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一天一天的健康起来,渐渐的我可以下地爬行了。我的大小便在也不用辛苦妈妈接送了,早上起来,我可以自已穿衣服叠被子,可以坐在炕上为妈妈洗洗涮涮,可以自已洗头、洗脚、洗脸、刷牙了。没事的时侯,我可以爬到门口坐坐,哄着调皮可爰的侄儿,写写字、看看书、读读报纸、听听广播。那时侯的我特别的喜欢看书写字,可家里又没有一个本一本书,在村小学校教书的一个哥们儿,就把他的那些书给我搬过来,让我尽情的看尽情的读,给我笔和本让我写字。直到今天,我还是很感激他的,他不仅是我的好朋友好哥们儿,也是我的一个很好的老师。
由于那些年里我看病吃药就已经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甚至拉下了外债,再加上弟弟结婚,我家的外债已经高达四万多了。那个年月,四万多的外债,绝对的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重重的压在我这个寻常百姓人家的日子上。那时侯,四万元的债务,就算是不吃不喝,一年只有两、三千元收入的小家户来说,也要还上十五年。在村上,我家已经是最贫穷债务最多的一个家了,村里头已经再没有人敢借给我家一分钱了。
有几日,我们一家人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就这一顿饭,也是用数的清的米粒熬成的米汤或大楂子填充一下饥饿的肚子,更别说什么菜了。什么香喷喷的米饭,白生生的馒头那是我们家吃不上的,也是不敢想的,能有几粒米能填饱肚子也就是最幸福的事了。爸爸愁的整日里蹲在墙角落里一根接一根的卷着老汉烟,妈妈也愁的在暗地里哭了一场又一场;弟弟因这成天的发着脾气喊着叫嚷着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分家分家吧,弟妹是个纯朴善良的农家女,一声不吭的操劳着家务,只有会爬呀呀学语的侄子整天乐哈哈的爬进我的怀里逗我开心快乐。
在我的家中有一匹大青马,是生产队分家的时侯分到的。去年产下了一匹小马驹,今年已经长的健壮了,有人上门来买它了,讲好一千元钱。爸爸同意卖了,买马的人刚从口袋里掏
出一千元钱来,呼啦的一下,十几个讨债的围住了买马人和爸爸。这下,爸爸愁住了,钱该给谁?不给谁?一位好心的邻居大叔站出来说话了,劝住了跃跃欲事付债的债主们,提议用这钱先让我家先开个食杂店,算诸位帮帮我家,诸位债主犹犹豫豫的最后一个一个的极不情愿的点头了。
1990年的四月八日,我家的小店在一挂一百响的小洋鞭噼哩叭啦声中开业了,由于我们村子比较小,只有六十几户人家,村子的中央还有一家刘姓的食杂店,已经做了十几年了,再加上村子里大多数人家又是刘姓本家的兄弟姐妹。
在我的努力下,我的小店渐渐的红火起来了。
1993年的夏天,弟弟闹腾了几年的分家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从这个贪穷的家里挣了出去,家里仅有的一匹老青马一辆车也让弟弟要求去了。爸爸给弟弟买了房子,给他们了一半土地,没给他们任何的债务。弟弟两口子高高兴兴的搬出去过自已的幸福小日子去了,给我留下了爸爸妈妈,四万二千元的债物,还给我扔下了个孩子,说什么把孩子留给我,让他陪着我,我会快乐的,说的多好听啊!
哎,没办法。
那时侯,全村里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家的日子,背地里他们比比划划,说三道四,说什么这人家算完了,早晚有一天得有热闹看的,几个债主也紧紧地盯着我家,瞅准机会一拥而上吃我家的大片肉,得点是点。
爸爸是个永远不服输的山东硬汉子,他从家里的土地下手,精耕细作,种上了经济作物。爸爸种的柿子、茄子、大蒜都是抢手货,几乎不用拉到镇上去卖的,在家的地里就被商贩们批发走了。妈妈更是个持家的能手,省吃俭用,操持着这个家,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的,在这个家最辛苦的也就是妈妈了。小店的经营管理是我,进货可就要靠妈妈了。妈妈不会骑自行车,她就用自行车或独轮车一趟一趟的去镇上推货,我的家离镇上有十里路,来回就要二十里路,有时一天妈
妈要跑上两趟,可妈妈没有说过一句累,喊过一声苦,无论是刮风下雨,炎炎三伏,还是北风刺骨的数九寒天,妈妈都是照推不误的,我的店就是妈妈用自行车一车一车一步一步的推起来的,我家的日子就是妈妈用自行车一分钱一分钱的推回家来的。
我一面哄着小侄子一面满地爬里爬外的卖货、做饭,我最闲的时侯也就是晚上了,到了晚上,侄儿睡觉了,店里也没有人来买东西了,我要到后园子里练习爬行,做锻炼。在我家的屋后有个后园子,约有三十几米长二十几米宽的样子,平平的,用来每年秋季存放秋粮的场院。我每天夜里,只要不是下雨天,夜深人静时,我就会爬到这里,围着院子,一圈一圈的爬,一步一步的爬,锻炼我的双腿,为了我能早日站起来,我坚持着天天夜里去爬。白天,我是不敢来这里爬行做锻炼的,我若来这里爬行,会呼啦一下聚来几个或更多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围在墙外面,如同看耍猴般的津津有味的看着我,嘴里叼叼吧吧的说着同情我的话,眼里流露着讥讽嘲笑的目光,心里在说着他是猴是猪是狗?是猴他不会跳起来不会爬杆不会上树,也没有红屁股的;是猪是狗,是的,就是猪狗一样的动物,在地上爬行的动物,我时猴?是猪?是狗?
我真的是一个爬/行/动/物吗?
因为我不能上树,因为我没有爪子,因为我不会用舌头来散热,因为我就算有爪子也不会用爪子来抓肉吃,因为我一身人肉,因为我没有尾巴,因为我没有一身长长黑黑的毛,因为我会说人话而不是一开口就是“汪汪…嗷嗷…”,因为我会帮妈妈洗衣服,因为我会开电视机,因为我会抓笔,因为我会写字,因为我会大声唱歌,就比如“呀啦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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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爬/行/动/物那是肯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