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绍棠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万家灯火透着热闹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羊肉汤以及煎带鱼的香气。
回到八号院儿,这里更加热闹,笑声从楼上飘出来,他在院外都听得清楚。
盼盼遗传了他的尖耳朵,听见吉普车的声音立刻冲到窗口推开玻璃窗就挥手喊:“爹!”
喊完他就转身往外跑,甜甜和侯伟立刻跟上,侯博、侯莹也往外跑,“爷爷奶奶回来了!”
陈燕明坐在外面靠近门口地方,提醒几个孩子,“慢点儿,小心摔了!”
詹秋冉趁着詹佳丽不注意,一把将她跟前饭盒里的五香瓜子都抓走揣自己口袋里留着慢慢磕,林姝炒的五香瓜子太好吃了,喷香不上火!
詹佳丽一怔,“啊,姐,你太过分了!姐夫——管管你老婆!”
詹秋冉立刻往陈燕明嘴里塞了几个剥好的瓜子仁,抓着他的胳膊道:“快出去看看。”
他们跟在侯建文和林大姐、林姝几个后面也迎出去。
陆平自然也带着陆安顺便招呼詹佳丽一起下楼,侯爷爷和奶奶回来肯定带了行李,帮着拿一拿。
陆绍棠将车停在八号院儿门外,下车帮忙解车顶上的行李。
侯母刚下车,就看到孙子孙女以及儿子媳妇们高兴地迎下来,嘴里叫着“奶奶/妈,回来了!”
侯母点头,一叠声答应,“回来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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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她和老侯还有回来的一天呢。
“奶,我爷爷呢?”孩子们没瞅见侯德明,都纳闷起来。
侯母忙解释道:“邵老爷子肺炎住院了,你们爷爷给陪床呢。”
侯德明和邵大夫以前在祁州就认识,后来去农场互相帮衬关系就更上一层。
邵大夫老伴儿早没了,儿女孙辈都不在身边儿,没人照顾,侯德明主动照顾他。
侯母:“你们爷爷呀总是这样,自己还没多稳当呢就惦记着帮人。”
侯博:“奶,我爷爷这叫有情有义,是好事。”
侯母一怔,大孙子比以前懂事多了,真是长大了呀。
她眼眶湿润,抱抱孩子摸摸头的,少不得一番寒暄。
林姝和林大姐说外面冷,让她赶紧上楼吃点热饭热乎热乎。
侯建文对陆绍棠道:“东西别往楼上拿了,直接送到我那边去吧,先让我妈住在那边。”
陈燕明让陆绍棠上楼吃饭,他帮侯建文拿行李。
林大姐和詹秋冉也要帮忙,却被小庄抢过去。
侯建文:“媳妇儿,你上楼陪妈说说话儿,我送过去就来。”
一群人呼呼啦啦上了楼,林姝和林大姐给两人盛羊肉汤,重新下饺子。
詹秋冉还关心了一下邵老大夫的身体情况,“是感冒发烧引起的肺炎?他是大夫怎么拖得这样严重?”
陆绍棠顿了顿:“老爷子犟。”
老爷子有一种不顾别人和自己死活的犟。
感冒了他觉得没事儿,扛扛就好了,甚至都不屑于找点草药熬熬喝,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万事无恙。
结果就拖厉害了。
詹秋冉听得很是无语,对众人道:“有病一定要早点看大夫,这病可不管你是不是大夫,不管你厉害不厉害。”
陆绍棠喝羊肉汤的时候尝了尝味儿,多加了半碗醋,看得詹佳丽直咽口水。
她小声对陆平道:“你三叔这么能吃醋呀?”
陆平小声道:“对,我三叔可爱吃醋了。”
正觉得多加醋味道刚好的陆绍棠动作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喝汤,喝了半碗汤,他才问林姝:“合欢没来?”
