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的眸光晦暗。
这药膏, 他几乎一天不拉的吃着,就算有的时候忘了,赵元柔也会特意亲自拿来给他吃……
“不。”秦惟用力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他喃喃自语道:“这肯定又是萧朔在搞鬼,故意弄出什么十全膏来想借此立威, 不过是肖小手段。”
他心里这么告诉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深信不疑。
“王妃。”
外头传来行礼的声音, 赵元柔道:“你们都下去吧。”
秦惟转头去看,赵元柔推门进来了, 她一如既往的清丽绝俗,就是秦惟不知为何,没有往日的心动,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柔儿。”
秦惟强忍着那一丝异样,笑着说道,“你回来了。”
他鬼使神差般地把手上的匣子藏进了袖袋里, 没有让赵元柔看到。
赵元柔点了点头。
“王爷。”她笑了笑, 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出门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不少锦衣卫, 这是又怎么了?”
秦惟不动声色道:“还不是萧朔,一个阉人自以为是什么玩意呢,仗着自己监国,搅风搅雨的。非要禁了洋货铺子里的十全膏。”
听到十全膏时, 赵元柔的心头一跳,若无其事地说道:“原来如此。”
秦惟下意识地去看她神情,见她并无异样, 不由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她说:“十全膏既然是在洋货铺子里卖的,那就说明是从海外来的,在闽州这么多年了也卖得好好的,怎么一到京城,就非要严禁呢。王爷,我觉得这样不好,万一让人以为大荣要禁海贸,岂不是又要搞得人心惶惶。”
秦惟点头应是,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头突然一跳,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
对了!闽州,自己没说十全膏是从闽州来的啊。朝廷的文书上,似乎也没有提过。
柔儿为什么会知道?
从前,他看赵元柔哪哪都好,对她的话,从来都没有半点怀疑。
可是,现在,就像是有一团邪火点燃了心头,在野草丛生中越烧越大,火焰澎湃,压都压不住。
他不住地告诉自己,柔儿不会骗他,但他又总是忍不住去想那盒放在袖袋里的药膏。
“王爷。”赵元柔并没有看出他的异样,问道,“您去见过郑大人了没?”
秦惟按耐住心底的起伏,点头道:“去过了。”
“郑大人怎么说?”她的声音略显急切。
秦惟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道:“郑重明说,时机还没到。”
“时机?”赵元柔有些不明白。
郑重明应该比秦惟更恨不得要解决了萧朔才对啊?
秦惟搂着她的肩膀坐了下来,没有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耐心地说道:“郑重明此人向来谨慎,他既然暂时没有动手的意图,也不会对我多说什么。”
赵元柔的脸色沉了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她还没有显怀,但也瞒不了多久。
秦惟能不在意她和周景寻私奔过,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给别人养孩子。
她微微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秦惟柔情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柔儿,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赵元柔不置可否。
秦惟就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水中放着几片玫瑰花瓣,又加了些蜂蜜,这是赵元柔喜欢的。
他亲手把水送到了她的唇边,赵元柔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享受着他的殷勤,丝毫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水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她随口道,“你还加了些什么?”
这水似乎没有常喝的那般香甜,入口之后,又有些微涩,不但如此,这会儿她还总觉得心跳略快,有一种莫名的亢奋。
“你最近总是睡得不好,我就把你上次给我的药加了一些在水里。”秦惟一贯的温和体贴,“你先睡一会儿,晚些我们再一块儿用膳……”
他话音未落,就见赵元柔的脸色陡然大变,显得紧张而又惊恐,还下意识地捂住嘴,似是想把喝下去的水吐出来。
秦惟的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他垂在身侧的手也下紧紧地捏了捏。
赵元柔颤着声音问道:“你放了什么?”
“这个啊。”秦惟从袖袋里拿出了那个小匣子,“你给我的,说是可以安神,助眠。”
赵元柔双目圆瞪,她想也不想就一把推开了他,尖声质问道:“你怎么能给我吃这个呢!”
话一说出口,她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激动,连忙咬住下唇。只是一直以来,秦惟总是无条件地顺着她,她也已经习惯了被他全心全意地呵护,现在也是毫无收敛,冷着脸对他怒目相视。
秦惟的心彻底冷了,仿若被彻骨的冰水一遍一遍浇透。
“这是十全膏?”
