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留在了原位面调兵遣将, 准备粮草辎重,以御蒙古。
这个过程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
本次进攻蒙古,主要采取的是以战养战策略, 选择几个蒙古帝国的重城挑翻, 然后抢走他们的所有军需就完事了。
而且他们要首先收拾掉宋理宗, 介时, 便可以使用南宋的军械库藏, 自行调配, 一切应有尽有。
霍去病送货上门, 将两颗长命百岁丸带给刘裕。
一同前来的,还有数量庞大的凑热闹团队。
大汉众人宛如背着书包出来春游的小学生,气氛喧嚣无比。
一到大宋, 便作鸟兽状散,一头扎进了熙攘繁华的大街小巷楼台华阙画舫香车仙乐霓裳珠翠冠朵,以及海量的美味小吃中。
霍去病不过是望向临安皇城的秀丽轮廓, 稍微愣了一下神,就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人了。
“……”
不是,你们一个个的至少和此地主人打个招呼吧?
他看着霍光飞奔向临安美食街的背影,快得仿佛只见残影。
沉默了一会, 艰难道:“他们一般不这样的, 都很有礼貌……”
前来待客的沈庆之表示理解:“没关系, 你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直到征伐蒙古, 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
一边说着, 一边目光往霍去病身后瞟, 仿佛望眼欲穿。
霍去病立即会意, 提起一大口袋的金银, 丢给沈庆之:“这是陛下缴纳的住宿费。”
沈庆之露出一个灿烂如菊花的笑容,麻溜伸手接过:“哎呀,让你们破费了,那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走走走,快进宫去,陛下等着你呢!”
如果仅仅是霍去病卫青二人前来做客,刘宋帝国自然是无比欢迎,扫径待客,想住多久住多久。
主打一个盛情款待,宾至如归。
但是,大汉一次浩浩荡荡来了几百号闲杂人等。
刘裕一贯布衣蔬食,勤俭治国,让他掏国库请这些家伙白吃白喝,基本和索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得叫他们自己花钱!
此刻,刘裕正在宫中,被刘穆之逼迫着……练字。
他写完了满满一张,搁下毛笔,铺到窗边晾干墨迹,神色中溢满了无奈:“穆之,写这么多可以了,朕的字也不难看啊。”
这话倒是真的。
虽然刘裕出身寒微,没受过什么教育,以前写字像野猫乱爬,十分狂野。
但刘穆之是驰名当世的大书法家,作品被“书法圣经”的《淳化阁帖》推为刘宋王朝之冠,还在谢灵运、羊欣之上。
从很久之前,他就一直教刘裕写字,还量身定制了若干小诀窍,比如——
写大字!
一张纸上就写几个字,主打一个狂飙突进,放飞自我,看起来自然就有气势了!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实际上……
别说,你还真别说,确实有效果。
后世甚至有书法家夸刘裕”书法雄逸”、“气势磅礴”,乍一看像模像样,骗骗外行还是没问题的。
“不行呢”,刘穆之语气温柔。
“你要给孩子做好榜样”,他从身后握住刘裕的手,带着写字,一笔一画地指正道,“书法这件事,至少要练到古今帝王中第一流的水平才行。”
刘裕:“……”
练到第一流?你不如鲨了我吧。
别人养孩子都是鸡娃,你鸡我干什么?