他去接人之前林姝还和他说要喊陆合欢过来的。
林姝:“她说忙呢就不过来了。”
陆绍棠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那边侯母喝了一碗羊汤又吃了一大碗饺子,打了个饱嗝,一个劲儿地跟林姝和陆绍棠道谢,夸林姝调的馅儿好吃。
林姝笑道:“大姐和孩子们为了给大伯和大娘接风,下午就回来忙活了。”
侯母抱着侯伟,眼圈泛酸,忙擦了擦,老侯在医院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热乎饭吃。
吃过饭林姝拿了澡票交给林大姐,“等大娘休息过来,大姐你陪着去澡堂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侯母没想到林姝招待这样周到,想客气一番又实在想洗洗,主要是在农场那边不方便,天一冷就不能洗了。
聊了一会儿,詹秋冉示意詹佳丽一起告辞,明儿不是休息天,都得上学上班呢。
詹佳丽有些不乐意回去,嘟囔道:“明天不讲新课,我可以请假的。”
詹秋冉:“整天就惦记玩儿。”
陈燕明就笑,管陆绍棠拿了车钥匙去送她俩。
林姝赶紧装了一搪瓷盆饺子,“羊肉凉了怕腻,就捎些饺子去给侯大伯和邵大夫吃吧。”
侯博几个也纷纷道:“陈叔叔詹阿姨,帮我们告诉爷爷,明天我们去看他。”
晚上为了让孩子们和奶奶爸爸亲近亲近,林姝就让陆平陆安回来跟盼盼一个屋睡,侯莹和侯伟回去睡,甜甜则回大房间睡隔出来的外间。
甜甜洗漱泡脚以后哒哒地跑到林姝和陆绍棠的大床上,往中间一躺,“我要和爹娘一起睡。”
小时候她和盼盼跟爹娘一起睡,每次明明挤在爹娘中间,最后不知道为啥都睡到外侧去,成了爹睡中间。
爹总说是他俩睡觉不老实,她才不信呢!
她和盼盼睡在爷奶中间的时候,怎么就不会变成爷爷睡中间?他俩怎么就老实了?
总把他俩当小孩子糊弄呢。
看闺女翘着二郎腿美美地躺在大床中央,陆绍棠也没赶她,小孩子睡得快,睡着就给她抱走也赶趟儿。
果不其然,甜甜早上锻炼,白天在学校和同学们疯玩,下午又回来包饺子背
书的,现在真的很困。
躺下和林姝说了三句话,让娘给她擦擦香香,等林姝柔软热乎的手在她小脸上揉搓两下,她瞬间就睡过去。
陆绍棠就不客气地给闺女抱到外面小床上了。
林姝偷笑,“明早上你起来的时候再给她抱回来呀。”
现在拿闺女睡觉不老实当借口可没用,人家总不能从这床不老实到那床上去吧。
陆绍棠眉眼含笑,答应了媳妇儿的建议。
林大姐那边,等她和侯母洗澡回家以后少不得又是一阵饱含热泪的叙旧。
侯母在林姝这边还能忍住,在自己儿子媳妇跟前就再也忍不了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以为和那些人一样再也回不来了呢,在农场冬天还得去下地干活儿,冰天雪地的,我和你们爸爸俩老家伙,哪里干得动呀。”
她给儿子媳妇和孙子孙女们看自己变得粗糙的手,还有脚,“太冷了,脚上就生冻疮,一冷一热的还裂口子流脓血流,是真疼啊。”
往年她哪里遭过这个罪啊。
侯伟和侯莹年纪小,感情充沛,都忍不住呜呜哭了,心疼爷爷奶奶。
侯博虽然大一些,能克制情绪,却也眼圈红红的,默默地抹泪儿。
林大姐安慰道:“妈,回来就好,回来就不用再那样了。”
孩子们也纷纷说以后都不用奶奶干活儿。
侯母叹气道:“其实咱在家里哪有什么活儿啊,顶多买菜做饭洗衣服,农场那里才忙呢,上工还不算,一口水也得去挑,一根柴火也得去捡,一口菜也得自己种,衣服破了也得自己缝补,真是柴米油盐样样都得自己操心受累。”
她擦了擦眼泪,“幸亏只有我和你们爷爷去,你们没用跟着,要不可太受罪了。”
侯伟哭得眼圈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也沾满了眼泪,这会儿他眼睛亮亮地道:“奶,我们在盼盼家也是这样的,盼盼二伯每天早晚挑水,我们在院子里种了好多菜,每天浇水拔草抓虫,我们还去地里捡麦穗和豆荚呢,可好玩了。”
侯母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林大姐和侯建文。
侯建文知道自己老妈从前养尊处优的,跟着爸家里赚钱多没吃过苦受过累,自然受不了下乡劳动。
她描述的那些是乡下社员们的日常生活,是下乡知青们也会经历的,或者说是他和媳妇儿、孩子们也需要适应经历的。
好在有三妹一家帮忙,他们不需要为吃喝犯愁,不会被人排挤欺负,那些重体力活儿也都有人做了。
所以他深深地感激老陆家和岳母家,如果不是他们帮衬,他哪里能有今天?
