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亏疙瘩汤早就做出来,林姝还特意给他盛上面温乎乎的面汤,所以他虽然抓了一手却也没烫着。
不过他这么快的动作还是给大家伙儿吓了一跳。
林大姐笑道:“可真不白瞎他娘给起的这个名字。”
许小悠已经拿了手帕给快快擦手,一边擦一边板着脸教训他,“再抓小手都烫秃噜皮!”
快快吮着手指兴奋地盯着那碗面汤,还想吃。
陆老爹笑道:“小孩子都这样,大人注意些别让他够到危险的东西就行。”
他是赤脚大夫平时可没少给烫伤、割伤、砸伤之类的孩子看病。
乡下孩子都是粗放型管理,大人没时间一直盯着,即便老人看孩子也会因为做饭干活儿不能一直把孩子放在视线内。
家里有乖巧懂事女孩子的还好些,指派女孩子盯着弟弟妹妹一般不会出大问题,若是没人管,等孩子会爬会走的时候那真是没眼看。
就着快快的话题大家聊了半天。
第二天腊月十五,陆家决定杀年猪。
今年陆家庄有养猪场,一部分帮社员们交任务猪,一部分卖给轧钢厂等大单位,还有一部分麦收秋收的时候杀了给社员们补力气。
有这个养猪场,社员们都宽裕很多,过年杀年猪的人家自然也多。
腊月十五开始每天都有几l家要杀的,给邓大喇叭和虎子爹忙得不行。guxu.org 时光小说网
今年陆家的猪更加肥壮,杀完分块以后林姝就领着自家人分类处理。
猪皮用火燎过刮干净外面的脏东西和里面的肥肉,再开水烫洗几l遍,弄干净以后就可以熬煮猪皮汤,到时候把猪皮切丝放在肉汤里做猪皮冻。
林姝有自己的密制料包,做出来的猪皮冻香浓爽口,却没有腥臊味儿,大家都很爱吃。
今年自然又做了套肠,再加上猪头以及其他猪下水满满地煮一锅卤肉,香气四溢,惹得村里不少人家都跟着做卤肉。
他们虽然没有林姝那么好的调料包,可猪肉只要炖够火候儿,有葱姜八角之类的去腥提香就很好吃。
李婶儿去年就跟林姝学了套肠和卤肉的手艺,今年她帮陆大嫂几l个收拾的,林姝也分了她一些炖肉料。
用李婶儿家人的话说,这一次做的卤肉,直接吃香麻嘴了。
杀完年猪林大姐一家就要去农场跟侯父侯母过年。
两位老人家在干校农场那边因为有陆绍棠托人照顾,这两年过得还算轻松,毕竟侯建文也定期给他们汇钱和粮票,陆绍棠若是去那边出差也会给他们带些粮食之类的。
临走前自然要去一趟林家。
林母给他们收拾了好几l斤卤肉、套肠带上。
这是之前林姝教林大娘和周母的。
今年她们胆子大,让林跃林距堂兄弟俩悄悄收了一些猪下水做成卤肉来卖。
数量有限,他们都没用在乡下卖,而是送到林夏那边去。
电力部门的员工富裕,都不需要林夏宣传的那几l锅卤肉就被瓜分了。
他们自然也赚了一些钱,过年就越发宽裕。
要不是林母抢着给留下一些,那都不够卖的。
转眼小年前一天,虽然陆绍棠有假期,但是陆家却少了很多人。
甜甜和盼盼抄着手,站在院子里叹气。
“平时热热闹闹的,过年倒是冷清了呢?”
