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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副官说已经移交,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关在水楼中,即使共`党有潜伏在警备部的内鬼,也绝不会接近水楼,不会对林少爷的生命造成威胁。柚子小说网
四爷说:“多调几队警力过去看管,林映星绝对不能出事,你明白?”
“明白。”说完这句,罗副官又忽然想起什么来,说:“有个事情不太妙,想是林家无处托人营救,竟托到了寇老板那里,下午寇老板去找卢局……”
说到这里住口了,因为四爷的眼睛猛地杀过来!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水杯摔到地上,几乎是有些风度扫地,四爷忽然就暴跳如雷地大骂起来。这也难怪,他恐怕正愁待会儿怎么跟姨太太交代林映星的事呢,怎料寇君柳又掺了进来琰。
姨太太花钱托情妇救其兄弟,这是什么事呀!
……
罗副官回到警备部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寇老板去电话,想套听一下具体是谁托她办事的,姨太太一日未归家,必定在替林映星活动这件事,若是姨太太直接去托寇老板,事情也就太荒唐了些……
怎料这番话他没套到,电话接通,寇老板先就讲话了,问四爷替她兄弟谋缺的事办了不曾。
罗副官也想起此事来,说:“昨天就要给你回话的,手上事情多耽搁了。是这么一回事,四爷开出一张支票给你,嘱你跟别人活动活动,四爷直接出面恐怕不方便!”
寇老板冷笑道:“过去怎就从不曾听他说这便与不便的话,如今他的官做大了,这么点小便宜都不肯给我么?我为他落了一身的病在这里,戏不能唱了,半个大钱挣不来,单指望兄弟成点气候支撑门户,四爷好歹得看顾看顾我兄弟,不看别的,也要看在拿掉的孩子份儿上……”
罗副官最头疼听这番话,说:“过去的事寇老板该忘也得忘一忘。”
“忘?”寇老板冷哼,“死了就忘了!”
寇老板是横竖不肯放开四爷,至今不向外界承认跟四爷分开……她精明过分,很有女人的一套手段,软磨硬泡不让四爷跟她厘清关系,加上打`胎时大出血,中气不足断了唱戏的路,几年来只管啃着四爷过日子!
罗副官无暇扯闲篇,直接道:“寇老板今天是不是去巡捕房捞一个姓凌的人?”
吃梨园饭的人,人情练达。听他问起此事,知道撇不清,却不愿落个贪小利的口实,于是冠冕堂皇地回道:“有啊。我说罗副官你们做军爷做的没了人情,不就是一个孩子么,能犯着多大点事?值当拿进班房问刑么,漫说是朋友托我帮忙,便是大街上随便碰上,我也不能不拔刀相助!你也不是不晓得我这个人,不是心软,我能落到这份儿上么?早撞进戎公馆讨要公道一百回了……”
又绕回来诉苦了,罗副官有些不奈,心想这个电话打得多余,四爷都不急,他急什么?这样一想,也就无心再讲凌啸洋,寻了个借口挂机了。柚子小说网
而此时月儿自知映星之事已成定局,回去找戎长风也无用了,不抱幻想了,映星后半辈子只能过惊弓之鸟的逃亡生活,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扭转了。
可是阿绪不死心,蹙眉说:“即使招出来了,但四爷可以不发兵不围捕啊,或者现在放少爷出来,尽快通知那些共`产`党人取消开会不也成么?”
月儿苦笑:“你觉得可能么?”
她说:“再者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不等我回去,恐怕围捕就已开始了……”
话未落音,远处的夜空中忽然拉响了尖利的警报声……
阿绪一惊,转而呆住了,好半天才说出两个字:“完了……”
罗三化和阿彪听到警报,由包厢跑了出来,跑到街上向远处张望,黑夜里透出杀气腾腾的兵戈之象,一阵又一阵的警报拉响,刺激人的耳膜。二人摇摇头,知道木已成舟,别无办法了,无可奈何地跟主仆二人别过,各自散了。
月儿和阿绪死气沉沉地立了一时,大脑一片空白,终于阿绪吐了一口灰气说:“小姐别要难过了,事到如今只好等老爷回来再想办法,小姐且去包厢宽座,我到对过讨回镯子,咱们好回。”
月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这口气无声无息地再慢慢吐出去,无力地说了声:“你去吧。”
阿绪去了,她一个人回到包厢面对窗外,梧桐叶遮了路灯,窗玻璃泼墨般的黑,包厢里只亮着几盏蓝幽幽的壁灯,桌上点了蜡烛,烛光摇摇曳曳,她自己的影子忽明忽暗,心里忽然感到害怕,此时是映星给人利用了,迟早有一天她也要被人盯上,从跟了戎长风的那一天起,就注定太平日子过不成了,似乎钻进了人生的圈套里。
阿绪知道小姐今天受了刺激,遭遇让人成长,过去无忧无虑的少爷小姐,在这两年都成了真正的大人,烦恼也来了,可是烦恼归烦恼,别出这样大的事啊!他一面叹气一面向那隐在梧桐树后的花园洋房走去,在铁栅门首掀了许久电铃,才有听差出来应门,进入客厅后,迎面就看见四爷风神俊
朗的大照相挂在壁上,不知情的人若是见了,必会怀疑这是四爷的公馆。
他梗着脖子站在门首,也没人上来招呼,心上有气,竟没觉出露台上有人,听到啧啧啧逗狗的声音才看过去,竟是寇老板本尊,穿着松松的绸睡披,头发刚刚洗过,用白巾包着,高高堆在头顶,知道他在,也不看过来,一手夹着烟卷,一手抱着黄毛哈巴狗,正冲着它吐烟圈。
阿绪挺了挺胸`脯,斗胆说:“寇老板,我是凌少爷的听差。”
寇老板没用正眼看他,一边逗狗一边似问非问地说:“找我有什么事?”