此刻,他一边奋力在纸上划字,一边心中暗暗悔恨,早知道就该留下完颜构一条狗命,打断腿关进牢里。
好歹这厮书法顶尖,还能给自己当个枪手。
一旁,幼崽刘义庆捧着书本,望见这一幕,就像偷吃到糖果一样,悄悄笑了起来。
他不是刘裕的亲子,而是侄子,年纪还很小。
父亲早丧,他本来该袭爵临川王一系,现在却成了精挑细选的新太子人选。
天知道,刘裕看完《宋书》,发现全家歹竹当中,居然还出了这一根好笋的时候,内心有多欣慰。
他那几个好大儿——
什么北伐大败、杀害忠良、搞出数十倍「莫须有」的。
什么关中内讧、害死王镇恶、丢失长安的。
什么昏君即位、不出一年即被废的……
个个都是卧龙凤雏。
后世子孙更不得了,有人弑父杀母堪称血脉终结者,有人和亲姑姑□□还纳为贵妃,有人外号「猪王」被迫居住在猪圈。
唯一一个年少英武的明主,振作江山、力挽狂澜,居然还短命。
宗室叛乱更是一连爆发了数场,平均每三年就有一次,全家自相残杀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以至于好几回,年长的皇子都被杀绝了,不得不立小皇帝过渡,政局极其混乱。
更有宋明帝这个大聪明。
自己生不出孩子,居然纳怀孕女子进宫为王妃,生下的儿子就封为皇子,甚至对其身世毫不避讳,还给宫外的皇子亲父升了官。
后来他儿子即位,自称“李将军”,李就是亲父的姓氏。
这神一般的操作……
无比令人窒息,放在诸天万朝都是独一份。
刘裕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向擅长养崽,亲手培养出那么多北府名将。
结果直系后人中,却诞生了如此多奇形怪状的晦气东西。
啥也别说了,全都废了吧。
侄子刘义庆倒是很好,天资颖悟,心性纯良。
历史上,他最出名的是创作了《世说新语》,文治能力也不错,素有政声,很受百姓爱戴推崇。
但他其实天生膂力过人,骑射也很娴熟,是天生的将才。
后来,为了避免被堂兄刘义隆迫害,这才选择了从文,永不拿起弓刀。
简直就是一块亟待打磨的纯金璞玉!
如今,刘义庆只是个幼崽,小脸软乎乎,十分可爱。
刘裕和刘穆之给小朋友制定了一个成长计划,决定从头开始,一点一滴塑造出一个千古一帝接班人。
第一步,当然是将他接入宫中,进行一些亲子活动,培养感情了。
小团子幼年丧父,次年又丧母,很久没有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在宋宫生活了几日,他觉得超开心,这里超棒的!
刘穆之检查完小团子的功课,摸摸他,给他投喂了一些好吃的糕点,换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好可爱”,刘裕悄然伸出手,戳了戳小团子的脸。
咦,手感很好,再戳一下。
“陛下”,刘穆之顿时有些无奈,拍掉了他的手,“不可以将庆儿当成玩具的。”
“自家孩子,玩一会又怎么了?”
刘裕一脸理直气壮,甚至还想给小团子编个小啾啾,“等会唐太宗,周世宗,还有其他人到来的时候,可以顺便问问他们是怎样养小孩的。”
他就不信了,真的有人会忍住不玩自己的孩子吗!
“啊,别的陛下都要过来?”
霍去病进门时,刚好听到这一句话,好奇地问:“那要不要让我们陛下也过来?”
刘裕扶额:“孝武皇帝就不用了,真是一个典型的养崽反面教材。”
霍去病很不服气:“怎么会!陛下养我就养得挺好的。”
对面二人:“……”
这话倒也没毛病。
但刘裕自己养北府名将也养得挺好的,谢晦、檀道济、王镇恶、沈林子他们个个都是绝世星辰。
结果到继承人这边,就开始疯狂掉链子。
可见,养心腹名将和养接班人,是全然不同的两码事。
霍去病递上长命百岁丸,并友情提醒道:“丸子的味道很古怪,每次随机一个口味,我吃到的是纯甜味,舅舅却是甘蕉涮醋的那种酸味,陛下甚至是雨后青草下湿润泥土的味道。”
刘裕:“……”
这什么奇葩味道,汉武帝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居然悄悄吃土?
他试探着捏起丹药,放入口中,眉头第一时间就皱了起来。
刘穆之微笑着给他剥了一块粽子糖,又端起一杯水,送到他唇边,温声问:“好些了吗?”
