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南关下雪（4000）
“我觉得这个方面，你比我了解的多一点。”荀言誓微微扶额，“我跟你说，我到现在都没能理解，为什么你那个‘盖世’任务会有六个答案。我以为只有两个的。”
杨安瑜嘴角抽了抽，大概明白了荀言誓的意思。
荀言誓早就因为代价，成为那种对所有事情都缺乏动机的人了。杨守夕这一次，可能还真的是他第一次，想强制自己对某个人产生好感。
“我觉得……冕下既然有这个心去往这个方向努力，那应该就能达到目标。毕竟冕下的目标，也只是让冕下自己，去产生利益关系以外的好感啊。”杨安瑜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道。
“哦，这么看来，荀信棠的理论还是挺靠谱的。”荀言誓若有所思。
“……师兄以前都在教冕下什么东西？”杨安瑜一头黑线，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其实以前我也没有认真听他那些东西，但是后来我发现，如果按照他的回话模板来回复莫风吟的某些话，则会有比我自己答复好得多的结果。”荀言誓一摊手。
“……好得多的结果是指？”
“她终于没去即兴收部落了。”
“……”
荀言誓回想起那些每次和他聊完天，莫风吟就一声不吭去碾几个小部落的日子，不禁叹息。
“要不是我真的看不懂她的操作，我绝对不会去听荀信棠那个家伙叽叽喳喳的。”荀言誓郁闷道。
“我居然忽然理解了师兄的一片苦心。”杨安瑜扶着额头，“顺便说一句，那个回话模板，可以给我一份吗？”
“你要？”
“嗯。”
荀言誓眨眨眼睛，从戒指里翻出一本装订整齐的……书？
“拿着。”
杨安瑜一脸懵逼，“都出版了？”
“不是啊。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给我发消息或者寄信，有时候当面说的话，我就会录音。”
荀言誓扫了一眼，“这是我自己整理的……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等他哪天谈恋爱谈分手了，就把这个寄过去来嘲讽他的。你要的话，就给你算了，反正我还有备份。”
“……”
好毒。
杨安瑜默默接过这本满载着荀信棠黑历史的书。
这书本来是准备用来嘲讽荀信棠的，这话杨安瑜信。但是杨安瑜也能大概猜出来，在荀言誓陷入了迷茫的时候，估计也没少翻这本标准答案找答题模板。
呵。
荀言誓看着杨安瑜，“这一次你就和我一起去燕京吧，到时候跟在我身边就行。”
杨安瑜抬头，盯着荀言誓。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要让你去哪里。”荀言誓耸耸肩，“感觉好像哪里都可以去……但是哪里都不适合去。”
杨安瑜一怔，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道理。
“到时候，你就干脆看情况帮忙吧。”
“好。”杨安瑜点头。
荀言誓站起身，走向办公室侧边的通讯符阵。暗谷的通讯很麻烦，它理论上是能同时联系到中土和极西北，但是实际上，哪边都很难联系上，都需要相对而言极其巨量的法力，与极为强大的规则能量。
在输法力的时候，荀言誓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杨安瑜会意，上前帮荀言誓开始用法力绘制通讯符阵。
“冕下要联系谁？”
“中土，我爹。”荀言誓淡定道，“视频联系。”
“……”
杨安瑜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默默开始操作。
“你居然知道他的通讯符阵？”荀言誓意外道。
“冕下，我的能力是众生。”杨安瑜顿了一下，“理论上，我是可以靠命理，联系上任何一个人的。当然，得是有足够确切信息的人。”
