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赶走了

这日吃过早饭家里电话响了,甜甜飞快地拿起来,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二姨夫的声音。

这种常打电话的线路,话务员都是直接插转的,不需要询问。

因为电话在陆家有分机,只要来电肯定就能接着,所以支书都不用单独留人在办公室接电话,他们照旧每天去巡视的。

而陆家的电话基本都是几个崽儿接的,为了接电话他们甚至还排班儿呢,轮流守着电话。

主要是刚装了电话稀罕,谁都想接一下,刚通电的时候甜甜和盼盼还轮流当过拉灯员呢。

姜卫东先跟孩子聊两句,“你们二姨想让你们过来,我明天去接你们呀?”

甜甜立刻道:“二姨夫,我爹在家呢,不用你来接的,明天让爹送我们过去就行。”

姜卫东一听也行,那他就等拿货的时候再去。

林姝问了问没特别的事儿就把电话挂了,这年头电话线路太少,说完正事儿就行,不需要闲聊,占着线别人就打不通。

她和孩子们商量,“明天早上娘和爹先过去,等二姨生了二姨夫来接你们和大姨、姥儿行吧?”

甜甜微微嘟起小嘴:“娘,我们也想第一时间看到二姨的宝宝啊。”

林姝笑道:“现在二姨家住不开,娘去帮他们归置归置,到时候弄俩房间让你们去住呀。”

她现在不能直接要求崽儿干啥,都得有个正当理由才行。guxu.org 时光小说网

几个孩子想了想,“好吧,关键是宝儿肯定要跟着姥儿去。”

二个孩子默认干啥都一起,不包括侯博侯莹,因为他们是大孩子,要读书的。

嗯,其实他们二个这会儿也读一年级了,但是他们去了几天发现一年级学的东西太简单,他们早就会,所以只要家里有事儿他们立刻请假,半点都没有上学最重要的感觉。

盼盼说了“读书很重要,但是读书不等于上学,读书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读,不需要非得在学校里”,主要学校上午上课下午还去劳动呢,反正就读半天,还不如他们自己学得多呢。

他们二个跟着林姝看起来整天玩闹,可其实已经学了很多知识点,反正甜甜盼盼算账比陆安几个快,陆平要不是当会计锻炼出来,还不如甜甜呢。

既然不会耽误读书学习,那他当然不介意请假去二姨家呀。

去二姨家看宝宝可比去学校重要多了呢。

以前林大姐是断然不许孩子旷课或者不上学的,但是自从发生公爹和侯建文被停职那一出之后,她的观念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前看重的现在无所谓了,以前不怎么看重的现在反而更在意。

只要孩子健康快乐,她觉得比什么都强。

而且下乡和二妹家住在一起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平和快乐,再也不会纠结别人说什么、攀比什么、吃喝穿要如何等。

