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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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夫人轻哼一声,板起脸,外强中干地说道:“盛大姑娘, 你这是何意,本夫人是受你母亲邀请来府上坐客的, 你难道是要强留我不成,哼, 盛夫人, 你们府上就是这般的规矩?”

她说着,下巴一抬,一派高高在上的样子。

刘氏缓过神来,她心里只想着千万不能被揭穿,也就顺着永宁侯夫人说道:“是啊,颜姐儿, 永宁侯夫人是来做客的。”

她的手捏着帕子,掌心湿热,粘腻。

盛兮颜眉梢一挑, 微微上扬的眼角,锐气逼人, 锋芒毕露。

她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嗤笑道:“做客?有意思,谁家做客是做到库房去的?莫不是我盛家落魄到连个待客的地方都没了?”

盛兮颜摇了摇手指,像是在看白痴:“况且,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库房里放的是我娘亲的嫁妆。”

永宁侯夫人冷下脸来。

她真没有想到, 刘氏竟然连一个继女都拿捏不住, 真是枉费当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简直无能。

“放肆。”永宁侯夫人怒目而视, 脱口斥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你母亲还在这里,你就敢这般说话!盛夫人,照我说,你待人也是太仁厚了,像这等没教养的丫头,就该好好行一顿家法,让她知道她上头还有父母在,由不得她一个姑娘家做主。”

“规矩?”盛兮颜掩唇轻笑,声音更冷,“永宁侯夫人与我讲规矩?莫不是永宁侯府的规矩就是上别人家里做客,还要顺带偷东西?”

她故意在“偷”字上着了重音,话音一落,永宁侯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气得浑身直哆嗦。

一看着盛兮颜这可恶的脸庞,她就不免想到儿子这些天来吃的苦头,恨不得狠狠一巴掌就甩上去。

要不是盛兮颜非要闹腾不休,儿子那天又怎么会被北城兵马司带走?!

永宁侯夫人自恃身份,忍了下来,只喊了一句:“盛夫人!”并向她使了个眼色。

这件事一旦被揭穿,对她们俩都没好处。刘氏要是聪明一点,就该立刻以忤逆不孝的名义,先发制人,让人拿下她,行家法,跪祠堂,把人给收拾服帖,一切也就过去了,像刘氏这般优柔寡断,岂不是正让盛兮颜抓住了把柄。

这侍郎府也不是没有庶子庶女啊,刘氏怎么一点手段都没有!永宁侯夫人觉得自己还真是高看了她。

刘氏心头发苦,她也想把盛兮颜给压服,但是,这些日子来,盛兮颜丝毫不留情面的做法,让她不由多了三分憷。

“颜姐儿。”刘氏清了清嗓子,干笑道,“永宁侯夫人真是来做客的,我……呃,对了,永宁侯夫人喜琴,我记得姐姐这儿有一架好琴,就想让她赏赏。没事先问过你的意思,是我考虑不周。母亲向你赔不是。”

刘氏这般低声下气,让永宁侯夫人眉头直皱。这盛兮颜若是落在自己的手里,岂能容她这般嚣张,也就是刘氏没用!

“原来如此。”盛兮颜漫不经心地抚了下衣袖,红唇轻启,“那母亲你敢不敢发誓说,若是你或者永宁侯夫人偷拿了我娘亲的东西,就会遭‘天、打、雷、劈’?”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仿佛在说:你们敢吗?

刘氏的肩膀颤了一下,目光游移。

孙嬷嬷和稀泥道:“大姑娘,有什么事,您稍后和夫人慢慢说,这还有客呢。”

盛兮颜掩嘴轻笑,笑声飘散在风中:“这是客啊?我还当是贼呢。”

永宁侯夫人终于憋不住了,她打出生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被人指着鼻子骂贼!这如何能忍!

永宁侯夫人沉声道:“盛大姑娘,你别得寸进尺,本夫人何曾拿过你娘的东西。”

“你敢发誓吗?”

盛兮颜依然是这句话,她向前一步,逼到了永宁侯夫人的近前,明亮而又锐利的目光让永宁侯夫人不由退缩了,但立刻她又梗着脖子说道:“我有何不敢的?”