众生是一个很宽泛的心源概念，或者说杨安瑜干脆就是无心源的状态。这种情况下，杨安瑜的心源能力完全是自由发展，发展的特点就是能力极为广泛。
关于复刻的技能，给了他极多样的技能和能力；而这关于命理的能力，则赋予了他极广泛的能力使用对象。
偶尔杨安瑜也会思考，那个系统给他的能力“心念”的本质。
很可能，所谓的系统能力，仅仅是魏元洲帮他开出这条路径罢了。这个能力的本质，很可能，是自己曾经的附属异能复刻，现在的心源能力，众生。
自己没法复刻规则统御者的附属异能，也就是其心源能力。但现在看来，似乎如果规则统御者极为强大，实力在超九境的平台上，而自己又获得了其认可的话……自己貌似，也是可以完成对规则者的能力复刻的。
只不过，每一次使用，都需要原主照常付出代价罢了。
杨安瑜不动声色地完成最后一步操作，然后退后两步，把位置让给荀言誓，“冕下，操作好了。”
“嗯。”
荀言誓盯着屏幕，整整过了几十秒，这个通话才被接通。
画面中的荀九梁看见是荀言誓，眼皮狂跳，“怎么是你？”
“亲爱的父亲大人，我知道您看见我就烦，但请您还是不要将情绪表达得这么显而易见。”
“……”
荀言誓打量着荀九梁。看背景，他现在应该是在深夜的定疆塔塔顶，衣着还算正式，但脸色已经算是很憔悴疲惫了。
“您这是什么情况？爹，您这样会让我觉得黄泉城好像已经被破了。”
荀九梁震了震，然后好像是压抑着无穷怒火，咬牙道，“荀言誓……现在是黄泉凌晨三点钟！”
荀言誓眨眨眼睛，看了眼自己这边的钟表，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哦，不好意思忘记了，风幽和九幽有时差。”
而且很大。
荀言誓笑笑，“这种情况您还能这么正式接我的电话，也真是难为父亲大人了呢。”
“说正事。”荀九梁撑着定疆塔边缘的栏杆，努力让自己打起点精神。
他是真的困，凌晨三点的凉风都吹不醒的那种困。
“成。”荀言誓点点头，“我明天就会去燕京了，到时候我自己联系不上你，风幽会有个叫莫忘南的王子给你转述我这里的情况。”
“好，知道了。”
“接下来凶兽数量和质量估计都会往下掉，但是你注意，哪怕这个数掉到零了，你也不能让下面的人松懈。你要控制住局面，你要让他们清醒过来，我们还没有完全赢呢。”荀言誓补充。
“我明白的。这个，我自然会把控。”
荀九梁扶着栏杆，他觉得他再往前倾一点，下面的警卫兵就要以为自己这个领主是受不了压力，想深夜跳楼了。
“另外，我说的那个关于军权的事情……”
“知道。西凉军归顺之后，我就会开始改的。”荀九梁烦躁地挥了挥手，“军制这种东西，改了一半之后，另一半改起来就简单多了。”
“那就好，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半途而废，做到一半甩手不干。”
荀言誓翻了个白眼，“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你要是没来得及把这事做完，我估计没个三十年没法做完下一半。
来来来，爹，趁着你现在年轻气壮，趁着你现在风声正盛，一鼓作气把这事做完了啊。”
“……”
西三州的政府和军队，很大程度上是分裂的。驻守西长城的将军们，甚至有很多本身就是那一片区的行政长官。换言之，西三州的军队，是有一部分边疆的行政权的。
很多年来，领主和边境的大将军之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领主需要大将军来守疆以御西荒，大将军也需要领主来稳定西三州现有疆土的能量平衡。
家底子太穷，双方实在是争不起来，再加上精神烙印，双方便一直和平了下去。
这种不正常的政治体制，源自于西三州创始的本质——联盟。
在最开始，哪怕名义上双方是合并为了一个势力，但实质上，西三州还是曹操方和荀彧方的一个联盟。
在那个时候，代表中央的荀彧就已经几乎完全管不着大将军曹操的虞渊军了。虞渊军新打下来的地盘，自己驻军自己管，这是后来边疆军队管边疆行政的历史基础。