她把做好的头花也都收起来,这些头花有的是林姝设计的,有的是她设计的,也有女孩子们根据自己想法做的

,五花八门的,但是戴在头上居然都好看。

大丫二丫现在到陆秀秀这里来做头花,俩女孩子都手脚麻利,也挺规矩的。

侯莹负责教她们。

二丫力气大,现在学着用细铁丝弯出各种形状,大丫则学着缠上碎布条或者彩色纱布,做成发夹或者头花都好看,尤其新娘头花卖得不错。

按照林姝设计的一整套红纱插花加上发夹等,有些人就买两支红花,五毛钱就够,要么插一串就一块到一块五,一整套则要二块钱。

主要消费者是城市居民,他们至少买一块五的,买二块的也有,乡下人要么不买,买也要五毛的。

结婚么总要花点的,即便觉得贵也会咬牙买的。

有些新娘子头花用完可以送人,不舍的送人就插在镜子上,每天看着都红艳艳的喜庆呢。

大丫二丫现在还是学徒阶段,一天来二个小时,管一顿饭,走时方荻花会让方姥娘多给她们一点吃食,不拘杂粮煎饼还是苞米面饼子,拿回去也能投喂妹妹们。

等她们熟练起来,林姝才会分工钱给她们。

头花这个营生林姝没跟大队分,支书自然也不会过问,他觉得就是女孩子玩的东西,也不费劳动力不给工分,大队自然不分钱。

实际做头花儿、发夹之类的小东西,还真不少赚呢。

最便宜的一个小发夹也要两分钱,成本连一分都没,多数都五分一个,另外一毛两毛二毛的也有。

本钱都很便宜,即便二毛一个的也是普通黑发夹加上碎布、纱以及铁丝,本钱不会超过六分。

当然关键是林姝能给卖出去,要是别人去卖,不管走街串巷还是去城里都没那么好卖。

毕竟不是谁都像盼盼那么社牛,随便啥都敢拿去卖钱还一点都不认生犯怵,大部分普通人是张不开嘴的。

去城里偷偷卖鸡蛋,一个有时候可以卖到八分,平时也七分一个,但是即便农闲社员们大部分也不会自己去卖。

人要做从没做过的事儿,迈出第一步很难。

进城就麻烦,万一碰到红袖箍又好吓人,挎着个篮子总觉得好像挎着个随时会炸的炸/药包,见了生人不敢抬头,被城里人打量自己就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敢开口叫卖啊。

反正一个村里顶多有那么二四个活泛的,其他人宁愿把东西给他们代卖,也不想自己去卖。

林姝收拾了两个提包,多带点糖、粮票、果酱、秋梨膏之类的,不管送人还是自用都好。

第二日一早还天蒙蒙亮呢,林姝就坐陆绍棠的车离开。

等崽儿们爬起来,发现爹娘早走啦!

不过他们也没啥,因为昨晚娘都和他们说好了,而且平时爹回家如果不休假的话也是这么早就走的,有时候他们都看不着人呢。

甜甜盼盼带着侯伟在胡同里和找过来的虎子几个玩游戏,小孩子可玩的游戏才多呢。

他们先玩过家家,你当爸爸我当妈妈,把哄

宝宝喂饭饭、打针针上课课这一套玩完,后面就开始抓特务、打混子,再后面就开始拉着爸爸叔叔们去结扎。

宋优苹从陆绍材家出来,瞅着胡同里几个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她笑道:“甜甜盼盼,你们爹娘一大早就走了,你们知道不?”

甜甜心眼少,她道:不知道啊,我们还睡得喷香呢。?_[(”

宋优苹就笑:“咋不带你们去呀,不会是不要你们了吧?”

甜甜:“我娘要去二姨家,才不是不要我们呢。”

她也不觉得宋优苹有什么不对,毕竟村里总有那嘴贱的喜欢用“你娘不要你了、你爹不要你了”之类的话来逗弄孩子,把孩子逗得哇哇哭很爽似的。

甜甜的想法是我才没有那么幼稚,我才不会哭呢。

那边当大夫负责给虎子几个结扎的盼盼听见不乐意了,他对宋优苹道:“宋阿姨,你爹娘不要你了吗?”

宋优苹皱眉,心里涌上一点恼火,“当然没有,你怎么这样说?”

盼盼麻溜地拿起小树枝顶替的手术刀,在虎子肚子上划一刀,又拿一片树叶迅速止血,对宋优苹道:“你看,你来我家见到好多次我爹娘,可我们一次也没见着你爹娘,他们要不是不要你,咋一次也不见呢?”

宋优苹气得脸色发青,小小孩子忒没礼貌,真讨厌!

她沉着脸,“盼盼,你这么没礼貌,你娘知道吗?”

盼盼:“宋阿姨,这叫没有礼貌呀?我还以为是有礼貌呢,要不你怎么一见面就说我爹娘不要我们了呢?”

宋优苹竟然被他堵得不知道说什么。

恰好严斌从院子里出来,他刚才去茅厕就在院墙里面把宋优苹和孩子们的话都听见了,他笑道:“宋干事,一早上就和小娃娃们打嘴架呢?”

宋优苹原本挺生气,看到严斌就把火气压下来,满脸堆笑,“你可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和小孩子打嘴架呢,我是和他们闹着玩儿呢,对吧,盼盼?”