她冷笑着说道:“本夫人行得正,站得直。今日,我若是拿了你娘亲许氏的一件半件东西,就叫我天打雷劈!”

永宁侯夫人是信鬼神的,若非盛兮颜咄咄逼人,她也不敢发下这样的誓言。

此话一出,她下意识地扶住了身边的徐嬷嬷,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掐得嬷嬷的手臂有些痛。

“夫人。”徐嬷嬷陪笑道,“您看这天晴着呢。”

的确,天空晴朗,除了云多了一些,没有一丝阴霾,根本没有打雷的迹象!

永宁侯夫人如释重负,这心中一得意,她的嘴角就翘了起来,傲慢地说道:“这下本夫人可以走了吧。”

她觉得,就连老天爷都想把这份机缘送给她,不然,又怎么会让她发现那件事呢。这块玉佩拿在盛兮颜的手里不过只是普通的玉佩,只有到她手中,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她的头高高抬起,发上步摇的流苏在颊畔晃动,在她的脸庞留下了浅浅的倒影。

永宁侯夫人迈步就要从盛兮颜身边走过,她想好了,等回去后,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踏进盛家了。盛家这些人也不配与她来往,今日受的屈辱,来日必有还的一天。

盛兮颜又一次抬手拦住了她。

永宁侯夫人大怒,从喉间挤出声音:“盛大姑娘!”

刘氏也跟着说道:“颜姐儿,你别胡闹了。”她的声音厉了几分,说道:“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对永宁侯夫人这般无理,我也帮不了你。”

“不急。”盛兮颜摇了摇手指,脸上的笑容娇艳如花,“也许是老天爷还没准备好。”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此时,风已经大了,吹得她发丝轻扬,珠花的花蕊在风中摇曳,夏日正午凉意渐浓。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永宁侯夫人面容极怒,见盛兮颜还是不肯让路,抬手就向她一把推去,刘氏也向孙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孙嬷嬷去把盛兮颜拖开。

而就在这时,天空炸开了轰轰的闷雷声,云层渐多。

永宁侯夫人的心口像是被谁狠狠揪着,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滋啦——

晴空中,一道刺眼的白光当空劈下,映得永宁侯夫人惊骇的脸色愈加惨白。她的手一抖,帕子从手上滑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啊——”

永宁侯夫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那模样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轰隆!!

天际响起一道惊雷,就仿佛直接在耳边炸开。

永宁侯夫人吓得浑身动弹不得,她带来的徐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徐嬷嬷的脸色同样又青又白,要不是还存有一丝理智,怕就要直接跪下来向老天爷磕头了。

“哎。”盛兮颜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刚刚是老天爷还没准备好,这不,现在准备好了呢。”

“天打雷劈才刚刚开始哦。”

这几个字让刘氏打了个寒战,保养得当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嘴唇动了动,但说不出话来。

琥珀更是惊疑不定,当日昔归让她哄着夫人约永宁侯夫人八月初十巳时左右前来,她也这么做了,但现在这雷……莫非大姑娘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今天会有阵雷?

琥珀不敢想,也不敢猜,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刘氏,不然,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帮着大姑娘哄骗刘氏,以刘氏的性子,自己肯定会被打死的。

琥珀咬着牙,看向盛兮颜的眼中充满了敬畏,心中下了决定,直到死的那天,她也不能说出去一个字!

云层渐多,层层叠叠的阴云浓得仿佛要从天空坠落。

盛兮颜的笑容越发灿烂,但眼神极尽冰冷:“母亲,永宁侯夫人,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吗?”

刘氏猛地回过神,她眼神恍惚,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颜姐儿,你误会了,这事……”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出的话全是颤音。

她的话还没说完,天空又响起轰轰的闷雷声,声音极长,极闷,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刘氏不禁有些发憷,但她还是强撑着把话说完:“我们真没有动过你娘的东西。”

轰!

一道比刚刚粗壮数倍的闪电劈下,紧接着就是一记巨大的雷声,那闪电近到仿佛就从刘氏的头顶劈下来,她双股战战,两腿一软,直接往下瘫。

琥珀和孙嬷嬷赶紧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她,面上都是惊魂不定。

“走水啦!”