早在下乡之初可能就郁郁不得志而生病了。
再有爸妈在农场那边若不是三妹夫打招呼让人照顾,爸妈还要受数倍的罪呢。
现在起码人家不会安排他们干太脏太累的活儿,冬天也有足够的棉衣被褥御寒,他们还会给带一些熏肉、粮食过去补贴。
如果不是三
妹夫,爸妈再过两年怕是都回不来。
这些爸都清楚。
老妈不太注意这些,更关注她受的苦,侯建文也不和她说什么,免得她觉得儿子媳妇不心疼她受苦。
她苦,必须得都心疼她,千万不要说她没那么苦。
林大姐也一直示意侯建文别说其他的,只温柔地安抚婆婆,让她放心以后不会再让她受苦受累,“这家属院很多叔叔阿姨,妈平时跟他们多聊聊,逛一逛街,去戏院啥的看看。”
见儿媳妇关心自己,侯母才舒服些。
她又问小闺女如何,“哎,在农场的时候我记挂你们和孩子,也着实放心不下淑娴。”
林大姐:“妈,淑娴好着呢,你和爸去农场样样需要劳动,她在唐家还是过从前的日子。”
顶多就是没有得力的娘家帮衬,没搭上陆绍棠的势力,婆家不再像以前那么捧着她,但是也不会过分欺负就是,毕竟她也给唐家生儿育女。
关键陆绍棠是自己妹夫,唐家有所忌惮也不敢欺负自己小姑子。
侯母:“那明天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和唐鹏过来吃饭。”
林大姐答应了。
她去给侯母铺床。
家里两个房间,里间是一张大床,外面是两套铁架子上下床。
她把其中一个下铺收拾一个,多垫一层褥子给侯母睡。
侯母看着窄小的床有些叹气,等老头子恢复工作就好了,到时候单位会分房,她就有大房间大床睡了。
第二天孩子们照旧起来晨练,上午去学校上课,下午因为学校基本不讲新课,除了陆平他们都请了假去看陆德明和邵老大夫。
要不是盼盼甜甜强烈拒绝,关泽丽丽那一群孩子也想跟着请假,那估计老师得疯。
林姝知道孩子们都爱凑热闹,明明没有陆安和盼盼甜甜的事儿,他们三个也跟着请假。
行,去吧去吧。
她给收拾了几包点心,还熬了一锅银耳莲子秋梨汤,里面放了红枣桂圆冰糖,甜甜的。
直接用暖壶给他们装了一暖壶,去那边倒着喝。
侯博和陆安带着弟弟妹妹们坐公交去了解放军医院,从革委会这边过去有直达车,很方便,而且小孩子还半票。
到了解放军医院门口,他们跟门岗打过招呼就直接进去。
盼盼甜甜和侯伟跟着陈燕明来过好几次,门岗也都认识他们。
他们打听一下直接往邵老大夫的病房去,到了门口先观察一下。
三人病房,三张病床上都躺着挂盐水的病人,有一个有家属,另外俩的家属没在跟前。
不过侯博几个认识邵老爷子,毕竟他们去过农场。
即便侯博不介绍,盼盼甜甜也一下子就猜出哪个是邵老爷子。
靠这边墙那位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的老头儿就是呗,瞅瞅他躺那里劲儿劲儿的样子。
虽然老爷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坐,可他躺在床
上的姿势就让人觉得他在跟什么置气。
侯博领着他们进去,平时在林姝身边见人多了,孩子们一点都不犯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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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其他人都扭头看过来,唯独邵老爷子躺在那里无动于衷,好像对外界没啥兴趣一样。
侯伟鼓起勇气:“邵爷爷。”
他挺害怕这个严肃的老爷爷,第一年冬天跟着爸妈去农场正好看到老爷子和人吵架。
第二年冬天去农场,又碰到他和两只鹅、一条狗,两只猫骂架。
邵老大夫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跟什么无形的东西较劲呢,听见声音扭过头来,这一瞅给自己吓一跳。
哪来这么一群孩子!