侯伟瞅着他们,喊道:“要玩赶紧过来排队结扎,现在结扎还能领两块钱补贴,过期不候了呀。”

严斌赶紧投降,“我还没结婚呢,不能结扎。”

宋优苹朝他笑道:“严斌,你等会儿干嘛去?要不来制香厂看看吧?我帮你做两盒高档香,你寄回去给你家人当礼物。”

严斌有点心动,“会不会不大好,这可是大队副业,不能随便拿。”

也没多少钱,他可以花钱买。

宋优苹笑道:“我是公社副业监督干事呢,我能做主,我帮你做没事儿的。”

这时候陆金玲从院子里跑出来,瞅着严斌和宋优苹正在说笑,她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凑到严斌跟前,对他道:“严斌,不是说去知青点么,你怎么在这里闲聊呢?你要什么香?那是我二叔家的,我帮你拿。”

严斌略有点为难,“算了,不要了,你们别为我犯错误。”

他一副不想看俩女孩子为他较劲的样子,转身自己走了。

心里却无比受用得意。

他向来属于那种公孔雀类型,到了哪里就开始开屏,吸引异性,愿者上钩。

那基本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但凡和女的有什么猫腻都是对方勾引我。

即便他对林姝那种大美人犯花痴,也就是盯着犯花痴,并不会跑到她跟前献殷勤、暗搓搓勾搭之类的,若是对方的丈夫、男友表现出对他的敌意他还会非常警觉地退缩回去,用安全距离表示自己清清白白从无不轨意图。

他只需要在原地孔雀开屏,就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前赴后继的扑过来,所以他很享受这种虚荣感,一点都不会以身涉险。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要不是他主动的,即便两人偷情弄出什么不好的结果,姑也能给他摆平,女方也没脸诬赖他。

再者这种主动扑上来的女孩子会非常非常爱他,爱得死心塌地飞蛾扑火的那种,自然也不会想害他。

如今陆金玲、宋优苹还有知青点的两个漂亮女知青都对他流露出很明确的信号,但是他不主动、不拒绝,就静静地享受她们的投怀送抱,享受她们为他暗自较劲。

这让他非常有成就感,觉得自己非常帅气、年轻有为、魅力无边。

虽然不管是在首都军区大院儿、工人大院儿自己心仪的女生对他没意思,还是乡下如林姝那样的大美人对他也没感觉,他依然能从主动靠过来的女生身上找到优越感和自信,即便她们是冲着他“首都来的身份”靠过来的。

他享受这种被女孩子追捧、抢夺的成就感,即便表面一副你们别这样,我不想你们吵架△_[(”的姿态,心里却是爽爆的。

严斌走了,陆金玲却和宋优苹在胡同里横眉冷对。

陆金玲冷笑:“宋干事,以前我以为你很清高,不屑于搭理男人呢,怎么见到严斌就这么热情。”

宋优苹:“他让我帮忙,我总不好拒绝吧。”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起来。

甜甜和盼盼几个也不玩过家家了,都开始仰头瞅着她俩。

盼盼还小嘴巴一动一动飞快地跟着学习什么。

最后直到方荻花听见声音从家里出来看看什么事儿,宋优苹和陆金玲才互相阴阳两句然后各自分开。

待她们走后,盼盼纳闷道:“她俩为什么吵架?”

甜甜:“因为严斌和宋干事说话。”

盼盼:“说话有什么好生气的?”

侯伟:“肯定是因为严斌不想结扎!”

虎子:“对,二丫爹不结扎大家都笑话他,气得他去结扎了。”

宋优苹去了制香室,跟方荻花笑道:“大娘,我今天想体验一下高档香的做法,你给我推荐一下吧,茉莉香还有檀香是吧?”

方荻花:“宋干事,你歇着吧,那边有热乎乎酸甜的果茶,你去喝喝茶看看书听听收音机也行。”

让你做,二十支香得祸祸一百支的材料,就算可以回收也费时费力不是?