“还好”,刘裕缓过劲来,徐徐说,“朕是「练字到神智不清后一头栽进砚台还舔了两下」的墨水味。”
霍去病:“……”
刘穆之:“……”
那确实是非常贴切了呢。
续命丹药的效果很快体现出来。
并非在原基础上增加寿命,而是时光倒回,将刘裕变回了弱冠青年时的状态。
青山峻骨,霜天入眸,锋芒毕露,膝上静静横着一柄长剑,仿佛出鞘一寸,向半空中铮铮而鸣,电光拂云开。
刘穆之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他一下,却停在了半空中。
“哎,你要摸就摸吧”,刘裕主动握住了那只手,在脸颊边胡乱蹭了两下。
刘穆之忍不住笑了:“见陛下如此,倒让我想起了从前刚在京口起义之时,我们去找人摸骨测吉凶。”
“那人还真有点本事”,刘裕想起这段往事,不由嘀咕道,“晦气得恰到好处,说的每一条不好的事几乎都应验了。”
霍去病完成任务,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换来刘裕一个诧异的目光:“冠军侯,你不去参加宴会,还有事吗?”
沈林子为了招待他,可是请了八十个街头大师傅做小吃宴,错过多么可惜!
“我在等我的见面礼”,霍去病晃了晃手心,超级无敌理直气壮地说。
“我们陛下说了,宋祖你是汉室后裔,所以是我的长辈,要给见面礼。”
刘裕霎时被逗笑了,想了想,翻出一个军中新研制出来的手持版潜望镜:“这个给你。”
霍去病高兴地接过新玩具,掂量两下,转头又看向刘穆之:“丞相——”
“好呀”,刘穆之笑颜清浅,眉目间浮动着明月般的温润光辉,将一个大红包放在他掌心。
霍去病心满意足地抱起红包,扭头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看书的幼崽刘义庆。
……这个比自己还小,就算了。
他抬起手,在刘义庆毛绒绒的脑袋上薅了一把。
噫,小孩怪好摸的,再薅一把。
小朋友满眼飘着问号,茫然抬起头,一根竖起的呆毛在风中飘来飘去:???
无良老父亲刘裕看见孩子吃瘪,不仅没有制止,反而哈哈大笑。
……
亲人团聚卡开始发挥作用。
本位面的所有人,即将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内,见到自己最想见的至亲。
天幕上出现了多个不同的直播角度,观众可以依据喜好,自由选择观看。
沈林子去了梁武帝位面,见自己未来的孙子沈约。
他看过梁书,知道沈约是江左绝艳沈郎,当年曾惊艳了一整个时代。
他的诗,他的文,他的绝代淋漓千古风流,他的忏情绮语笔端春秋,无不深深影响着后世人。
他开创的永明体与四声八病理论,更为后世所有格律诗所宗。
沈林子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那就是……
他这个孙子到底长得有多好看啊,才会被传为人间绝色,和潘岳并称为「潘沈」?