“大姨家去农场了,太姥儿和姐姐们也回方市了。”
“二姨他们也回去了。”
林夏已经放假,带着姜老太和绵绵过来住了一天,昨天刚被姜卫东给接回去。
他们走了,俩孩子就站在这里感慨万千。
盼盼:“我感觉有点寂寞。”
甜甜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寂寞,你这是舍不得他们,他们一走你就被闪到了,心里空落落的。”
盼盼:“还是你有文化,我只会说心里不得劲儿。”
其实陆家自己人也很多,但是平时人更多,这会儿少了八个人那自然就很明显。
正让陆绍棠帮忙磨豆浆的林姝看了看俩孩子,憋不住乐,“这俩孩子也不知道随谁,还伤春悲秋的呢。”
真是谁带的孩子像谁,打眼一瞅,那站立的姿势,那说话的神态,跟爷爷可像了。
陆老爹就念旧,老岳母走的时候他可舍不得,回屋还掉泪儿呢,倒让方荻花劝了他几l句。
陆绍棠一边磨豆浆,瞥了俩孩子一眼,刚想让俩孩子过来帮忙外面传来虎子几l个孩子的声音。
“盼盼,甜甜,我奶做了炸丸子,快来吃!”
“来啦来啦!”盼盼应了一声,拉着甜甜就飞奔出去。
半点不见刚才的感慨了。
林姝:“……”
家里这么多好吃的也挡不住孩子馋别人家的饭,总觉得别人家的饭更好吃似的。
这边磨好浆子,陆大嫂帮忙拎过去煮浆子,陆绍棠负责把小石磨冲洗干净。
林姝去调制点豆腐的卤水。
北方吃的基本都是用盐卤点的老豆腐,可以炖煮,也能做冻豆腐,还可以包豆腐饺子和包子,还可以炸豆腐丸子。
大家都爱吃,而且也有营养,林姝今年就决定多做一些。
正忙着甜甜哒哒飞奔回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爹、娘,打、打起来了!”
林姝赶紧拉着她的小手再缓走两步,免得岔气,“谁打起来了?”
甜甜大喘两口气道:“金玲姐和邱知青。”
林姝:“她俩打什么?”
甜甜乌黑的大眼里燃烧着八卦的火焰,“为了严斌呀!”
林姝:“……”
你多大呀,就这么爱吃瓜?再说,你小小孩子吃得懂吗?
她扭头看了看,这会儿制香厂还没放假,方荻花和陆二哥他们还在那里忙活,陆二嫂在家里养身体,陆老爹还在医务室。
她也没让陆绍棠过去,自己牵着甜甜的手去看怎么回事。
要说这个严斌那真是搅风搅雨的人物,一点都没有男德,自己跟只孔雀一样到处开屏,四处留情,用他首都知青且有大干部关系的背景招惹了不少女青年。
陆金玲是一个,宋优苹算一个,知青点那边还有一个漂亮的邱知青。
这是林姝知道的,不知道的估计还有呢,毕竟严斌那货又不是个老实的,听陆平说经常在公社看见他。
之前林姝跟陆老爹和支书说过,让他们留意一下严斌,别让他在陆家庄惹出乱子来。
支书和大队长盯着他呢,因为严斌总去知青点,他们也时不时就去知青点晃悠一圈,关心关心知青生活,顺便敲打一下男女知青让他们守点本分。
如果有两情相悦的那大队支持领证结婚,要是不肯结婚却整天眉来眼去的可不行。
现在已经74年初,这些知青下乡也好几l年,有男知青耐不住寂寞娶了乡下姑娘在大队扎根过日子,也有女知青和男知青两情相悦结婚的,但是女知青是不会和乡下青年结婚的。
迄今为止,一个都没有。
她们心心念念的是回城,有人走关系办理病退或者困退,还有人走关系回城招工,也有关系硬能被举荐读工农兵大学的,但是大部分没有关系只能在大队上工赚工分。
没有关系又想回城的女知青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城里人结婚,这样就能回去。
严斌虽然长得也没多出众,也没什么才华,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惹得不少女知青往他跟前凑。
大家都知道严斌的姑姑和姑父厉害,他顶多下乡一年就能回首都。
如果能和他结婚的话,那她们也就跟着回去了。
因此严斌真是个香饽饽。
邱知青是知青点最漂亮的女孩子,陆金玲也算俊俏姑娘,两人自打都对严斌产生了想法以后就势同水火。
以前还是言语上互相讥讽,没想到今儿直接动手挠了。
林姝和甜甜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被几l个体壮的妇女强行扯开。
邱知青和陆金玲两人都是头发凌乱、脸上带伤、双眼布满红血丝,看起来两人是真恨对方,全往头发和脸上招呼。
陆金玲:“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
邱知青毫不示弱:“你才是臭不要脸的贱货!”