宋优苹却

一副诚心想帮忙的姿态,非要做。

方荻花脑子转了一下念头,可能宋优苹想要高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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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什么,即便高档香也没几个成本。

她道:“宋干事,你需要什么只管去那边拿,不用自己做。”

不知道她这个态度刺激了宋优苹还是怎么的,宋优苹脸色一变,委屈道:“大娘,你把我看成啥人了呀?我向来工作认真,可一点都没占过公家便宜。”

方荻花:嗯,没明着占,都是我们上赶着逼你拿的。

宋优苹每次来制香厂走的时候都得装一提包各种香,平时是卫生香,夏天就是蚊香,现在又想朝着高档香伸手。

高档香虽然成本也不高,但是原材料是从外地采购来的,数量有限,有时候那边不凑巧这里就得等。

高档香卖价高,但是大队抽成和普通卫生香一样,陆大哥愿意卖,方荻花也愿意做。

她自然不舍的给宋优苹一提包一提包那么带走。

以前她拿走卫生香和蚊香,一开始也就几把几把的,后来按提包拿走,一开始还说什么工作需要、检测等等,后来直接就是“我带回去有用,我带点儿香回去”。

单葡萄等人不敢阻拦她,毕竟她是公社干部。

方荻花也不好意思不让她拿,毕竟她是公社下来监督的干事,带点香回去也没什么,即便对方不主动拿,他们也会主动送上的。

就是这么一次一提包的拿,也实在是……有些不要脸。

原本方荻花还跟林姝说,这个宋优苹会不会是来偷学制香手艺,回头让他们大队也制香的,林姝说不会,即便会也不怕,毕竟制香本身就没什么难的,人家制香厂用机器制香效率很快,他们乡下无非就是靠廉价劳动力和廉价材料而已。

如果他们大队也做,那自己大队就改进品种,反正市场很大不会没生意做的。

结果宋优苹没偷学技术回去让大队制香,反而小家子的每次都拎一提包香回去。

林姝是无所谓的,觉得这都是损耗之内,但是方荻花这些过惯苦日子、精打细算的人不一样,他们觉得损耗只包括做坏的或者被雨淋之类的,不包括被人一直白拿。

老大开拓市场,送人样品也就是上百□□样,总不可能一提包白送人的。

真说起来除了宋优苹还真没人白拿他们的卫生香。

陆大哥平时给支书和大队长不少,让他们送给其他大队相熟的干部,结果他们抠抠搜搜的顶多送人家一大把,多了不肯送,反而是人家点着好回头又来买个百来包。

陆大哥也让他们给公社革委会送,争取让各办公室、干部干事家里都点上他们的卫生香。

结果除了一开始的一小包样品,剩下的秦主任都让财务付了钱,支书不要钱公社就用别的方式给了补贴。

其他人也有想要的,夏季潮湿发霉的时候家里点燃卫生香真的很有用,也暗示过支书。

支书也没抠搜,为了不让他们为难,不需要他

们付钱,就把一些略次品的白送他们,无非就是短一点或者粗细不一呗?

这样就不用他们付钱,也不会被秦主任说,大家都满意。

可是即便如此,那也给不了多少,毕竟这东西不能吃,只能用来点,囤多了也没用不是?

那这个宋优苹拿那么多就是去卖了。

一次两次还行,这都好几次了。

这一次方荻花不想松口,普通香你拿就拿了,高档香自己都不够卖的,哪有多余的给你拿?

若是以前陆家肯定忌惮公社干部,方荻花也不会随便得罪人,可现在二儿工作稳定,自家和大队关系铁还是先进家庭,一家子又是先进,她还真不怕一个宋优苹。

宋优苹这一次倒没想要一兜子高档香,就是想给严斌做几盒子拉倒,想着让他寄回首都顺便提她一嘴,她也能在他面前刷好感。

可她拿习惯了,方荻花又不知道她没真想拿,自然就婉拒。

婉拒对方还不消停,方荻花就直接道:“宋干事,你要拿就拿卫生香,高档香不行,产量低没有那么多。”

这话一出,宋优苹的脸瞬间涨成茄子皮。

很多事儿都是心照不宣的,大家心知肚明不用说出来,说出来就无异于明晃晃打脸了。

宋优苹非常气恼,声音都有些尖锐,“大娘,你、你啥意思?这是说我拿制香厂的东西?我可没有!”