若与北府的颜值担当谢晦相比,不知如何。
这一年,沈约是梁武帝的宰相。
他回乌镇祭祖,太子萧统不想耽误学业,也跟随老师一道前往。
沈约索性在乌镇十里塘建造了一处书院,带着小弟子搬进去。
每日对着湖光山色,松烟秀月,青树凝寂,群岫如云,遥见芦花秋色,枫叶成纹,远山钟声似云雾轻盈翻卷,帘外碧波如晓梦沉沉。
真是一处适合读书的好地方。
师徒二人满心惬意,乐不思归。
梁武帝却在朝中等得望眼欲穿,写信催了数次。
笑死,根本没人理他。
一个是他百般珍爱的太子,一个是他的宰相兼年少至交,萧衍能怎么样,还不是叹息着将他二人原谅。
这一日,沈约带着萧统一起去泛舟采莲。
小舟在湖中随波逐流,任意飘荡,舟中人宽袍广袖,眉目如画,隐入烟云深处。
萧统为老师斟了茶,他性子温润,做这个动作也是轻缓柔和,行云流水一般,一缕茶烟袅袅升起,仿佛挟尽了湖上的苍翠色。
“给我也来杯。”
沈林子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从天而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也坐到了船中,伸手接过茶盏。
萧统:“……”
沈约:“……”
沈林子咕嘟咕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才发现两人都盯着他看,不由讪讪挠头道:“啊呀,我就是来见见休文,我还给他带了礼物——”
说罢,反手掏出一袋武器,一包美食小吃,还有一本《梁书》。
虽然不知道他就一个人,身上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的,但关爱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沈约垂下眼眸,心弦轻轻一动,小声道:“爷爷。”
原来,自己也有亲人啊。
爷爷英年早逝,父母又被皇帝残杀,满门皆屠,两个兄长也都死了,只有他一人彼时年幼,被家中奴婢悄悄藏起来带走,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在尘世中辗转飘零。
宛如不系之舟,野渡飘蓬,从荒凉的生命一岸跋涉到另一岸,天地凄冷,不知何处可为家。
于是,他又轻轻地念了一声这个称呼,带着一些新奇,又带着一些期待:“……爷爷。”
不知为何,这一声呼唤,竟让沈林子莫名觉得鼻子一酸。
沉默了一会,忽然轻轻抬手抱住了他。
论年纪,他尚是少年,比这时的沈约还小许多,之前也不是什么特别体贴的人,这时却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哄他。
“没事了啊,那些不好的事都过去了”,他语气轻柔,“我在这里。”
一滴清泪从俊秀面容上滑落,沈林子难过地想,他怎么这般清瘦,甚至一伸手就能抱紧。
世人总爱传闻「沈郎瘦腰」,似乎觉得沈约这样一位美男子多病清减,实是一桩风流韵事。
可是,亲近的人这样抱着他,只会感到满满的心疼。
沈林子实在没忍住,絮絮叨叨地叮嘱他,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努力加餐饭,远离杂务,静养身体,莫要再为了那些不必要的事忧心忡忡……
他说了很多,沈约心头温暖,笑中带泪,一一应下。
“你现在这样,如何能让人放心得下”,沈林子又叹了口气,轻握住他冰冷如玉的素手,“不如跟我回去住一段时间调养好身体,正好也见见谢小玉。”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沈约的眉眼:“休文生得真好看,我们家竟也有如此惊艳绝色之人呢。”
“你若和小玉立在一块,那真是双璧交辉,清光满目,愈发相得益彰。”
沈约一怔,轻声道:“我母亲是宣明公的侄女。”
沈林子:“……”
破案了,谢家芝兰玉树的基因真的太强了。
再加上吴兴沈氏的buff,在颜值这一块可谓没有敌手。
沈约有些想和小爷爷一起去刘宋待几天。
但转头一看萧统,小弟子正眼巴巴地注视着他,满眼仿佛都写着:老师,不要将我丢下QAQ
他不禁迟疑了:“爷爷,不然的话还是……”
沈林子不想让他为难,于是捏了捏他的手:“放心吧,我们位面有传送门,以后随时可以往来,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接下来,他们对着《梁书》聊了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尤其是那场喋血万里、伏尸百万的侯景之乱。
万朝观众也参与了讨论。
侯景之乱的亲历者并不少,比如陈文帝陈蒨。
他的父亲陈道谭就是在台城之战中率军来援,力竭战死。
而他自己也被侯景囚禁多年,藏刃袖中,欲行刺杀之事无果,侥幸逃脱。
最后,陈蒨虽然作为主将之一,平定了侯景之乱。
但整个江南地区已经彻底被打残,满目疮痍,十室九空,昔日的繁盛城郭,尽成废墟累累。
他登基之后,就一直忙于休生养息,安治百姓,最终开创了“天嘉之治”。
此刻,陈蒨在评论区,给观众讲解侯景之乱的背景:“梁武帝太清末年,也就是他统治的第四十六年,东魏降将、羯人侯景降而复叛,发动暴乱。”
“侯景从寿阳起兵,勾结梁武帝养子萧正德,一路渡过长江,径趋首都建康。到此时,梁武帝才终于相信侯景造反的消息,仓惶间迎敌,却为时已晚。”
“萧正德作为守将,大摇大摆打开城门。”
“侯景长驱直入,占领了建康除了内城台城以外的所有地带,假意拥护萧正德僭越登基,是为伪帝。”
万朝观众:“……”
牛逼坏了,梁武帝让叛贼首领守城门,这是何等空前绝后的创举!