以前邱知青害臊,被陆金玲挤兑几l句都不好意思回嘴,次数多了也就锻炼得脸皮厚口舌锋利起来,现在可以毫无负担地跟陆金玲对骂。
两人互骂了几l句,谁也没讨到好儿。
陆金玲仗着自己是本村的,抬手又要过去挠邱知青,却被几l个妇女拦下来。
陆金玲:“邱贱人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喊我娘来撕了你!”
邱知青:“陆贱人我等着你,来一个我撕一个,来两个我撕一双!”
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陆家庄大队支书和大队长很公正,从
来不会偏心本村人欺负知青。
之前村里有个男人看上某知青,伙同他娘整天去骚扰人家,被支书知道以后臭骂一顿,再看到男人去知青点就打断他的腿按流氓罪处置。
所以邱知青不怕。
盼盼几l个孩子看到林姝过来都跑到她身边。
这时候赵美凤也闻讯赶来,见自己闺女被薅掉一缕头发,脸上还被抓了三道血痕,当场就咆哮着上去撕打邱知青。
邱知青立刻躲了。
林姝:“行了,别闹腾了!”
赵美凤听见林姝的声音倒是没敢再继续撒泼儿,她大声道:“三弟妹呀,你瞅瞅金玲被她给挠的。”
林姝扭头看邱知青,她原本梳着两条小麻花辫儿,这会儿也凌乱不堪,头上也冒着血花,应该是有一缕头发被揪掉了,白皙的脸上也被挠了几l条印子,脖子上还有两条。
赵美凤瞅瞅闺女没吃亏,就不敢当着林姝的面撒泼儿。
其他妇女也纷纷道:“你俩为什么打架啊?”
个个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俩关系不亲密的女孩子打架基本就为那点事儿,不是男人就是名声。
大家也基本都听说严斌和她们的事儿,只是不知道细节,更不知道严斌到底和谁好,所以就无比八卦。
林姝也懒得在大街上问她们真相,年轻轻的大姑娘,说出去多丢人。
不过显然两人不在意,她们更在意谁赢了严斌。
林姝干脆让她们去大队办公室呆着,“一会儿支书回来处理。”
“绍棠媳妇儿,你去处理呗。”
“对呀对呀,我们都信服你,你去!”
现在林姝在陆家庄威信极高,妇女们基本都听她的,可林姝却不想承担妇女主任的职责。
出力不讨好,她才不管呢。
恰好支书骑车回来,听说俩姑娘打架给他气够呛,“大过年呢,抽什么风儿?”
他骑车去了大队办公室,一进院子就听见陆金玲母女俩在骂人,对方也见缝插针回骂。
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大过年的也不上工,这会儿也不组织扭秧歌踩高跷,他们没什么娱乐正无聊呢。
这会儿看到俩狗打架他们都能津津有味地看全程,更别说俩姑娘。
支书瞅了一眼围着看热闹的社员们,又看邱知青和陆金玲,没好气道:“姑娘家家的脸皮咋恁厚?”
有什么矛盾不能私下里解决,非得当街打架?
真是不够丢人的!