侯博侯莹和侯伟又叫邵爷爷。
邵老大夫眯了眯眼,认出来了,“侯博、莹莹、小伟?你们……来看爷爷的吧,嗨,都怪我这个老头子拖累,让你们爷爷不能回家。”
侯博立刻道:“邵爷爷,您和我爷爷是好朋友,好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陆安几个也问邵爷爷好,然后帮忙拿饭盒、碗,给老爷子倒银耳雪梨汤喝。
邵老爷子有点手足无措,“来就来,怎么还带恁多东西?昨晚上都送过饺子了。”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了一阵子,然后一起喝甜汤。
侯博带的多,还给隔壁两张床也各分了一碗。
这时候甜甜发现老爷子的点滴挂完了,她也不喊护士,就道:“邵爷爷,你还要换别的药吗?”
邵老爷子摇头:“没了,明天再打。”
甜甜就麻溜地帮他把针拔了,胶布下面压着棉球呢,她示意老爷子自己压两分钟。
邵老爷子惊讶地瞅着她,“小姑娘,你几岁了?”
甜甜:“八岁了。”
她家有大个子基因,伙食又好,她8虚岁比别人九岁的还高,不过看脸却稚嫩得很,一团孩子气。
邵老爷子是大夫,自然猜个差不离。
他难得好奇,就跟甜甜聊两句,听闻她爷爷是乡下赤脚大夫,年轻时候学过几年,后来自己钻研医术,现在专门给人扎针配药啥的。
邵老爷子觉得她好玩,小姑娘长得俊,雪团子一样,穿着一身橄榄绿旧军装改的衣服,梳着俩花苞苞系着红色的发带,一团孩子气出口却故作老成。
他破天荒地开玩笑起来,逗甜甜:“那你跟着学扎针了?”
甜甜点头:“对呀,我现在扎手脚胳膊腿儿的都行。”她歪头瞅瞅邵老爷子,比划了几下道:“邵爷爷你感冒发烧厉害转肺炎了呀?你现在打针吃药,要是配合咱中医扎针好得更快,当然配合艾灸也挺好,艾灸更安全,普通人也能做。”
邵老爷子来了兴致,“那你说我艾灸哪里管用?”
甜甜随口道:“像大椎穴、肺俞穴还有膈俞是必须灸的,加上足三里和孔最、气海、神阙等几个穴位。”
邵老爷子点点头,“背得不错,都是你爷爷教的呀?”
甜甜:“对呀,我爷爷跟人家借医书,我们和娘帮他抄,我也背了一些。”
这时候侯德明从水房回来。
邵老爷子挂点滴退烧出汗多,身上汗衫秋裤都湿透了,侯德明把自己干净的让老爷子换上,他去水房给洗了。
俩老爷子都是爱干净的。
只不过以前侯家都是林大姐洗衣服,现在老爷子洗。
爷孙见面说不出的高兴,拉着一通亲香。
侯德明又稀罕一下陆安盼盼甜甜几个,给他们一通夸。
孩子们拉着爷爷赶紧喝甜汤,一会儿凉了该不好喝了。
邵老爷子看着老伙计被孩子们围着热闹,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侯德明喝了两口银耳甜汤,夸道:“好喝。再给你们邵爷爷来一碗,他这两天没怎么吃饭。”
侯博立刻帮忙倒。
邵老爷子也没拒绝,他生病没胃口,嘴里还苦,吃着甜丝丝的汤觉得挺熨帖。
嗯,厨艺不错,熬得颇有水平。
别小看那么一碗甜汤,里面不同的食材火候不一样,要是不注意最后出来可能就是一锅糊糊,影响食欲,还有那红枣,放不对出来就是酸的,而枸杞火候大了不但酸,更可怕是烂在汤里让人反胃。
这碗汤让他这个爱挑刺的非常顺眼,喝得颇为舒坦,。
盼盼道:“邵爷爷,你好好打针吃药,赶紧好起来。我娘说在你和侯爷爷工作安排下来之前,先接你们家去住几天养养身体。”说完他很骄傲道:“我娘做饭可好吃了!”
大有我娘请你去吃饭是给你面子,你可别耍驴脾气扫兴的样子。
老爷子竟然从盼盼的眼神儿里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这孩子……岁数不大,心眼子真多!