这个联盟慢慢发展，就变成了中央势力和边疆势力的联盟。中央照样没法管到除了鬼门关驻军以外的边疆军队，边疆军队也没办法造荀家这个平衡三州命脉的家族的反。
但发展到现在，这个分裂的问题也是该解决了。
其实荀九梁早就在着手军制改革，早在他爷爷留下遗嘱，剥夺荀九执虞渊军军权，把虞渊军军权交给定北将军的那个时候，改革就已经开始了。
荀九梁磨了整整三十多年，才把虞渊军的行政权给慢慢抢了过来，让虞渊军真正成为靠政府发粮发晌的军队，以前他们当然都是凭着行政权……自给自足。
现在的荀信然就是现任的定北将军，是虞渊军的掌控者，但他有个鬼的行政权啊，还不是得向朝廷要粮。
等西凉军归顺，荀九梁会接着按照虞渊军的模板，抢西凉军的行政权。正好现在所有西凉军几乎都退守城池，他可以更加顺畅地抢权。
他可以直接派新的行政长官负责西凉边疆行政，发派新的西凉军长官过去。有凶兽之灾搞事情，只要他在初期给西凉军较好的待遇，他收回行政权的行动应该就会顺畅很多。
另外，按照他和荀言誓的商量结果，他们是觉得边疆现在太大了，打算设几个军区，分给几个专门的长官来负责，顺便分权。
虞渊长城为第一军区，鬼门关防区为第二军区，西凉西长城段为第三军区，西凉南长城段为第四军区。
如果风幽在过来，那么风幽的暗谷军那边，就是第五军区。
至于大将军这个位置，他是不可能给西凉的人了，那就只能给荀信然了。但这一次，荀信然的军权可绝对不会有他的前任们重。
原本大将军是有两个将军府的，一个在西凉桃李郡，一个在虞渊长夜郡。夏秋时候外族活跃，大将军就去桃李，去指挥西凉战事；春冬时节西荒活跃，大将军就回长夜，指挥虞渊战事。
到荀信然这一届，就别去边疆了，直接在京城好好坐着吧。反正现在通讯手段高了不少，你坐在京城，总领几个军区的战事就行。
总之，是不可能让你去边疆搞事了。
“行了，这种事情我还需要你来提醒？”荀九梁白了荀言誓一眼，“九幽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
“那就好。”荀言誓歪了歪头，“还有就是……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是刚刚坐了九个小时的船吗？我怎么看你这个情况不太好呢？”
“没什么。”
“我认真的。”荀言誓皱了皱眉，“你到底什么情况？”
“……感冒。两小时前刚退烧。”荀九梁别过头。
荀言誓瞪大眼睛，“感冒？”
“真的是感冒。”荀九梁摇摇头，“西三州在你走后就开始气温骤降，本来四月份就得回春了，结果现在直接返冬。”
杨安瑜微微一愣，返冬？
西三州的气温普遍比东方要低，在东方几州一月回暖二月回春的时候，西三州照样冷的要命。
三月开始回暖，但速度不快。直到三月中上旬，杨安瑜见到的荀氏护城府的人，还都只是减了一两件的冬装。
四月的时候倒是真有点春天的感觉，不过听说这个温度顶多也就能撑到十月，十一月继续入冬。
而返冬，则是西三州的一种特殊情况，说的是在四月五月刚刚入春的时候，气温忽然骤降到十二月的水平。
听说返冬时间一般很稳定，大约就是百年一次的，但是上一次不是还是在二十二年前吗？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个情况？
“根据检测，这次气温骤降的原理和以前返冬的情况一致，都是异界的异种冰雪能量流入中土导致的。但是这次又有一些区别，就比如说……这一次的流入量，实在太大了。
而且这一次还不止九幽，东方那里好像也有这种情况了，且破坏性远不止一个气温骤降。谢醉明那里的冰雪系就因为异种冰雪能量入体破坏，现在已经病了一大片。”
荀九梁皱着眉，“按照这个异种能量流入量的增长趋势计算的话，过个两天，连南关都要下雪了。”
杨安瑜愣了一下，南关下雪……
这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