远远地传来了下人呼喊奔走的声音,刘氏目光呆滞地循声看去,在距离库房不远的东南方,有一道浓烟升起。

是家祠的方向!

刘氏双目圆瞪,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夫人!不好了!”有管事嬷嬷惊恐地跑了过来,她的脚步跌跌撞撞,声音都在发抖,“雷、雷把家祠给劈了。”

盛兮颜的手指落在他的脉搏上,几息后,她的杏眼更加明亮了。

明明只是坐在那里,不过是动动手,但精力消耗极大,等盛兮颜终于收了针,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然后,便有一杯水递到了唇边。

干涩的双唇在接触到清水的那一刹那,盛兮颜想都没想,就着他的手喝完了大半杯,然后才反应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楚元辰放下茶盅,轻笑出声。

楚兮颜故作淡定,用烈酒擦拭着银针,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声:“你还回江越城吗?”

“回。”楚元辰收敛起笑意,眸底如利芒出鞘,那一瞬间的气质变化,就好像从一个纨绔公子,变成了驰骋疆场的猛将,整个人有如骄阳,耀眼肆意。

盛兮颜杏眼圆瞪,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看呆了。

楚元辰轻佻地向她眨眨眼,身子往前倾了倾,说道:“不过,还得请盛大姑娘帮个忙,送我去清茗茶庄。”

“……行吧。”盛兮颜爽快地答应了,“你想什么时候去?”

楚元辰:“明日。”

盛兮颜考虑了一下,建议道:“楚世子,要不后天吧,你还需要再施两次针。”

盛兮颜觉得他可能不会答应,结果,她一说,对方就应了:“只是……”他笑得十分自来熟,“我们都这么熟,也别总是楚世子,楚世子的叫唤,你说呢。”

盛兮颜白了他一眼:“我们哪里熟啦?”

话音刚落,小书房的门被叩响了,外面传来昔归的声音:“姑娘,老爷让您去正熙堂,镇北王府的静乐郡主过来送庚帖了。”

盛兮颜:“……”

楚元辰的笑容又盛了几分,带着笑意的桃花眼似乎在问:这还不熟吗?

盛兮颜不想理他了,她把擦拭好的银针一一归入针包,要出门时,又问道:“静乐郡主是不是不知道你在京城?”

楚元辰也不瞒他:“我是偷偷回京的,我娘她不知道。”

盛兮颜给了他一个了然的手势,把针包往怀里一揣就出去了,又换了身衣裳才到正熙堂。

今日是静乐郡主夫妇亲自上门,盛兴安得到消息后,匆匆从衙门赶了回来,和刘氏一同待客。

见到他们,盛兴安的脸上总算露出了这几日来难得的笑容。

自打镇北王世子还活着的消息传回来后,盛兴安烦躁的心就平静了,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激动。毕竟死了的镇北王世子比不上永宁侯世子,但是活着的楚元辰远非周景寻等闲能比的。

盛兴安原本有多厌恶这桩婚事,现在他就有多庆幸捡到便宜。

但太后赐婚以来,镇北王府对这桩婚事就表现的十分冷淡,盛兴安本来是打算过几天自己去试探一下,没想到,静安郡主夫妇就亲自上门来了,这般郑重实在让盛兴安脸上有光,心情好得不得了。

盛兮颜到的时候,静乐郡主正与刘氏相谈甚欢,在静乐郡主身边坐着的男人是她的仪宾,镇北王府招赘的姑爷。

静乐郡主已过韶华之年,但是,看起来却像与刘氏年纪相仿,容貌也更甚几筹。她穿着一件朱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仿佛含着三分笑,简直和楚元辰一模一样,不愧是亲母子!