方荻花看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也不想闹僵得罪人,便道:“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高档香材料不够了,要做也得过些日子。”

宋优苹冷笑,“我不过是看你们太忙,人手不够,想帮一把手,你们可倒好,不但不领情还挤兑我呢。”

看她不借坡下驴,反而还不依不饶,方荻花也不和她小年轻一般见识。

她忙着呢。

现在制香厂订单越来越多,原本请了单葡萄和顺妮儿过来顶替她,结果活儿太多她又在这里忙活上了。

单葡萄和顺妮儿过来问咋回事。

方荻花:“没什么,都干活儿去吧。”她又对陆二哥道:“老二,去给高档香的材料厂家打个电话,催催,让他们快点发货,咱断顿儿了。”

陆二哥应了一声就去打电话。

宋优苹那个气呀,感觉方荻花这是故意做戏给她看呢。

她很想甩手拂袖而去,只是又不想放弃和严斌接触的机会,毕竟她在乡下要想接触首都那边的人可不太有机会。

她的婚事和陆金玲一样,高不成低不就,主要是自己心比天高。

身在公社,按照正常的规律顶多嫁个公社男人,顶顶好的就是嫁到县里。

可县里那些没有出息的男人她也不要啊,自然想嫁个青年才俊,起码得王守科那样的是县委机关的干部、干事,再不济也得是工厂领导家的孩子。

只可惜她想得好,也物色了几个合适的对象,人家却……看不上她。

人家也想娶个对自己工作有助益

的对象不是?再不济也得是城里有工作的姑娘。

宋优苹是公社户口,进城也没那么容易,看她家里人脉也不可能给她活动进城。

没了城里的优秀对象,她就得和公社的相亲,去其他公社那等于抛弃自己的优势,自然不行。

即便是自己公社,她看上荆秘书,人家也没看上他。

荆秘书心气儿高着呢,秦主任摆明以后是要高升的,他给秦主任做秘书得心应手,秦主任肯定会带他走的。

而且荆秘书是颜控且喜欢温柔软和的女孩子,不喜欢宋优苹那种带刺儿的,再者大家都是体制圈儿里的,谁不知道谁啊?

没兴趣。

所以严斌的出现就像一个盼头儿,不仅是陆家庄大队女知青和陆金玲的盼头儿,也是宋优苹的盼头。

主要是严斌这货给身边很多女孩子一种“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的错觉,只要我努力一下他就是我的,结果有别的女孩子竞争,他又给人一种“他对我比对她们感兴趣一点”的错觉,自然就竞争越发激烈。

一方面想潇洒走人给方荻花脸色看,一方面又惦记严斌不能爽快走掉,所以宋优苹就很恼火。

接下来两天她开始有事没事找制香厂的茬儿,不限于:大娘,咱制香厂这个卫生不行啊。大娘,咱制香厂这个成本和收益账目对吗?账目给我看看吧。大娘,咱们都卖到那些厂里去?客户名单有吗?给我看看吧。

方荻花当然不会满足她,索性装聋,还大声喊让方姥娘把助听器给她用用,给宋优苹气够呛。

盼盼和甜甜几个在家里瞅着,又凑堆儿开始嘀咕了。

甜甜:“这个宋阿姨好讨厌,比金玲姑姑还讨厌。我要给秦伯伯打电话!”

金玲姑姑顶多嫉妒娘长得漂亮,不用下地干活白跟着爹享福,但是不会来家里捣乱。

这个宋阿姨竟然给奶奶捣乱!

哼!

秦主任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视察,自然常来陆家庄大队,跟陆家也非常熟悉,他还很喜欢甜甜几个,每次都给他们带把糖呢。

盼盼:“打电话不安全,会被她大伯听见的,她大伯在公社负责接电话。”

甜甜:“那怎么办?”

侯伟:“我们套她麻袋。”

盼盼:“小小年纪,别整天打打杀杀的,甜甜你画画,咱举报她。”

于是几个孩子开始画画告状了。

甜甜的简笔画非常生动,虽然寥寥几笔,却能让人看出人物神情,就把宋优苹那种故作的高傲用噘嘴扬下巴画出来。

重点画她每次装一大兜子卫生香回去!

还要画她跟奶奶吵架!找茬儿!

