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失尽了力气，还是真的害怕。
沈傲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
平日里骄傲的头颅，安静的低着，丝毫都没有抬起的冲动。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
一分钟。
两分钟。
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随着张平的死，他的体温早已经回升，精力复原。
虚弱感消失不见。
但他，就是没有起来。
脑子里，眼前，全是那一双漆黑到吞噬一切的眼瞳。
唯有这样坐着，他才能给自己找借口，是因为脱力了，才没有办法抬头。
心气极高的沈傲，无法接受他堂堂的警察，居然会有一日，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审讯室静悄悄。
过道静悄悄。
和外界警员们的喧嚣吵闹，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宛若两个世界。
足足过了45分钟。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落地声音清脆的回响。
一个波涛汹涌的身影，打破了警察局的死寂。
酒红色的波浪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光泽亮眼，修长的玉颈下，肌肤如凝脂白玉，剪水秋眸含着春水清波流盼，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大红唇勾起的刹那，妖冶绝美。
紧窄修身的白色短裙，紧绷出她弧线极尽夸张的身材，雪白的大腿套着到膝盖的黑色长靴，还有披在身后的黑色大衣。为她平添几分飒爽魅惑。
这身材极好的女子一出现。
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有些魅惑醉人。
警察局门口的警员们和罪犯们，都停止了焦虑和挣扎。
一双双的目光，齐齐的，落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女子身上。
老警察想到了什么。
猛地一震，露出狂喜之色。
审讯警员恪尽职守，回过神来，大声道：“小姐。请你出来，里面危险！！”
话未说完。
老警察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道：“都安静。”
“这是特殊部门的同志。”
“有她来，一切都有救了！！”
他深知调查员们因为常年接触诡异，性格比之普通人，要怪异的多。
经常听说，案发地的警察动不动就惹了调查员，导致案件换人处理，拖延了时间等事情。
眼下沈局情况危急，老警察决不允许出现这等情况。
“咯咯咯。”
银铃似、让人骨头都酥了几两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妖媚女子似乎并不介意，“好了，不用紧张。”
“交给我了。”
“都别进来。”
两条雪白长腿迈开，脚步轻盈，莫轻衣双手随意的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看了几个地方，最后发现了，坐在过道，靠着墙低着头，定身般待在原地不动弹的沈傲。
莫轻衣黛眉微挑。
小巧的嘴角翘起，露出玩味之色。
“沈傲？”
“那不是我即将带入行那位天才少女沈沐霜的亲爹？”
她准备，给这位傲气的天才少女，来个小小的考核。
莫轻衣能看出来，沈傲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种情况。
要么是诡异等级低，还不足以杀死沈傲。
要么就是诡异跑了。
反正涉及到的，都不会是什么高级诡异。
对她而言毫无难度。
总之，这是难得的教学场景。
看着自己亲爹“生死未卜”的样子，莫轻衣恶趣味的，期待起了这位天才少女还能不能理智的，分析情况。
倒不是她折腾人。
事实上，每一个加入调查局的人，都将经历比这还残酷的场面。
叮~
她按下调查局特配的通讯器。
不一会儿。
她的战术手表屏幕上，就显露出了沈沐霜的脸。
视频接通成功。
“确实是个空灵冷艳的小美人儿。”
莫轻衣粉嫩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嘴角，朝着沈沐霜打了个招呼，“小美女你好啊，我是司凌烟那女人按着头来给你当老师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轻衣。”
莫轻衣抿着红唇，毫不掩饰自己对沈沐霜的喜欢。
“你可以喊我老师，也可以叫我老婆。”
面对莫轻衣的调戏。
沈沐霜静若秋水的眸子，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道：“莫老师好。”
“以后麻烦莫老师了。”
不错不错。
莫轻衣目光多了几分欣赏：“现在呢，莫老师要给你上第一课。”
她调整了一下镜头。
沈沐霜亲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生死未卜的沈傲。
呼吸停顿了刹那。
“这位沈局，遭遇了诡异，现在莫老师要考考你，如果是你在这里，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莫轻衣似笑非笑道。
她本想看看，沈沐霜紧张忙乱的时候，下限如何。
却不想。
“沈局胸腔起伏的频率和高度正常，虽然没有抬头，但配枪已经收回枪袋，说明他中途醒来，还有余力将身为警察安全条例做全。
我判断，沈局现在是安全的状态。”沈沐霜条理清晰，语气十分平稳，就像是课间在给同学讲一道简单的题目那般从容。
“他遭遇的诡异，等级应该不会很高。”
莫轻衣满意的点点头。
沈沐霜的初步表现，有些出乎她预期。
不等莫轻衣开口。
沈沐霜说了下一个判断：“遭遇了浊级以上的诡异，全身而退，却又保持此刻的状态……”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猜，警局可能出现的不只一个诡异，另一个，也许比警局遭遇的那个，要恐怖的多。”
“嗯？”莫轻衣诧异的沉吟起来，“判断依据？不能是诡异自行离开吗？”
沈沐霜定定道：“凭他是我爹，沈傲平日不会低头的。”
“他一定是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对手。”
“或许都不一定是诡异。”
莫轻衣点点头。
不置可否。
上前唤醒了沉沦在自我折磨幻觉中的沈傲。
那张国字脸的坚毅刚强，已然恢复了不少。
只是细看，仍能够，发现他眼底深处，若有若无的阴翳。
“沈局，劳烦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靠近沈傲，莫轻衣原本玩味轻佻的神色，骤然一肃。
心跳不争气的断了一拍。
呼吸沉重。
遏制不住的怒火……
不，应该是无能的畏惧和愤慨，在心口悸动。
她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那是她极讨厌，记忆无比深刻，铭刻到了灵魂深处的味道。
五年之前的那一夜，正是这一抹遥远的气息，让她葬送了一切骄傲和尊严。
将她从天堂打落地狱，沉沦五年，都没能走出那一夜的黑暗记忆。
藏在口袋的手，悄然握紧，骨节煞白。
轻轻地颤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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