秦惟问道,虽是疑问,他的口气却十分的肯定。
赵元柔偏过头,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负气地转身就要走,从来都是这样,但凡她有任何不快,只要脸一板,秦惟就必定会紧张,小意赔罪,柔声安慰。
她近乎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去拿捏住秦惟,她沉下脸,看也不看秦惟,然而就下一瞬,秦惟快一步地到了她身前,双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力气很大,赵元柔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断了,她紧皱着眉,不快地喝斥道:“秦惟,你放开我!”
从来对她百依百顺的秦惟这一次并没有听她,捏着她的双肩,颤声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赵元柔挣扎着冷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
她垂眸掩盖了眼底短暂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被冤枉的愤愤然。
“就算这是十全膏又怎么样,我也是听信洋货铺子说这是良药才买来的。你怎么能怪我呢!”
“不是。”秦惟的手更加用力,面露凄色,“不是,你明明知道这是什么!”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因为吃下去一星半点就这般惊慌失措。
“你明知道十全膏是害人的东西,还拿来哄我吃。”
赵元柔尖声道:“你放开我。”
秦惟快要崩溃了,几乎癫狂地喊道:“赵元柔,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为什么要故意害我,为什么!”
“为什么!”
秦惟如今依然不觉得十全膏有多么的可怕,他还只执着于赵元柔想要害他。
明明他已经为了赵元柔付出了一切,就连她和周景寻私奔,他都没有去计较,不在乎京中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私底下的嘲弄,甚至会为她愿意履行婚约而欣喜若狂,可是他的一片真心却被她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从前他有多喜欢她,这一刻,他就有多么的憎恶她。
他脸色扭曲,双手慢慢放开了她的肩膀,赵元柔松了一口气,正想放下身段来好好哄哄他,刚说了一句:“秦惟,你听我说……”
那双有力的手就一下子掐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绷紧的手背青筋爆起。
“唔……”
赵元柔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她呼吸不过来了,她知道男女之间力气相差极大,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无力反抗的差距。
她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掐死。
她拼命去拉他的手腕,可是力气却是越来越小,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一片漆黑。
渐渐地,她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大概快要死了。
秦惟面目狰狞,但在看到她脸上的痛苦难耐时,他还是心软了,双手的力道越来越轻,他正想抬手抚过她脸上的泪痕,告诉他,他原谅她了,而就在这一瞬间,门被人从外头大力地一脚踹开。
“柔儿。”
周景寻破门而入。
在看到周景寻的那一刻,秦惟明显傻了眼,然后就被冲过来的周景寻一拳打中脸颊,又把赵元柔抢了过去。
赵元柔一口气还没有回上来,她半张着唇,脖子上是指印留下的淤狠,红得刺目惊心。
“周、周景寻?”秦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连嘴角的血都没擦,怔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惟自然是知道永宁侯府被抄家的事,心里头还暗暗爽了一把,觉得这次萧朔做事还是颇为和他心意的,只是周景寻始终没有抓到,这让他暗恼东厂的无能,他还对着萧朔冷嘲热讽过一把,想让萧朔多派些人手去抓周景寻。
没想到……
周景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惟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这才注意到,下人们都不见了。
屋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听到下人叩门询问一二,甚至周景寻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来,也没有被拦阻。
“阿寻。”赵元柔的一口气终于上来了,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阿寻……”
赵元柔是今天出门后,才知道朝廷禁了十全膏,她也怕会秦惟会不会发现什么,就让周景寻陪她一起过来。若是能哄住秦惟倒也罢了,若是不能……
其实她本来以为以秦惟对萧朔的厌憎,压根儿不会理会萧朔的严令。
赵元柔这毫不惊讶的语气让秦惟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指着周景寻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是你把他带回来的?是你……”
难怪永宁侯府里所有的人都被抓走了,唯有周景寻始终没有消息……
秦惟想明白了,原来赵元柔是把周景寻藏在了府里,而且,她还把他带到了正院!
他对她一心一意,她不但骗了自己,给自己吃十全膏这种东西,居然还把男人带回到了他的府里。
他几近崩溃:“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赵元柔捂着脖子,一脸厌恶。心道:秦惟还说对自己好,就这么一点点小事,他居然要掐死她,果然,所谓的真情不过是装模作样。
秦惟愤恨交加,再一次向着赵元柔扑过去,周景寻张开双臂,挡在了她面前。
这两人早就恨彼此恨得牙痒痒,立刻扭打成了一团,拳打脚踏,谁也不让。
赵元柔咬了咬下唇,她抄起一个花瓶,砸向秦惟的后脑勺。
砰!