阿绪说:“我是来讨回镯子的。”
寇老板也不跟他多废话,一面逗狗一面唤了声干妈。
干妈应声出来,“姑娘,你唤我?”
寇老板拿下巴颏点了点阿绪的方向,“把镯子还他!赶紧的!”口气不耐烦,嫌他站脏了自家的地。
寇干妈这才发现地上立着个大活人,斜起眼扫搭了一下,哼地一声把手绢一甩,摇着胖臀去里间取镯子,“真他姥姥的晦气,从来没有办不成的事,遇上这姓凌的扫帚星!事情没办成,白折腾我们姑娘受累!”
阿绪见这一母一女朝他摆架子,也懒得跟她们废话,只等着拿了镯子走人,可谁知等寇干妈出来把镯子一亮,他立刻紫了脸。
饶是他眼拙,也看出这镯不是原镯。
“这是假的!”他脱口而出。
“什嘛!”寇干妈一双牛眼登时杀气腾腾地对准了他的脸。
阿绪气极,把身子朝前一顶,吼道:“这不是我们小姐的镯子。”
话音未落,寇干妈啪地一拍大腿,指着他的眼突突突地骂起来,仿佛机关枪扫射,几乎叫人难于招架。
寇老板冷笑,也不转脸看一眼,照旧啧啧啧地逗狗子。
这边匹夫对雌虎,呼呼大吵,可是阿绪到底敌不过吃江湖饭的母大虫,对方气派很大、嗓门很高,横心要将他吓走,那些骂人的脏话整出整入,简直不能卒听,不上三两回合,就将他打下阵来。
见他气得发昏致命,寇干妈一发得意,最后还要震住他叫他死心,冷笑着朝壁上四爷的挂像扫了一眼道:“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姑娘的靠山是谁,敢在这里撒野!滚你娘的臭小丫子蛋!”
寇老板总算发话了,左眼不动,右眼上挺,“咄!甭跟他废话,一条棒赶出去!”
阿绪气得吐血,返回餐厅时双拳还是紧握着发抖,破门便道:“小姐,我们遇上女阿三了!”
月儿闻言,不由的眼皮一跳,“莫非不还镯子了?”
“还了,是假的!”阿绪气愤地说。
月儿登时气紫了脸,咬着牙道:“让他们带镯子来这里。”
她哪里还能顾得那些人认得不认得自己是戎长风的姨太太,她必须亲眼验看镯子。
不过这位寇养母倒并不认识月儿,过一时气场很足地来退镯换字据。哪里有什么真镯,月儿接过镯子端详一眼,脸子立刻发紫,啪地一声拍案而起。
“我的镯子呢?”
“在这里不是?”阔太太无视她冒火的双眼,慢条斯理地抽烟。
月儿几乎要破口而骂,到底忍住了,“好,好,好得很……”
她气得发颤,今日这是怎么了,兄弟被人算计,自己被戎长风设计,到头又叫一个戏子欺负……这上海滩不是文雅人的上海滩,这上海滩不是讲道理的上海滩,文雅人在这里不能活,不能活。可是,我就不会泼辣吗?我就不会粗俗吗?别逼我!你们别逼我!
小事引发大恨,一股恶火冲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她反而平静了,咬紧牙道:“这镯真不真,恐怕你说了不算,你需是跟我去见一个人,此镯是他给我的,还需他亲自鉴定过才可收回,字据我权且替你收着,见过他,我自会与你交割清楚……”
寇养母天不怕地不怕,跟她走一趟又怎的。阔太太的气场很大,自带汽车和跟班,前呼后拥的,在月儿的引带下一径向愚园路去了,进公馆大门时,寇养母才有些怯场了,虽然不晓得此地是戎公馆,但给这灯火潋滟堂皇气派的阵仗震住了。隐隐觉着有些不对,直至站在四爷书房的地上,可就傻眼了。
二人相见,四爷比她还不如,脸黑得像锅底,拿着颗雪茄到处找火,火就在手边他看不见。
月儿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一遍,说自家兄弟进班房,怕求不动四爷,托了手眼通天的寇老板,如何以镯抵押,如何立字为据,到头来变出这么一只镯子,劳动四爷验它一验,看看真伪……
寇养母早就唬得筛糠,一身肥肉掉了半斤,眼睁睁地看她上前请四爷辨认,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四爷一定要好好认认,这镯到底是真是假。”
月儿一面问,一面将左手中指上的钻戒换到右手中指上,并将钻石粒儿由中指的上面转到下面。她是豁出去了,别人骑到头上来了,还斯文什么,客气什么!
四爷已是尴尬至极,哪有心思来敷衍女人争风吃醋的事,他不奈烦地道:“记不清了,收起罢了,辩什么真伪!”
“我问你是真是假?”月儿不依不饶。
四爷服了,恨恨说:“真!行了吧!”
只听‘啪’的一声,大耳刮子扇到了他脸上!
一个货真价实的大耳刮子。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镯子摔倒寇养母脚下摔得粉碎,“回去告诉你们寇老板,半个钟头把东西给我送来,姓戎的眼瞎瞧不出真伪,我没瞎。”
四爷岂止瞎了,他简直石化了,他没反应过来,或者他根本不能确认脸上是不是真落了一个大耳刮子。他直直地看着月儿。
而浑身筛糠的寇干妈看着他,看着他那被钻石划破血的脸,投降似的举着手说:“四,四爷……误,误会……”
话毕,不敢多语,停住了,房间里出现一片静音。
而这片静音很快被平地一声雷给炸碎了!“反了!”四爷猛地暴跳,他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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