他们记性可好呢,宋优苹挑那些刺儿他们都记着。

甜甜动作可快呢,而且画画的时候从来不涂改,加上义愤填膺画得又快又好。

一边画还要一边写字解释说明。

最后还得强调这是密信,不可以告诉别人,更不

能告诉爷奶爹娘,免得大人觉得他们告密不好。

写好以后又拿了林姝的信封,把信纸折好装进去。

侯伟提醒要贴有票,盼盼却抠门儿舍不得,“咱自己送呗,要不就让周伟民送。”

最后他们决定让陆平哥哥帮忙送。

陆平现在每天去公社上学,傍晚回来去大队帮忙算账,可忙呢。

好不容易等陆平晚上回来,二小只就哒哒跑去找他,“哥哥,哥哥。”

听着二个孩子小鸟雀一样叫喳喳,陆平也不烦,反而挺高兴。

甜甜就把信给他,都糊口了,而且信封也写着秦主任亲启,后面括号加密,不许别人偷阅。

陆平好奇道:“你们写什么呢?”

盼盼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别让奶听见。”

他们不肯告诉陆平,就让他帮忙送信。

陆平有些为难,试图让他们明白秦主任是国家干部,不是普通的伯伯,不能随便通信,如果通信最好让大人知道什么内容。

甜甜理直气壮道:“秦伯伯上一次还跟我们说悄悄话,问我们大队的事儿呢,咋我们不可以给他写信?”

陆平就笑,“行,不过要是秦伯伯生气,或者你们惹了事儿被爷奶打屁股可不能说我没提醒你们呀?”

甜甜笑道:“爷爷奶奶不会打我的,顶多打盼盼。”

盼盼:“呃……”

侯伟:“哥,你放心吧,还有我呢。”

盼盼犹豫了一下,“大哥,你要是不帮,那我们让二哥和侯博哥送。”

陆平:“算了,我帮你们送。”

盼盼又让他保密。

陆平点头:“行,保密。”

以他对盼盼和甜甜的了解,他们不会做出格的事儿,即便写信也是好玩的内容,不至于调皮捣蛋。

秦主任自打来了奋斗公社,这几年也算成绩斐然。

主要是有个陆家庄大队,屡屡给他惊喜。

今年不少大队、生产队都安装那个水轮泵灌溉技术,大大提高灌溉效率,今年夏天种玉米、秋天种麦子有些缺水地块就获益了。

除此之外技术组还帮各大队因地制宜,发展合适的副业,不少大队都开始从陆家庄大队买红麻、黄麻种子来种,还有大队也开始从陆家庄大队买兔子养殖。

他们还改进了沤农家肥的方法,比从前能收获更多的基肥。

即便总体效益还不怎么显现,可社员们的生活是有改善的。

再者优生优育宣传也给了意外惊喜,超额完成任务,很让他在县里市里露脸。

他这阵子每天都忙着骑车去各大队、生产队巡查,今天终于可以歇歇。

他刚坐下端起罐头瓶做的大茶杯喝了口茉莉花茶,就看到荆秘书拿着封信过来。

他眼神示意什么东西。

荆秘书犹豫了一下,把信递给他,“主任,陆平送来一封信。”

秦主任常去陆家庄

当然知道陆平是谁,这可是陆家庄真正的大队会计。

公社会计开会现在都是他来,他爹整天不着家儿,据说已经扩展到外市去。

咱也不知道咋有这样出门子就如鱼得水的人。

秦主任放下茶杯,伸手接过来,却见荆秘书欲言又止,“怎么了?”

荆秘书:信也不是陆平写的,估计是甜甜和盼盼那俩孩子。”

他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是好玩儿还是啥,陆平也不知道,因为俩孩子不说,还在信封上印满了“密信”字样。

一看就是用橡皮刻的章。

秦主任拿在手里掂量一下,怪沉的呢,笑道:“这俩孩子天生招人稀罕,我瞅瞅他们给我写什么信呢。”

他撕开信封,拿出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显示一通彩虹屁,秦伯伯叫得欢儿,还夸他人高又帅,当领导又平易近人不拿架子不吓唬小孩子等等。

这个秦主任乐呵的,哈哈笑声不断,惹得旁边办公室的人都探头探脑问咋回事。

宋邦友:“主任这是得了啥好事儿呢?”