秦惟毫无防备,他抬手朝后脑勺摸去,掌心湿粘粘的,全是鲜血,他的身体晃了晃,站都站不住,摔在了地上。
周景寻左右环顾,眼睛一亮,拿起了秦惟随手放在桌上的佩剑,他拔出佩剑,锋利的剑刃折射出星星寒光。
他双手握剑,就朝秦惟捅了过去。
“等等。”赵元柔虚弱地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不要……不要。”
周景寻大受打击地看着她,以为她是不舍得,赵元柔冷静地说道:“你别忘了,我们还要靠他来替我们夺取这个王朝。”
周景寻有些迟疑。
从小到大,他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忠君,谋逆犯上这种事,从前的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赵元柔轻轻抱了抱他,说道:“你娘被定了死罪,只有站在那个至高位上,才能救她,不是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还有为了他。我们不能让他一出生就活在朝不保夕中。”
想到孩子,周景寻心中的迟疑立刻一扫而光,他捏了捏拳头,神情渐渐坚毅:“为了我们的孩子。”
秦惟整个人被砸得有些晕乎乎的,这会儿猛地警醒了过来,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他呆滞的目光看了看周景寻,又看了看和他亲密靠在一起的赵元柔,脑海里回想着他们俩刚刚说的话,越想越是心凉。
孩子?
赵元柔不但把周景寻带回了他的府里,还怀了周景寻的孩子?!
他的头很痛,恨不得自己是因为后脑受伤而产生幻觉了。
周景寻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秦惟,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他不会听我们的。”
“会。”赵元柔笃定地说道,“整个京城,如今也只有我的手上还有十全膏了,除非他愿意向萧朔低头。可惜了,就算他愿意低头,萧朔也看不上他。”
她的声音冰冷,仿佛含着冰渣子,对秦惟鄙夷到了极致。
秦惟呆呆地仰头看着她,撕心裂肺的痛,他的喉咙里一阵腥甜,胸口翻涌中,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在他身前染成了染成了一片血红色,就如同窗外血色的夕阳。
赵元柔没有丝毫动容,她捂着自己被掐痛的脖子,说道:“你看着他 。我去应付下人。”
她把下人们都打发了,但也不可能打发太久,这会惹人怀疑,毕竟她这个亲王妃初来乍到,还没能竖立起足够的权威,比不上秦惟。
周景寻点了点头:“你放心。”
赵元柔拉高衣领遮掩住脖子上的淤痕,跨过倒在地上的秦惟,抬步走了出去。
于是,昭王病了。
昭王府上下都知道昭王得了风寒,闭门不出,王妃没日没夜悉心照顾,也不假他人之手。
整整五天,昭王的病情才有所好转,王妃也跟着憔悴了好些,这让昭王心疼不已,病一好就带着王妃进宫去了,说是要请太后嘉赏王妃。不少有心人都知道太后并不喜欢王妃,也难怪昭王时时刻刻要在太后面前显摆王妃的好。
秦惟带着赵元柔一进宫径直去了慈宁宫,跟太后说了,想让太后做主,立自己为摄政王,并又细细地剖析了一遍:“母后,皇兄病着,这朝堂总不能一直都任由一个阉人做主,您也知道,中风是好不了的,皇兄只怕得一直卧床不起,总得有人摄政。”
“母后,您不用担心,诚亲王已经替儿子笼络了不少的朝臣,现在只差有人振臂一呼。”
“母后,您也不想一个阉人压在儿子头上一辈子吧,儿子也是先帝嫡子,岂能不如一个阉人?!”
“母后,清平不是看上了傅君卿吗,您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太后默默地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她堂堂太后,现在在宫里,就跟被半拘禁一样,连想要见儿子都得偷偷摸摸的见,她当然不愿意。
秦惟说得对,皇帝病着,怕是好不了了,大荣确实需要摄政王。
只是清平。太后也是知道,清平一心想嫁傅君卿,太后本来是想让清平想想清楚的,毕竟前头两个也是她一心要嫁,结果没多久就后悔了。
可是如今,朝堂已经让萧朔这个奸佞把执,儿子想要为摄政王,必须得有兵权在手,才能扳倒萧朔,还大荣清明!