甜甜又从包里拿出一包药茶来,她对侯德明道:“侯爷爷,这里面有甘草菊花茶,还有一些枸杞子,你们可以用来泡水喝。”
侯德明笑呵呵的,“你娘让你带的啊,那可多谢了。”
侯伟骄傲道:“爷爷,是甜甜姐姐自己带的,她懂可多呢,经常给我们配药茶喝。”
邵老爷子眼里就没别人儿了,一直盯着甜甜打转儿,再就是瞅瞅盼盼,总觉得这孩子在偷笑自己!
看来他知道自己硬扛着熬成肺炎的蠢事了。
那边侯德明和孩子们聊得火热,问问他们爸妈都好,忙什么呢,孩子们最近看什么书,学校学什么东西等。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了,那看得书可杂了,并非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而是有什么书就看什么书。
各种小人书、杂志、报纸、医书、千家诗、高年级课本,另外还找到基本半文言的书,论语、庄子、尺牍信札,还有本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啥的。
有些是严国强兄弟俩借的,还有就是他们去废品站翻找的,再有关泽从家里偷出来给他们抄的。
侯德明对传统书籍了解少一些,他笑道:“你们邵爷爷读
书多,什么鬼谷子、史记、易经、各种医书那都读呢。”
鬼谷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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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没看过这个,挺好奇的。
邵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给孩子们科普,他幼年读私塾的,现在讲书也习惯性抑扬顿挫,略辅助着摇头晃脑。
“鬼谷子好,他的纵横捭阖值得咱们学习,小孩子早学早受益,以后少吃很多亏。”
盼盼好奇道:“就是和苏秦张仪他们一样的纵横家吗?”
邵老爷子眼中闪动着光芒,“小伙子,你知道苏秦张仪咋不知道他们的老师呢?”
盼盼:“鬼谷子是他们的老师?”
邵老爷子得意道:“对!”
盼盼:“哇,好厉害。那邵爷爷你能给我们讲一点吗?”
邵老爷子随口道:“鬼谷子老人家言:‘穷者重利,以利切入;富者重高,以雅切入;强者重果,以事切入;弱者重尊,以谦切入;岁者重捧,以礼切入,女人重情,以柔切入;小人重计以虚切入,君子重修以真切入’。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吧?”
陆安和侯博对古代书籍没什么兴趣,主要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是大家自己找来看的,只要不是故事或者打仗的他们兴趣不是很大。
盼盼甜甜小时候跟着陆老爹启蒙,而陆老爹启蒙读得是旧式私塾,自然也是半古言的习惯,所以俩孩子看古文没什么障碍。
都不需要额外学,好像天生就能看懂,还因为史书里很多八卦故事,所以他们时常搜罗来看。
盼盼和甜甜一人一句给解释,解释得都贴合。
不只是侯德明听得震惊,邵老爷子也是一脸惊讶。
这俩孩子,年纪不大懂得不少呀。
不过邵老爷子发现他俩倒是没什么骄傲自得的样子,就好像很平常地交谈一样,不禁又有些惊讶和佩服。
看来是家里大人教得好啊。
想到陆绍棠年轻轻就不苟言笑的样子,他又觉得可能是遗传。
他道:“这句话教咱们为人处世的道理,你们要是融会贯通,以后必将受益终生。”
盼盼忍不住道:“邵爷爷,这不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
邵老爷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抚掌道:“对,也可以这么说,就是让你不要用一套办法对付所有人,要用不同的办法对付不同的人,当然,这个关于不同的分类是你们自己心里明白的,可不能告诉人家。”
盼盼不像甜甜那么单纯,忍不住心里腹诽老爷子:你说得天花乱坠,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自己还不是一个犟字闯天下?
可见大人都是说嘴厉害,身体力行起来就难。
还是爷爷说得好,能言行一致的人就非常了不起,比如他爹。
甜甜对谷鬼子表示了好奇,很想借来看看。
邵老爷子也不吝啬,当即就翻翻自己破提包拿出一本厚厚的皱巴巴的黑线装订的手抄本,封皮是又厚又硬的纸糊硬纸壳,正面是他写的一些脉案、药方等,反面就是他抄的鬼谷子,还有他的体会,“借你们抄抄,看完再还给我。”
甜甜和盼盼就对着手抄本两眼放光,哇哇赞叹不已。
邵老爷子多年不曾活动的虚荣心突然就飘了起来。
就,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