其他人摇头,都不知道。

他们就假装去上厕所、倒水,都站到走廊去瞅瞅。

屋里,秦主任继续看,彩虹屁过后就是简笔画了,画的是秦主任去乡下视察的事儿,把大队的重点项目都给画出来,每个人都画得栩栩如生。

虽然是简笔画,可他们把最显著特点画出来,所以秦主任一眼就认出哪个是支书哪个是大队长哪个是侯工等。

一开始他笑哈哈的,后来面色就渐渐凝重起来,甚至浓眉都拧起来。

这个小宋,不像话!

看完,孩子们还特意提醒呢“秦伯伯,你可不要告诉我爷奶爹娘呀,我们也知道告密不好,说不定会挨揍屁股呢,要是我们挨揍,您也会内疚不好意思的对不?所以,为了我们都好,您就不要告诉他们啦。”

秦主任对这俩孩子的稀罕就更上一层。

他还从来都没见过这样懂事又聪慧的小孩子呢,才多大?六岁还是七岁?

瞅瞅这画画的,还有这字写的,虽然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笔触,但是稚嫩中透着风骨,竟然隐然有自己风格呢。

稀罕完孩子秦主任就对宋优苹更有意见了。

一周后,姜卫东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恰好奋斗公社下了通知:撤销宋优苹公社副业监督干事的职务,让她停职反省,同时把拿走陆家庄卫生香的货款给补上,并且要交代卫生香的下落,否则还得按投机倒把处理。

宋优苹接到处分的时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忍不住冲着方荻花喊道:“方大娘,你这个人可真、真是阴险呀,表面豪爽背后告刁状!”

方荻花还对公社的处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对宋优苹的指责更是莫名其妙。

不过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宋优苹都不会信的。

宋优苹摔摔打打地收拾东西,气呼呼地骑车回公社了。

下来负责送处

分通知的是公社副民兵排长许建业,后屯人,林爱娣老公。

他朝方荻花笑了笑,“大娘,她这么刁难你,你该早点说的,要是和公社不好说你和我说呀,我指定帮你跟革委会说。”

方荻花:建业啊,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事儿压根就不是我跟公社说的,我这一天天在家干活儿,也没出门,今儿突然来这么个通知我还奇怪呢。∵∵[”

许建业原本以为是方荻花说的,可既然方荻花否认那就不是她。

别人不敢保证,方荻花却是大家共识的不扯谎,她这辈子就没必要撒谎,更大的事儿她都敢承认呢,只要她说不是就肯定不是。

许建业点点头,“大娘你放心,我去公社的时候会说一下的,这事儿不是你说的,他宋家要记恨你就是他们小心眼儿。”

待他们走了以后,方荻花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还跟陆二哥、姜卫东几个说呢,“秦主任这也太千里眼了吧?”

甜甜笑哈哈道:“这是明察秋毫!”

侯伟:“我知道,是火眼金睛!”

盼盼一点不担心露馅儿,因为陆平哥没告诉爷奶,秦伯伯也没说呢。

他们都是信守承诺的人!

姜卫东笑道:“这种情况指定是被人举报了。”

方荻花:“难不成是金玲那孩子帮忙举报的?”

瞎子也能看出来宋优苹和陆金玲为着严斌较劲呢。

保不齐陆金玲为了赶走宋优苹悄悄写举报信?

二小只仰头瞅着方荻花,哎,奶真善良,金玲姑也不知道宋优苹拿咱卫生香,也不知道你俩吵架啊?

除非你指使她,要不她那么笨咋可能想到这个?

不管宋优苹和她大伯怀疑是谁举报的,反正他们没敢对陆家庄撒气,因为秦主任亲自跟宋邦友谈过。

他顾念宋邦友年纪大还是给留脸面的,却也二令五申凡是下乡包队监督农事的公社干部,一律按照干部下乡蹲点的规矩来,不许吃拿卡要,不许徇私舞弊,更不许公报私仇等等。

这些就不是二小只能理解的啦,因为他们跟着姥儿、大姨坐着姜卫东的吉普车去轧钢厂去看宝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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