武安伯府是有兵权的,这就足够了。
太后点了头:“行。哀家帮你。”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话一出,秦惟的脸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喜意,反倒赵元柔面露得意。
殿里侍侯的人早就已经全都被打发了出去,慈宁宫的大太监曹喜手拿拂尘,面无表情地站在廊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秦惟和赵元柔待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出宫,太后这边一松口,清平和傅君卿的亲事就成了。
在武安伯夫人有心的宣扬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就连正忙着绣嫁衣,这几天没怎么出过门的盛兮颜也听说了,还是程初瑜来添妆的时候告诉她的。
盛兮颜的大婚将至,如今她的地位有些超然,偏偏她向来不理会任何人的讨好,就有人索性借着添妆上门,以示亲近。
在大盛朝,为了讨个吉利,上门添妆的,一般都不会将其拒之门外,一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盛兮颜就推脱了府里没有女主人,把客人请到了后院的厅堂奉茶,等攒够了一拨后,她再出去见见道了谢,这么一来,也省了不少事,反正谁也不会说她怠慢。只要能见到她一面,亲手送上添妆礼,不少人都心满意足了。
也就像程初瑜这般亲近的,盛兮颜才会请到她的院子里来。
听程初瑜说到清平和傅君卿就快下小定礼的时候,盛兮颜挑了下眉:“这么快?”
“对啊。”程初瑜一说这个就开心,兴致勃勃道,“我前几日故意出去‘偶遇’了傅君卿,还让清平发现,清平以为我和傅君卿会重归于前,当下就按耐不住了,让永安长公主亲自上门提亲,只是太后一直没有松口,才又拖了几日。”
盛兮颜不由微微启唇,这是女方主动向男方提亲?
程初瑜说道:“我昨天听说,傅君卿和清平换了庚帖,想必这事是成了。”
“那武安伯呢?”盛兮问道,“武安伯就没有意见吗?”
武安伯夫人在京城里这般作为,连样子都不装了,武安伯居然一点儿表态都没有?
“傅世伯不在京城。”程初瑜说道,“翼州出了一伙山匪,傅世伯还没除服,就奉命去剿匪,因为军情紧急,也没有多做耽搁。”
前些天,因为武安伯夫人乱说话的事,程先卓夫妇亲自跑去质问,这才知道武安伯早已离京。
武安伯夫人自恃已经撕破了脸皮,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话,很快就端茶送客。
后来还是武安府的老仆跟他们说,武安伯临走前,下了严令让人把武安伯夫人押回老家,本来已经在路上了,又被世子追了回来。
“可惜了,我现在才知道傅君卿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果然小时候的记忆是不能当一回事的。”程初瑜忍不住吐槽,“颜姐姐,上次我故意偶遇他做戏给清平看的时候,他还说,她娘虽然有错,但是身为傅家宗妇,被遣回老家,终究太过没脸,希望我能包容一二。”
自打想清楚了以后,程初瑜现在只当看大戏,态度随意而又兴致盎然,跟在戏园子里没什么差别,盛兮颜就也顺着她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答应了啊。”程初瑜愉悦地说道,“反正以后要包容的人又不是我。”
盛兮颜轻笑出声,眉眼弯弯。
程初瑜接着道:“回老家不好,回了老家,不就和清平两地相隔了吗。那我们还怎么看好戏啊,京城多无聊,难得有不要银子的大戏看。”
盛兮颜深觉有理。
玩笑了一会儿后,峨蕊进来禀道:“姑娘,清平郡主来了,说是来给您添妆呢。”
盛兮颜有些诧异。
清平素来和她关系平平,而且,作为太后的嫡亲外孙女,清平应该也不至于会来向她“折腰”。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向程初瑜笑道:“是来找你的吧。”
程初瑜也是个通透的,轻哼道:“应当是。颜姐姐,你别见她了,免得伤了喜气。”
她厌恶地皱了下眉,清平这种人就是满身晦气。
“见见吧。”盛兮颜向她眨了下眼睛。
程初瑜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露出了些许兴奋,合掌笑道:“那行。”
盛兮颜吩咐了下去,不多时,清平就被带了进来了,她见到程初瑜时,眼中掠过些许的厌恶,但对她在这里并没有惊讶,显然盛兮颜说对了。
清平敷衍地寒暄了一二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初瑜,你也在啊。”
程初瑜起身福了福:“郡主。”
清平抿嘴微笑:“你是来给盛大姑娘添妆了吗?那以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等着你来添妆呢。”
她一边说,一边挑衅地斜了程初瑜一眼。
这么多天了,她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太医说了,伤得太重,将来是会留疤的,而这都是程初瑜害的,她现在一看到程初瑜就想起了肩膀被贯穿的疼痛,妆容精致的脸上微微有些扭曲。
不过,还是她赢了,从小到大,她清平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清平微抬起下巴,谁让她非要和自己争,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