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那是因为他们死了
“……”
荀言誓懵了，“跑了就跑了嘛……我们又不是要抓他们……”
“不，冕下你听我解释，这跑不是一般的跑。这一次，征西军好像是早有准备！”
杨守夕喘着气，“就在你们在雪原降临完成前几分钟，安洲军那里就开了回永恒的世界通道，而几乎就在同时，第三个来自极东北的世界通道，也在花野这里开启了！”
“啊？”
“极东北搬了军队到花野这里，和征西军形成了对安洲军的合围，然后直接开始了进攻！”杨守夕迅速解释道，“他们就没想着回援京城的！”
“征西侯不要他的大燕了？”荀言誓愣神道。
“刚刚发现的，征西侯的另一个身份……是九大圣骑士！死咒圣骑士！”
杨守夕苦道，“他隐瞒到现在才暴露，为的就是让我们以为那里没有超九境，这样姜玄霜就不会给姜长留加超九境级别的防备，顶多半步十境防御吧……然后，他就有机会，对姜长留下死咒！”
“死咒？”荀言誓瞪大眼睛。
“对……”杨守夕的声音变小了些，他抿了抿唇，“我们这边，已经感应不到姜长留的气息了。”
“……”
荀言誓扶着额头，“所以，那被合围的三万安洲军，还有荀信忠……他们，除了来得及回永恒的那部分军队，全部全军覆没了？”
杨守夕摇了摇头，“不，没有……”
“突围了？”荀言誓睁大眼睛，惊喜道。
“也不算……”杨守夕抓了抓脑袋，“怎么说呢？我原本以为，我一开始感应到的那个气息，是往永恒的世界通道。结果后来我发现我猜错了，那个……那个根本不是往永恒的啊！”
“……什么鬼？”荀言誓愣神道。
饶是荀言誓，此时也是懵的。
“对，真的不是往永恒的，那个世界通道是往中土的，而且……那个也不是通道法阵了，那个是，瞬移法阵啊！”
“？？”
荀言誓呆愣在原地。
“真的是瞬移法阵，我就随便估测一下，就算那些不计算设计法阵的时间，那个瞬移法阵，就是单建造时间也得有个两三年吧？那根本不可能是安洲造的法阵。”
杨守夕茫然道，“而且，我也不知道姜长留哪来的能源，可以开启这么宏大的瞬移法阵。”
荀言誓理了理思绪，“等等，这个先不管，你先和我说，他们到底去中土哪里了？”
“唔……我们这边的讯息通道被超九境者截断了，我没法联系姜长留那里。但是根据能量分析可以大致判断，对方应该是降临在风幽沿暗谷往北的区域。大概就是在雪幽区域。”杨守夕大概描述了一下。
虞渊州的西部区域，名为风；再远西一点直达暗谷的黑暗花野区域，名为幽。
但虞渊不止有西部。实际上，虞渊以北，也有一片被命名为寒幽的区域，再往暗谷方向，也就是虞渊正西北，还有一个区域，被命名为雪幽。
这两个区域比东方的空桑州还荒凉，几乎就没有人定居。另外，因为那里有一层一层的高大雪山山脉阻隔，而且还没有有用的物资，九幽几乎就没有人想往那里去探险。九幽对这两个区域的了解度，比对风幽的了解差远了。
荀言誓怔愣道，“他去雪幽干什么……别的不说，他真的能从雪幽的那么多山脉里走出来吗？”
“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好像就在征西军那里差不多知道安洲军去了哪里的时候，征西军和新来的极西北圣殿军就好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疯了，直接就往暗谷北部那里奔，就好像……好像袭击他们京城的不是姜玄霜，而是姜长留一样。”
荀言誓眨眨眼睛，“踩了尾巴的猫？”
“对。”杨守夕认真道，“冕下，我觉得姜长留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雪幽，一定有秘密。”
荀言誓揉了揉太阳穴，“好，我知道了。”
“哦，还有冕下，征西侯没有带着全部征西军往那里奔，还有大约十万多的军队是留在花野这里，应该是准备拦你们的。”
对于这，荀言誓倒是很随意地挥了挥手，“这个，没事。”
他差不多已经可以想象到，安洲会如何记载未来的事情了——
