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相向而行

南地战端又起,刘章却是不太在意,以国力而论,现在的大汉完全不是刘偱还有其背后的蛮族能够抗衡的。

他自己在带学生之余,将大量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说服甄宓向曹冲靠拢上面。

或许之前与六爷说的时候是个玩笑之语,但刘章事后仔细思考之后却是越发的笃定了这个想法。

与国家一样,人的成长环境也是决定了其日后所能到达高度的重要因素之一。

再考虑到曹家自曹操之后普遍寿命偏短的历史现实,刘章觉得上个保险这种事儿很有必要,不过嘛,最终结果如何只能是边走边看,他刘章是尽人事,至于天命如何,只能交给时间去决定。

不过即便刘章与曹操都未过问,益州的战场却打得十分精彩……

这也是在荀攸带来了益州最新战报的时候,刘章的断言。

“刘偱这是自寻死路啊,蛮族完了……”

荀攸闻言轻笑。

“念祖何出此言?明明是刘偱主动出击打了黄老将军一个措手不及才对吧?味县都丢了……”

“公达这是考校与我?这哪里是措手不及,分明是战略后退,布置战场才对吧?”

“哦?念祖如此看待益州战事?”

刘章点了点头,指着战报上的一处说道。

“这里,什么叫做防备不急,所幸抢收粮食及时,丢味城一座,粮草两车……”

刘章看着荀攸,嗤笑道。

“丢个城只损失了两车粮草,你管这叫溃败?应该是有序退出战斗还差不多,一眼看去就明白了,味城的情况无非是提前做好了准备,我估摸着黄老将军那边应该是把士兵都撒下去提前抢收了粮食,等到刘偱与蛮族来袭之时,直接丢下一座空城送给他们玩的。”

“然后呢?”

荀攸歪着脑袋看着刘章。

“然后啊,黄老将军就假模假式的上表请罪……不对,应该是向魏公请功,这份战报无非就是通知魏公,我准备好收拾刘偱了,您要不要过来玩玩……”

“噗……哈哈哈……”

荀攸笑得连眼泪都下来了,指着刘章大笑道。

“念祖的确有趣,明明是计策,偏偏从你口中说出来总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之感,啊……奉孝若在……”

二人瞬间沉默了下来,对视了一眼之后,刘章轻声道。

“趁着天气还未凉透,去看看奉孝如何?”

荀攸点了点头,道。

“以何物为祭?”

“你看此物如何?”

刘章扬了扬手中的战报。

“善!”

说走就走,刘章与荀攸直接找到了许褚,略作安排之后便起行去了郭嘉的墓。

……

许都南边的墓旁,故地重游的二人燃起了火盆,摆上三牲,郭嘉率先端起一盏美酒,擎过头顶,缓缓洒下,开口道。

“奉孝知悉,今天下十三州十之九者已入魏公之手,大汉之动乱止矣,次功亦有奉孝之力也,如今益州将定,某与念祖特此前来告知……”

盏中酒尽,荀攸转头看向刘章,然而……

刘章微微一笑,从腰上摘下一枚葫芦,又从怀中取出贴身佩戴的七星宝刀,颇为不屑的看着荀攸开口道。

“看好了,祭拜里面埋着的这货,要这样!”

在荀攸的注视下,刘章猛然挥刀,将葫芦直接砍去一截,四散的酒水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华,随后刘章上前两步,直接将被削去口的葫芦倒扣在墓碑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这样喝才痛快嘛。”

说完刘章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手指着郭嘉的墓碑,看着目瞪口呆的荀攸继续道。

“公达不必为此人惋惜,说起来这家伙还占了咱们的便宜,你自己算算,这三牲祭奠,咱们是不是某种意义上成了他郭奉孝的晚辈?我刘章也就罢了,毕竟年龄上的确小他不少,可公达你……”

荀攸撇了撇嘴,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感,看着刘章咬着牙开口道。

“今日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何上到魏公下到侯府上当差的士卒,都想着要揍你了……”

“嗯?”

刘章似有不解。

荀攸看着被酒水浸湿的墓碑,道。

“平日里瞧着挺精明个人,偏偏长了张嘴,着实可惜……”

刘章张了张嘴,但看到荀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果断闭嘴,想找借口揍自己么,这事儿他熟,当然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他刘章只是不屑于依靠身体素质欺负荀攸这种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罢了……

随后二人默默的在墓旁闲聊了一阵,直到太阳缓缓落在地平线上荀攸这才起身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一别,不知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期,念祖要珍重了……”

“嗯?”

刘章惊疑不定的看着荀攸,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药出问题了?公达你……”

荀攸究竟是没能忍住,一巴掌拍在刘章的脑袋上,佯怒道。

“你想哪里去了!”

荀攸说着揉了揉手掌,缓缓道。

“病灶已去,某也是时候在做些事了,之前念祖所言收复辽东之事魏公已有定议,最迟明年开春毋丘俭便要引兵北上,届时某会作为军师随军出征……”

刘章点了点头,问道。

“那许都这里……”

“钟繇会来接替,念祖若有事可通过他向魏公传达,一切如之前一般无二,无非就是换了个人罢了。”

刘章闻言再次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墓碑感叹道。

“这一代人还真是劳碌啊。”

荀攸摇了摇头。

“一如念祖所言,人无外力,大多数情况下皆会养成好逸恶劳的恶习,此与旁人无关,皆本性也,后辈之中,可担重任者寥寥啊……”

刘章深以为然,想了想道。

“毋丘俭有灵性不拘于固有思维,的确是个好苗子,但毕竟为人太过年轻,公达还是要小心教导才是,希望一场大战下来,能够让他彻底成长起来吧。”

说起这个,刘章也是没什么办法,军也好政也罢,他搞出来的方法的确是能够培养一些人才,但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大才,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是靠着体制能够培养出来的。

举个例子,就像是钱学森钱院长,他在二十世纪提出的弹道理论,哪怕是过了八十多年,依然让丑国人毫无办法,所以说,何为天才?这样的人是无法用常理去衡量的存在。

而曹魏现在能够独当一面的年轻人,虽说已经走上了重要岗位,但还是远远达不到刘章的需求。

因此刘章越发的觉得,自己要更努力一点,办学要早日实现普及化,唯有这样才能提高人才的储备。

至于文鸳、羊祜,抱歉想要用他们,至少还要等上二三十年呢,毕竟羊祜出生于221年,而文鸳更晚,238年才出生,短期内根本指望不上啊……

摇了摇头,刘章起身拍了拍屁股,掸去尘土,冲着荀攸双手抱拳道。

“公达保重,待你凯旋之日,念祖为先生庆功!”

“借念祖吉言,说起来某也想要趁着还能动,去见识一下那位卧龙先生的手段,才胜文若数十倍?某倒想看看,他诸葛亮如何能够胜任此言!”

刘章感受着许攸突然升起的气势,默默在心中点了个赞。

辽东啊,这回可有好戏看喽,不知道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同门能不能顶得住一个身体健康的公达啊……

二人背道而行,落日的余辉洒在大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扯得老长,旷野之中,仅余一座大墓孤零零的伫立在空旷的地面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位挺直着脊背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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