邱知青和陆金玲却不这么想,她们都觉得严斌对自己不一般,都觉得对方是第三者,为了逼迫对方放弃也是为了逼迫严斌做出明确选择,她们就豁出去了。
严斌一直和她们私下里暧昧,不肯公开承认喜欢谁,她们也深受煎熬。
不如逼着严斌做个选择。
可这会儿大庭广众之下,她们终归要脸,喏喏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美凤看闺女那惨样,扭头又骂邱知青:“你一个知青咋那么不要脸?严斌住在我家,是我们亲戚,他和我们金玲……”
不等她说完,邱知青抢着道:“严斌在跟我处对象!你们是亲戚也管不着他和我处对象吧?”
陆金玲:“你别做梦了,他可没承认和你处对象!”
支书扭头找人,气道:“严斌呢?赶紧给他喊来。”
有好事者就各处去找,有人去知青点,有人去陆绍材家,还有人去其他地方。
“公社,我头会儿看他搭车去公社了!”
“别是在公社还有相好的吧。”人群发出哄笑声。
陆金玲和邱知青气得脸色通红,纷纷呵斥乱说话的人。
林姝招呼孩子们回家吃豆花儿了。
点豆腐的时候舀出嫩嫩的豆腐花来,不管加上红糖吃甜口的还是加上咸菜吃咸口的,那都是美味呢。
盼盼看得意犹未尽并不想回家,却被林姝一手一个给牵回去了。
回到家林姝也没瞒着,把严斌陆金玲他们的事儿跟家里人说了。
陆大嫂:“大伯娘非要把严斌留下,也不知道图啥。”
林姝讥讽道:“她和严斌那么亲近不可能不知道严斌的脾性,这是打定主意自家侄子是男人不会吃亏罢了。”
严斌的外形很能迷惑人,一开始陆老爹还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呢,后来发现他和城里孩子一样娇气,偷懒不干活儿,再后来听说他和好几l个女青年黏黏糊糊,陆老爹对他的印象就很差,以前还主动邀请严斌来家里吃饭,后来就再也不开口了。
秋收开始以后叫他过来的次数就变少,入冬这几l个月竟然一次也没叫,甚至杀猪的时候也没叫他。
之前林姝对严斌就没啥好印象,因为她见过严斌跟秀秀套近乎,那眼神儿透着暧昧,如果秀秀是个春心萌动的姑娘很容易被他勾上。
好在陆秀秀对他一点兴趣都没,她只对做好看的衣服感兴趣。
不过严斌还算有分寸,陆秀秀不搭理他他就没再上过心思,所以林姝也没管他。
其实以严斌那种见到漂亮女孩子就和人暧昧的性子,出事儿是早晚的。
这不就来了么?
傍晚时候严斌才从公社回来。
他在公社认识了一个漂亮知青,那知青和宋优苹是朋友,他去找她们玩儿了。
一回来他就被人喊大队支书找,让他去大队办公室。
严斌:“找我什么事儿?”
最近也不上工,也没什么事儿,找他干嘛?
难道是大姑打电话来?
那人没多说,通知完就跑了,得赶紧去家里报信儿严斌回来了,一起去大队那边看热闹。
严斌寻思自己也没啥让大队干部找茬儿的,就溜溜达达去了。
他一边推门一边笑问:“支书,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等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他愣了一下,没想到陆金玲和
邱知青都在,而且她们……这是受伤了?
他关切道:“你们脸怎么了?被树枝划的?”
见他过来,陆金玲和邱知青立刻抢着指责对方。
支书气道:“都安静!”
大队长:“对,你们有话好好说。”
这大队没有妇女主任真是不方便啊。
他们倒是想让陆合欢当,可她不乐意,她说她当语文老师有助于创作,当妇女主任会消耗她对文学的热情,坚决不当。
邱知青看着严斌眼圈立刻红了,委屈得抽泣起来,“严斌……”
陆金玲:“严斌,她说和你处对象,是真的吗?”
严斌惊讶地瞅着邱知青和陆金玲,脑袋摇成拨浪鼓,“没,并没有!”