“上既破燕京，即勒马挥师，西赴花野以援太子，征西侯十万防线，一夜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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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破了啊。”
“……我也没想到是这样。我当时只是随便猜猜，以史官夸大的角度说说罢了。”
荀言誓和杨安瑜默默看着传来的军报。
姜玄霜，真的就带着这支刚刚破了燕京的疲惫之师，只休整片刻，就直接奔赴暗谷方向，骑兵万里绝尘，大有要赶上那支征西军的意思。
然后，他就真的一刻没停，遇到征西军，都没怎么停……
遇到关卡，破；遇到防线，破；遇到埋伏，破……总之，没有一个拦得住他的！
每一次战斗，也只是歇息一会，然后就马上开始往前赶。也就是在打崩了征西军所有防线后，大半夜的军队开始睡了一会。天一亮大家又醒，再喝几瓶精神力药剂，然后就继续上路。
杨安瑜永远没法忘记，在荀言誓告诉姜玄霜姜长留的气息已经消泯于世间的时候，姜玄霜那错愕的神情。
杨安瑜没有看见他的愤怒，错愕后的姜玄霜宛如彻底死机了一般，僵在原地，就像是被脑海中那洪水般奔腾着的各种情绪，冲击得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能茫然无措地……
不对。
他没有茫然，更没有无措。
也许他和世界上无数猝然失去孩子的父亲一样被巨大的悲伤冲击的无法言语，但他依然能本能地去做他觉得他该为姜长留去做的事情。
征西军在西部。
杀了他们。
给他报仇。
这应当是姜玄霜最本能的反应。
意识已经来不及去消化理解那巨量的情绪和信息了，他的眼里没有光，也没有泪水，只是很空洞。
杨安瑜几乎就是亲眼看着他前往安洲军，麻木而不带任何语气地发下命令，宛如一个只能看见自己目标任务的杀伐机器。
没人敢去和这个状态下的姜玄霜说上一句私人的话或者安慰的话，杨安瑜也不敢。
因为，等到征西军被灭完了的那一瞬间……那才是姜玄霜真正崩溃的时刻。
“师父他……额……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能算怒，不能算疯，只能说，是这帮征西军完美踩到了人家逆鳞了吧。”
杨安瑜回忆起了在归去来兮的时刻。失去了秋佳文的姜玄霜也和现在一个状态，冷漠，麻木，仿佛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所有意义。而之所以仍然活着，也只是为了给那位逝者报仇，了解这段后事而已。
杨安瑜能理解他的状态，魏归雪在归去来兮被白小二的冰推下悬崖时，他也有那一瞬间的心灵震颤，宛如刚刚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而他当时本能的反应……
就是把苏生指向了白小二等人。
“姜玄霜我能理解他的状态，但……”
荀言誓还是很懵，他主要是不太理解这群人是怎么奋战20小时，然后睡五六个小时就能继续战斗的。
“但他们……是怎么撑下来的？”
杨安瑜解释道：“永恒人的作息都是很错乱的，他们早就习惯了偶尔长时间不能睡觉。我以前也是这样，就我还萌新的时候，我就有一次连续24小时，除了昏迷时间都得清醒。毕竟，副本的时间可不是照着我们需要来的。”
“……就算他们身体上撑得下来，他们居然也……心理上愿意这么折腾自己？”荀言誓有些不可思议，他终于发现了比虞渊军和暗谷军还生猛的军队。
“额，怎么说呢？我猜这一次，姜玄霜肯定还是冲在最前面的。而且战力极高，这会就他一个，应该差不多杀了一千多了吧。”杨安瑜挠了挠头。
“……”
“然后就是，他肯定已经把在燕京抢到的东西发下去了，估计前线每打一仗，他都让下面结算一下，就直接发战利品了。抢多少发多少，人死了的话就留着当抚恤。”杨安瑜想了想姜玄霜的性格，觉得这事真的很有可能啊。
“……”
“还有的话，就是永恒人呢……很重义气。我以前就因为被误认为砍了一个门派的一个成员，就被那个门派直接红名，然后追到死。”
杨安瑜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默默道，“只要不死他们就不罢休的那种。”
“你不是没死吗？”
“那是因为后来他们死了。”
“……”