盛兮颜提着裙裾走了进去,裙摆摇曳,露出了一双缀着珍珠的绣花鞋,端庄娴静。

从盛兮颜踏进正熙堂的那一刻,静乐郡主的目光就牢牢地粘在了她的身上,暗暗点了点头。

不错。

盛兮颜一一见礼后,静乐郡主向她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又仔细看了看。

刚刚及笄的少女肌肤如玉,唇红似朱,黑白分明的杏眼又大又亮,面对自己的打量,她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清正没有丝毫的闪烁。

静乐郡主的心里又满意了几分,她褪下手上的碧玉镯,套在了她的腕上,笑着对盛兴安夫妇道:“贤伉俪养的好闺女。能娶到盛大姑娘,实在是我儿的福份。”

前几日,太后懿旨刚到镇北王府的时候,静乐郡主对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简直厌恶至极。

她的儿子好歹是镇北王府的继承人,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太后给儿子赐婚,竟然完全不告诉她一声,甚至,她就连太后赐的这位盛大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德言工了,哪有人是这样做事的!?

更何况,她还得空明禅师解签,说是需要寻到一位有福报的女子,才能助儿子化解这场劫难,让儿子得以逢死化生。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空明都没有点明上哪儿去找,只说看缘,而太后却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突然赐下婚事,儿子还生死不明呢,这让她怎么可能一领旨就欢欢喜喜的去操办?!

空明禅师解签之事,除了仪宾和次子,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太后理应不会知道,但是,这赐婚的时机也太过巧了,让静乐郡主总是忍不住多想。

这些日子来,静乐郡主实在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万万没想到,儿子竟然有消息了!

静乐郡主惊喜之余,也忍不住想着,盛兮颜会不会就是空明禅师说的那个人。

太后的赐婚,也算是因祸得福?!

静乐郡主心中又忐忑又激动,本来有赐婚在先,她大可以直接遣媒人来纳采的,但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瞧瞧。

这位盛大姑娘倒是比她预想中要好得多。

盛兴安恭维地说道:“世子英武不凡,如今更是为国立下大功,着实让人敬佩……”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静乐郡主向江仪宾使了个眼色。

江仪宾与静乐郡主年纪相仿,样貌堂堂,气质儒雅,他拿出了一张红色庚帖,双手递给了盛兴安,含笑说道:“这是我儿元辰的庚帖。”

盛兴安同样双手收下庚帖,也把早就准备好的盛兮颜的庚帖递了过去。

整个过程顺顺利利,彼此和乐融融。

盛兮颜只负责坐在那里发呆,偶尔静乐郡主望过来的时候,就微笑卖乖。

盛兮颜长得好,她有心卖乖时,这笑容要有多甜就有多甜,眼神要有多乖就有多乖,唇畔梨涡浅浅,娇美又可爱。

静乐郡主越看越喜欢,笑容又盛了几分。

交换了庚帖后,静乐郡主夫妇就告辞离去了,静乐郡主起身时,江仪宾还不忘搀扶她一把,静乐郡主偏头微微一笑,眸光温和。

静乐郡主又拉着盛兮颜的手,和善地说着:“你无事的时候,过来王府陪我说说话可好?我就得了两个儿子,一直都想要一个闺女。王府近日新来了一个女先生,琵琶弹唱说得可好了,就是没人陪我听,等你来了,我让她说个新本子,咱们一块儿听。”

盛兮颜笑吟吟地应了,脸上适当地露出了几分羞涩。

静乐郡主走后,盛兴安难得对盛兮颜和气了几分,说道:“过几日,镇北王府就会遣媒人来纳采,让你母亲给你好生置办一下,都从公中出。”

刘氏心疼了一瞬,笑着说道:“老爷您放心吧,妾身晚些就叫金玉斋过府给颜姐儿挑头面。先前为了永宁侯府的纳吉礼,妾身也早早让针线房给颜姐儿做过一套新衣裳,都快要做好了,妾身让人拿去给颜姐儿试试。”

盛兮颜拒绝了:“母亲,那套烧了吧。”

刘氏怔了怔。

盛兮颜一本正经道:“不吉利。”

跟永宁侯府扯上关系的任何东西都不吉利,她可不想再沾染上晦气。

刘氏强笑着,劝道:“颜姐儿,那套衣裳你还没上过身呢。总不能为了新做一套衣裳,把纳采延后吧,这跟镇北王府也不好交代。”

盛兴安迟疑了一瞬,盛兮颜笑吟吟地提醒了一句:“母亲,您上次让针线房做的那套衣裳是水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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