邱知青的脸色唰得白了,“严斌,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你怎么可以不负责!”
支书脸色瞬间铁青,厉声道:“严斌,你对邱知青耍流氓了?”
要是两人耍流氓的话,这可丢人。
严斌是陆大伯和陆老爹的亲戚,他丢人那就是陆家丢人,说不定还被陆大伯埋怨他们没看好严斌呢。
邱知青眼神哀怨地瞅着严斌,严斌却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就是说说话,交流一下下乡心得。”
邱知青哭得嘤嘤啜啜,“你明明说、说会对我好的,会照顾我、对我负责的。”
严斌:“我们是朋友,你有困难我当然会帮助你照顾你呀,但是我没说和你处对象。”
陆金玲高兴了,嘲笑道:“姓邱的,你别自作多情了,严斌只是把你当朋友,你却以为处对象,哈哈,真是好笑!不要脸!”
邱知青哭得很伤心,“严斌,你、你是不是和陆金玲处对象了?”
陆金玲就笑微微地看着严斌,鼓励他说实话。
严斌看了陆金玲一眼,又看一眼脸色铁青的支书和大队长,也摇头,“没有!我们是亲戚!”
陆金玲呆若木鸡。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严斌,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严斌看她惨白的脸,忙道:“金玲,你、你别误会呀。”
“哈哈哈哈哈哈。”邱知青瞬间不伤心了,“陆金玲,别自作多情了!严斌是首都来的知青,人家能看上你?”
陆金玲骂她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陆金玲只觉得天塌地陷,“嗷”一声冲上去挠邱知青,两人瞬间又打成团。
支书和大队长气得不行,大声喝止她们,可她们失去理智根本不听。
支书:“严斌,快拉开她们。”
他们俩大老爷们儿也不可能跟女人动手动脚。
严斌却不敢上前。
从家里溜出来的甜甜和盼盼也挤在人群里,趴在窗户那里看热闹。
盼盼小声道:“她俩真傻,竟然不一起挠严斌。”
旁边看热闹的社员也觉得对,就喊道:“你俩傻不傻啊,你俩打啥啊?你俩不该一起挠臭
男人吗?”
严斌听得一愣,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跑。
陆金玲和邱知青却尖叫着扑上来,开始挠他。
严斌抱头鼠窜:“支书救命!大队长救命!”
他好歹着冲出两人的围攻躲到支书和大队长身后去。
邱知青:“严斌,你混蛋,你不和我处对象你跟我凑什么近乎?谁不知道男女做朋友就是处对象!”
陆金玲更豁出去了,“严斌,咱俩都一被窝睡过觉了!你必须负责!”
吃瓜群众嘴巴都张大了。
支书和大队长又气毁了,这陆金玲是不想要脸了?自己在这里胡说八道?
严斌一个劲儿地否认,陆金玲却赖定他了。
谁不想进城?尤其是回首都!
她做梦都想回去!
爷爷把长寿带去却不带她,她哭了好几l晚上。
她在乡下怎么都不甘心,找对象也高不成低不就的。如果去首都就能找个好对象,哪怕看大门儿的、蹬三轮的也比乡下强!
可爷爷竟然不带她去!
严斌跟她眉来眼去,她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严斌却不承认,“大家都是亲戚,平时在一起说话,困了就在炕上迷瞪一会儿,这是很常见的。”
好多人家冬天男女老少都睡一盘炕,还有下乡蹲点的干事、以及借宿老乡家的知青,那也是和主人家睡一盘炕的。
陆金玲却不管,非要坐实她和严斌已经发生关系,“你晚上偷偷去我房间,你别赖账!”
外面吃瓜社员们就惊呼不断,起哄声也不断,“呀,怎么有胆子耍流氓没胆子认账啊?”