陈蒨又道:“台城之外,十余万勤王之师汇集,各怀鬼胎,都在按兵不动,希望侯景杀死梁武帝和太子萧纲,然后自己再动兵平叛,便可威望大涨,顺势登基。”
“是以,十万大军围城多日,未曾派出一人进入台城支援。”
“邵陵王萧纶击败侯景叛军,小胜一场,却被湘东王萧绎偷袭,梁朝官军遂在台城下开始了内斗,互相攻伐,将侯景丢在一边不管。”
“台城孤立无援,唯有太子萧纲、主将羊侃等披甲登城,坚守一百二十六日,直至兵尽粮绝,瘟病横行,遂陷落。”
“梁武帝统治全盛时,建康城有二十八万户,超百万人口,古往今来南方城池繁华无过于此;台城陷落时,城内仅剩四千余人。”
这个数字对比过于惨烈了,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陈蒨又道:“建康之外更是死伤严峻,侯景嗜杀成狂,公开宣扬屠城,更是曾放言声称「若破城邑,净杀却,使天下知吾威名!」”
“叛军所过之处,往往掳掠一净,殆无孑余,「千里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
他说到这里,眼睫轻轻垂落,俊秀面容上布满了黯然,想起当年所见的一幕幕景象,长叹了一声。
正因为起自布衣,亲眼见过世间的诸多流离疾苦,能够忧民所忧,深怀民瘼,所以才能成为千古明君。
只是,有些创伤,还能够在战后竭力弥补;
而有些创伤,让人痛彻心扉,却已回天无力。
陈蒨又道:“梁武帝、太子萧纲与兰陵萧氏诸子弟,皆是青史留名的文豪,雅号书籍,聚尽天下珍藏。后来侯景攻破台城,洗劫梁宫,将数百橱藏书典籍焚烧殆尽。”
“此后的江陵焚书,更是一把火烧尽了所有藏书,两次遭劫,前后共计焚书数十万卷。”
数十万卷书,这是何等庞大的一个数字。
梁朝皇室极尽所能聚书收集,从先秦到南梁,大几百年的典藏都在这里。
唐朝开元年间藏书量巨大大,所著录者,也不过仅仅五万三千九百一十五卷而已。
而且,梁朝是没有印刷术的,所有书籍的流传全部是手抄本。
这就导致焚烧的数十万卷书有许多都是孤本珍籍,一旦被焚,就永远地灰飞烟灭,后世人再也看不到了。
此乃一场彻头彻尾的文化浩劫。
整个灿烂辉煌的中古时代文明,都在台城的冲天烈火中付之一炬,尽数同陨落的南梁帝国陪葬。
当然。
在侯景之乱中,也涌现出了许多悲凉壮烈的事迹。
护军韦粲,是梁朝开国名将韦睿的孙子,满门一百多人俱战死,三世为将,终于此灭。
临川太守陈昕,是陈庆之的幼子,当年曾随父北伐,白袍兵所向无前,号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
因为队友出卖,被侯景俘获,押至城下要其劝降守军,宁死不从,于是被乱箭斩杀。
江氏三子,本为参军末职,却在城池危难之际组织流民迎敌,捐躯殉节,赴死如归。
就像多年之后血战江阴、抗击鞑虏的九品小典史阎应元,英风劲气,传唱千古。
可是,英雄们的牺牲,不过是徒然流血又流泪,愈发显出这场灾难的动荡与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