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兄弟相谈

送走了司马孚,刘章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自己虽然有着前人积累了几千年的知识,不过嘛,本质上他也不是什么儒学大家,没专门研究过自然也难以在这方面有什么太过高深的建树。

虽说借用一些事实与某位伟人的言论给了司马孚几记闷棍,可对于刘章自己而言,实际上压力也是不小。

毕竟儒学能够在华夏大地上存在了这么久,不是没有因由的。

的确,儒学在解决具体问题上有着天然的弊端,可这并不代表儒学就真的没用了,只不过……

“封建礼教思想的源头啊……”

刘章双目无神的嘟囔了一句。

在刘章看来,儒学之中有糟粕自然也有其精华部分,精华的就不提了,毕竟但凡是个国人就能列出一堆来,至于糟粕嘛,一句天地君亲师便道尽了上下尊卑的本质,而这也就自然成为了统治者进行阶级固化的利器。

也正是有了这么一个让人感到尴尬的问题,刘章才不得不来了个一刀切,干脆把儒学直接推到一个辅助的位置上去,说白了就是你可以打打辅助,但不能当主c!

或许说到这里有人会问了,你革除儒学弊端不就行了?

其实不然,儒家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克己复礼之说,这也是后世那位伟人批判的重点之一。

礼是什么?礼教,封建礼教思想,从长远来看,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你把礼去了,准备用什么东西代替它的位置?能不能找到它的替代品并且让人接受不说,单说在这个封建社会的大环境下把君臣父子那一套东西去了,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吧。

整个上层社会都会是你的敌人,而这其中最大的那个恰恰就是刘章自己最大的后台。

别看曹操给刘章这么大的权限,可曹操嘛,崇尚仁义礼让,并试图以仁义、道德、礼让教民和行政,即“治定礼为首”。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曹操在治国上还是强调以法治国的方针。

所以嘛,刘章在深思熟虑之后,这才有了如今扬长避短的做法,至少等曹操下去之后,再慢慢谋划着去修改儒学的这一部分内核,至于人们接不接受嘛……

有位伟人说得好啊,枪杆子底下出政权,只要刘章到时候掌握的力量够大,又有足够的群众基础,还担心那些个耍笔杆子的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说,这才是刘章严禁司马孚等人在学宫之中传授儒学思维的最终原因所在,毕竟那可都是刘章将来用以改变整个社会认知的红色幼苗,怎么可能让人拿封建礼教那套东西给污染了?

就在刘章这里琢磨着未来该怎么去走的时候,司马孚也回到了司马家几人所住的院子,而司马懿此刻正坐在院中乘凉,看着迎面走来紧皱着眉头的三弟,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看来叔达在那小子处碰了一鼻子灰啊……呵呵,坐下说话吧……”

司马懿拉了一把身边的椅子,司马孚张了张嘴,随后冲着旁边的一名下人开口道。

“侯爷让某给汝家家主代话,说是他的耐心快要耗尽了,让汝王家家主看着办。”

说完,司马孚摆了摆手。

“去向汝家家主传讯吧,某今日心绪烦乱,懒得亲往。”

“喏!”

下人闻言,匆匆道了声喏迅速跑了出去,而司马孚这才在兄长司马懿身边坐下,犹豫了一阵之后这才叹了口气,缓缓道。

“兄长,那刘章满口歪理,甚至要取代我儒家多年经营出来的地位,可偏生得某却无法反驳……这……唉……”

司马懿闻言摇了摇头,抬手拎起茶壶慢悠悠的洗了洗一个茶碗,边添茶边道。

“让我猜猜,那小子应当是先后举了始皇与孝武皇帝的例子来佐证吧?”

司马孚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兄长,而后者却是将茶碗推了推,继续道。

“喝茶。”

“兄长……我……”

“喝茶,不要急,此事咱们慢慢聊,看样子某所料不错,不过……这毕竟是事实,既是事实又如何辩解之?喝茶!”

司马孚闻言愣了愣,直到司马懿再一次提到喝茶时语气明显重了几分,这才压下心中的杂念抬手端过茶碗,不过问题的答案明显还是让他有些困扰,喝茶的动作自然也豪迈了几分,只不过……

“哦!嘶——哈……兄长你……”

“烫嘴吧?”

“是……”

“这就对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

“这话虽然早年间为兄便与那小子辩过,是以为兄知道此事并不奇怪,不过叔达你可知,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为兄从未与尔等提及此事吗?”

“弟愚钝,不解之……”

“那刘章应当没把话说死吧,如儒学可以用来辅助教化万民之类的话可曾说过?”

“提过。”

司马孚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叔达,为兄觉得你其实只是被他绕进去了,这学问无论是哪一门其实都有利弊,就像黄老之学,虽讲的是无为之道,其中却暗藏藏兵之法,是以无为而无所不为,懂了吗?”

司马孚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端着茶碗双目无神的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互为利弊……表里……无为而无不为……学宫……少年……嘶……这刘章,兄长是说?”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

“是啊,刘章那小子的图谋绝非一朝一代一家一国那么简单,他将几家学说看得太过透彻了,即便是其推崇备至的法家实际上弊病他也很清楚,所谓严刑峻法必使民怨沸腾,这也是历代君王每逢乱世必用重典而太平之时便轻徭薄赋的原因。”

“究其根本,并非是法度出了问题,而是法度赋予执政者过大的权力而使人心产生了变化,尤其是凌驾于法度之上的君王本身,是以刘章若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则必然要直面皇权,或者说,曹氏……”

司马孚闻言想了想,目露恍然之色微微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很快又皱眉道。

“既然法家之术有这样的弊端,那么兄长这儒学的弊端又在何处?”

司马懿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

“儒学的弊病在于治民……”

“嗯?”

司马孚更加疑惑了,之前明明听刘章的意思就是要用儒学来辅助法度来治民,这兄长如今又说儒家的弊端在于治民,这岂不是二人所说的相互矛盾吗?

司马懿见弟弟这般模样,叹息道。

“很疑惑?”

“是……”

“其实这也是当初刘章初与为兄相识之时说过的,为兄也是经过多年的观察才确认了刘章这番言论并不是简单的随口一提,而是真正看透了儒学的本质才得出的结论。”

“请兄长指教。”

司马孚恭恭敬敬的起身冲着司马懿抱拳施礼,一如年幼时刚刚开始求学的模样,司马懿见状,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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