他们笃定严斌赖账,毕竟没有女孩子会自毁清白说跟男人睡过,再者他们都看严斌挺花花的,觉得他晚上肯定爬陆金玲的炕了。
严斌瞬间有理说不清,急得脸色都变了。
他住在陆金玲家,独处的机会多,有时候晚上黑灯瞎火的也的确会暧昧暧昧,但是他真的没做出格的。
他还记着首都的教训呢,不敢闹出事儿,否则姑肯定生气不给他弄回首都了。
支书阴沉着脸,瞅着严斌,恨不得用眼神给严斌戳出几l个洞来。
幸亏严斌没和知青耍流氓。
要是他和知青耍流氓,那大队干部也脸上无光。
严斌和陆金玲耍流氓,他们住在一起,这不是大队干部能控制的,所以陆大伯和严萍也赖不着他。
大队长小声问:“支书,咋整?”
他想问问陆老爹。
支书:“能咋整,给首都那边打电话!”
严斌:“不能打,我已经托人买车票,这两天就要回家了。”
陆金玲:“你回家得带着我,别想一个人跑!”
最后这事儿还是闹到陆家去,严斌和陆金玲都让陆老爹和方荻花给做主。
赵美凤、陆绍材和陆长福当然也不肯放严斌走。
要么判你个流氓罪,要么结婚!
陆绍材也是奇葩,一点不觉得闺女丢人,反而觉得闺女厉害,让他在严萍面前扳回一局。
严萍想把严斌放在大队捞工龄?
做梦!
今儿就让你有来无回!
陆金玲死活说自己和严斌发生了关系,严斌死活不承认,陆老爹和方荻花也头大。
他们看出来了,陆绍材一家子是死活要赖上严斌,不管严斌做没做那也是做了。
他别想自己偷偷回首都。
陆老爹:“这事儿我管不了,你们还是给首都打电话吧。”
年底了,各单位开始放假,电话线路倒是没那么忙,不过他们还是排了两天才打通。
首都军区家属院儿。
陆大伯正在检查陆长寿的功课,虽然还是很烂,但是比刚来时候好一些,起码会写的字多了。
但是,依然错字连篇!
陆大伯看得眼疼,一边看一边训他,“都学这么久了,给家里写封信还错字连篇,你上课是不是都睡觉去了?”
陆长寿声音低低的,一副受了大冤屈的样子,“没、没困觉,就是记不住,爷,我脑子好笨,呜呜,我好笨啊……”
陆大伯恨铁不成钢地瞅着他,瞅着瞅着气又消了。
陆长寿比刚来时个子蹿了一块,每天训练人也更加结实,脸上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团孩子气,看着略成熟一些。
嗯,只是看着而已,实际依然……幼稚。
这会儿被训他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立正、低头,眼泪哗啦哗啦地流。
陆大伯无语,这孩子真是……明明挺高的个子,一个大男人却整天哭。
不会算题就哭,写不出作文也哭,训练狠了还哭。
经常是一边写作业一边哭,一边训练一边哭。
不过他倒是不会耍赖,更不会顶嘴惹人生气,反而乖乖地认错。
就冲着他不顶嘴老实认错这点儿,陆大伯对他也凶不起来。
每次陆大伯刚发火,看孙子一副老实认错半点不狡辩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孩子太凶了,反而有点内疚。
陆长寿这副样子,很能让人对他心软。
可……陆大伯叹气,这孩子也太笨了,学点文化知识怎么那么难啊。
好吧,他训练还是可以的,孙子虽然没陆绍棠那么优秀,却也不像陆绍材那么烂泥。
这时候那边接电话的严萍突然大声怒斥起来:“混账,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想赖上我们严斌,没门儿!你少给我装,你们一家子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我就不该把严斌留在你们家,真是羊入了狼窝,可让你们得着了。这是一家子奔着他使劲,想靠着他回来是吧?别做梦了!”
陆大伯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严萍却还在对着电话怒吼。
她真的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