需要消耗精神,毕竟他需要从那人说的场景里搜寻相关信息。
对面走来几个人,林姝怕影响不好就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陆绍棠握得更紧。
陆绍棠“别打岔,我想呢。”
说着他还把林姝的手拉起来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对面几个年轻人立刻看过来,有人吹口哨起哄。
林姝就往陆绍棠的身影里躲了躲,丢人就让陆绍棠自己丢,走了两步,她听有人笑问“薛寒山,那俩谁呀,你认识吗”
薛寒山
这名字有点耳熟。
有段时间陆合欢挂在嘴边来着。
林姝扭头看过去,恰好几
个人也回头瞅她和陆绍棠。
当中一人个子瘦高,看着挺文气,视线正好和她对上,他朝她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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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这人也太轻佻了,他不会是薛寒山吧
陆合欢的那个笔友不是他吧
正胡思乱想呢,腰被陆绍棠强劲有力的大手揽住。
他垂眸看她,“想什么呢”
别以为他没留意,刚才她听见一个名字就立刻回头去看。
林姝不答反问“你想起来了吗”
陆绍棠不以为意道“想起来了,是继伯娘侄女的一个朋友。以前我在首都的时候大伯总叫我去家里吃饭,继伯娘会让我帮忙给人送东西、接接人什么的。”
林姝“让你帮忙送东西接人她自己不是有儿子吗听爹说和你一般大。”
林姝也是听陆老爹偶尔念叨起来,继伯母二婚带着一个儿子嫁给陆大伯的,那个儿子和陆绍棠一般大,后来又生了一女一儿,女儿20出头,儿子估计小两岁。
陆绍棠“嗯。”
林姝却微微蹙眉,对这个继伯母印象不好了。
听陆绍棠的意思继伯母让他送东西、接人的对象应该是她娘家侄女
他和那个侄女发生了什么让她朋友一脸怨气,还特意跑到她跟前甩脸子
她心里不爽,对那个女护士没感觉,反而拉着陆绍棠问继伯母侄女。
“她叫什么呀多大了好看吗”
“继伯母为什么让你去接她家里不是有勤务兵吗”
“你给她送什么了你和她出去下馆子吃饭带着她去滑冰了”
“你是不是还和她看电影了”
“你俩”
林姝越问越不爽,情绪自己堆积最后都生气了,声音也大起来,“你俩是不是处过对象”
陆绍棠一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叭叭问一堆,最后一个问题直接给问懵了。
媳妇儿思维跨度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